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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文 / 可兒

    他可以選擇大力的搖醒她,或是抬住她的鼻子逼她醒過來,而最好的辦法就是拿起桌上的茶壺,往她頭上澆下去,包準她會立刻驚醒,可是他法子想了很多,卻在一見到她那嬌憨香甜的睡容時便下不了手。

    不是他壞心不讓她睡覺,就算是被下了安眠藥,也不需要睡這麼久啊,尤其他還餵她吃了益氣丹,早就化解她體內的藥性了,她現在睡不醒,只顯示出她是只小懶豬。

    為何會被人下安眠藥,追根究底起來,原因還是出在她這個惹禍精身上,若是江湖武林上真有災星這個封號,那他眼前的女子是受之無愧了。

    他本以為他們首次見面時,自己被她刺傷和為了救她而摔傷脫臼只是意外,怎知那只是開頭,以後遇上的事簡直今他匪夷所思,世上哪會有這麼多巧合,讓他簡直是霉運當頭,一路衰到底!

    第一天,他為了她傷痕纍纍,經過一夜休息,第二天在馬車上,她好意要倒茶給他,才拿起茶壺時,馬車碾過小石子一個震動,她在驚叫中茶壺一滑脫手,他動作飛快立刻救下茶壺,茶水幸運的沒流出半滴,可是她為了平衡自己不摔倒而隨手抓住了壁上的木櫃,在她身子晃動時卻將櫃門拉開,木櫃裡的書本、筆墨硯紙全掉出來,其中還有一個鐵做的鎮台也掉了出來,不偏不倚就砸在他腳上,他是皎緊牙用盡上了全部的忍耐力才沒痛叫出聲,這一天他就在一身傷之外再加上一隻紅腫的腳。

    第三天,她寫了證明自己不是霉神,自願請纓當馬伕助手,坐在馬車前,讓他能在車裡好好休息,他沒有反對,一路上也都很順暢,眼看就要在太陽下山前平安入城休息,但在進城前,她硬是從馬伕手裡搶過韁繩要試駕馬車,初時她真的做得不錯,在接受幾句讚美後,她就得意得不知分寸起來,結果她貪看風景沒注意到地面情形,在馬伕發現前面有個大洞時已經來不及了,馬車就以飛快的速度衝過坑洞上刖輪過了後輪卻硬生生的陷入洞裡,她和馬伕同時被震下馬車,她幸運的落在草地上沒受牛點傷,但是馬車裡的他被強大的煞車力震得摔上車壁,他反應快得順勢借力使力,落下時是沒受傷,但是車裡的東西全摔成了一團,不少物品還打到他,臉上被軟枕打了下,書本甩到他身上,翻倒的茶水更浸濕了他的鞋襪,而他只能吼出一句「傅莫愁!」,本是順利的一天,到最後還是讓她弄擰了。

    這時他的忍耐力已達頂點,第四天,就是昨天,他在馬車一角書一出界限,喝今她乖乖的坐在裡面,不准起身、不准移動,他不信她這樣還能變出花樣來。

    不過就在馬車奔馳了一段時間後,她突然發現自己隨身的玉珮掉在前一晚過夜的客棧裡,說什麼那是她娘留給她唯一的紀念不能弄丟,宣要求他返回客棧尋找,在她眼淚攻勢之下,他硬不下心拒絕,只好順她的意再往回走,順利的找到了她的玉珮,但是也延誤了行程,無法在時間內到達預定的鎮裡落腳,只能在路旁的野店打尖。

    這類的野店有許多是黑店,明是客棧,暗裡卻做些打劫的不法勾當,他知道這情形,所以對野店很有防心,當晚膳一上桌,他還沒一一將飯菜檢查好,她渴得就先喝起湯了,然而一碗湯沒喝完,碗就落在桌上,人也隨即倒下。

    情況很明顯了,何需再多言,野店裡暗藏的人馬全衝出要打劫,可惜這次他們找錯對象,一群劫匪怎動得了他,不用他出手,青龍領著侍衛就將所有的劫匪抓起來當沙包好好教訓一頓,他沒有任何的損失,只是一個小麻煩被迷倒了。

    會遇上這樣的事,計較起來一樣是因為她找東西誤了時間,他們才會住到野店受襲,她又是始作俑者。

    一路上所有的問題和麻煩都是因為她而起,招災的本事這麼高,她不是災星誰又是呢?

    在此之前若有人說他萬俟罡會拿一個女人沒辦法,他一定會對這種話嗤之以鼻,玄宮隱於紅塵之外,不代表他無能逐鹿群雄,光見玄宮雖然淡出江湖還能擁有一片天的勢力,就明白他身負的能力,怎有可能會制服不了一個小女人呢!

