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凱琍
或許明天他會忘記這一切,但是,只要我永遠記得,這一夜就不是沒有意義的,它會存在,它會繼續,它會是我一生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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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七日,龍磐偵探社自動休息半天,因為,全體社員都不克前來上班。
早上六點多,梁崇毅迷糊地醒來,因為窗外射進耀眼的陽光,刺眼得讓他難受。
「天!頭痛死了……」他用力拉上窗簾,室內恢復一片昏暗,而後他發現自己身上只穿著內褲,又看見其他衣物整齊的疊在床邊,這讓他皺起眉頭。
昨晚……好像是小弟和小妹送他回來的吧?他只記得這麼多了。
那麼他身上脫下的衣服,被仔細折疊放在一旁,應該是小弟替他服務的吧?那之後不知又發生了什麼事?他有沒有做出讓小弟、小妹驚嚇的舉動呢?
他皺著眉努力回想,只隱約憶起自己作了,一個限制級的夢,但那應該只是夢才對,畢竟內容實在太誇張了。
不管了,他腦袋裡有個交響樂團正瘋狂的演奏,此刻他只想繼續沉睡,於是他倒回了床上,沉沉陷入黑暗的夢鄉。
此時此刻,鍾雨純正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路旁公園的鳥啼啁啾,綠葉新抽,讓她停下了腳步,靜靜感受這個早晨。
「好清新的空氣,」她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胸中一片澄澈。
大哥應該還在睡吧?當他仍在夢鄉之際,她卻已經清醒過來,她非常瞭解昨晚只是一場意外的夢境,不具有別的意義。
但沒關係,這世界還是有陽光、有微風,而且她還有一個喜歡的人,不就夠了嗎?於是,她對著這一切微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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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多,鄭士銘打開候尚維住所的大門。
他拿了一串鑰匙,輕輕放在臥房的床頭櫃上,「維哥,我開你的車送勇哥和亮哥回去了,鑰匙放在這裡,我先走了喔!」
侯尚維原本整個人都理在被子裡,這時突然伸出手抓住他,低吼著,「等一等!」
鄭上銘嚇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復淡淡的微笑,「怎麼了?
還有什麼事嗎?」
侯尚維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了更多問題,「我實在受不了了,你這傢伙幹嘛老是用這種眼神看我?還有這種要笑不笑的笑法,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鄭士銘安靜了片刻,笑得有些哀傷,「維哥,其實你是知道的。」
「我可什麼都不知道,但你今天非把事情說清楚不可!」
侯尚維已經失去耐性了。
「你∼定要我說出來嗎?那麼我就說了……因為……因為我喜歡你啊!」
「喜歡?」侯尚維咬牙切齒起來,「男人喜歡男人