    但是自從遇上傅莫愁後,他卻覺得自己越來越沒有原則了,對於她一再的做錯事,只是輕輕責備就算了,若只憑她和靜兒的面貌相似為由,自己未免也太放縱她了,只是一見到她那雙閃動著無辜神情的聰靈眸子,他就算有再大的火氣也發作不出來,即便是靜兒在世對他也沒有這麼大的影響力,但傅莫愁就是得天獨厚,具有讓他心軟的能力,他一向沉穩憂鬱的性子遇上她之後全變了,對於她該死的惹禍才能,他還能沉鬱冷靜得起來才怪。他體內隱藏的眾多情緒都被一一勾起,被她氣得暴跳如雷,又對她的機伶巧詐又氣又無奈,還不時給她逗得忍不住哈哈大笑,這幾天他的行為的確和以前有很大的差別,光見青龍和侍衛們常用驚異的眼神看著自己,他就明白了。

    對此,他理智是抗拒不滿,可是心卻不受控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就是會特別的寵溺傅莫愁,甚至勝過了靜兒。

    這是為什麼?難道……他如枯井的心為她激起漣漪了嗎?萬俟罡被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急忙在心中否認。不會的,這怎麼可能?他對她的縱容不過因為她的相貌,單憑這點怎能談得上感情呢,況且自己也不過是順路送她去外婆家而已,目的地到了他們就會分離,以後都不可能再相見了。

    靜兒在他心中是獨一無二的,就算有個和她同相貌的女子出現,也不能取代她,否則他就太對不起靜兒了。

    萬俟罡不再急於喚醒傅莫愁,反而盡力釐清自己紛擾的心緒。怎麼想,自己都不該和她有所牽連,一個自動冒出來的麻煩,更不需要他投注太多的關心,他們終是男女有別,他對她太適放縱或許會引來不必要的困擾,既然只是萍水相逢,就別太接近了,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她好,他要切記這一點才是。

    萬俟罡起身坐到另一邊,拿起書翻閱,不再搭理傅莫愁。

    過了一會兒,傅莫愁嚶嚀一聲醒過來了。

    她才張開眼就忍不住呻吟,「好痛……頭……好痛!」她的腦袋裡好像有千軍萬馬在打仗,吵得她頭又暈又疼。

    「妳醒了。」萬俟罡平淡的聲音傳來,對她的態度回復到他平時待人的模樣。

    傅莫愁掙扎的坐起身小手扶著頭,「天啊,為什麼我的頭這麼疼?」

    「大概是因為安眠藥的原因。」萬俟罡語氣一樣很冷淡。

    「什麼安眠藥?拜託你將原因一次說清楚好嗎?」傅莫愁頭疼得沒注意到他變得淡漠的語氣。

    方俟罡簡單說了昨晚的事。

    「啊,原來我們昨晚住到黑店了,兩方對戰時一定很精采,可惜我暈過去了沒看到,但是沒想到吃安眠藥醒來後會這麼不舒服。」最後一句話她是在自言自語,她想起了被自己下藥的詹家僕婢,他們隔天醒來一定會比她更不舒服,因為她的藥下得好重,而他們可能還會受到責罰呢,她愧疚得歎了口氣。

    萬俟罡看傅莫愁突然安靜下來,頭低著,模樣看起來好像真的很難過。有那麼嚴重嗎?她睡了這麼久,加上他的丹丸,她應該不會有事啊!

    側隱之心又蠢蠢欲動了,想忍下又壓抑不了,一番的天人交戰後,他還是道出了關心,「難過嗎?要不要再吃顆醒腦丸?」

    傅莫愁搖頭拒絕,「不用,這點難過我還能忍受的。」她也和他們一樣受苦上,這樣能減輕些她的愧意,她也是被逼的,不能怪她,他們只能自歎跟錯主人了。退一步想想她心情好了些,而頭疼也漸漸減退,讓她又開始想找事做。

    見萬俟罡在看書,她忙靠過去,「萬俟罡,你別看書了,昨天你才說了一半玄宮的事,你快告訴我後來的故事嘛!」昨天她誘使他說了好多話,介紹玄宮的一切,還有他和過世妻子的事,江湖對她來說是另一個世界,她很有興趣。

    萬俟罡看著一臉笑意,對自己絲毫不避嫌的傅莫愁。

    這絕對不是好現象,男女之間還是該區隔出距離,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不會有更進一步的認識,以後也沒有再相見的機會,那彼此不用相交太深,清淡如水就好,省去分手、時的傷感,這也是為她的名節著想,他的理智終結了過多不應有的感覺,他果斷的作出了自己認為正確的決定。

    「叫我公子!」他嚴肅的道。

    傅莫愁一時間沒聽清楚他的話,疑間的望著他。

    萬俟罡放下書,看著傅莫愁淡漠的吩咐,「我說過送妳到外婆家的這一路上,妳要伺候我做回報,既然說伺候就該有尊卑之分,而妳非我玄宮之人,所以妳就尊我為公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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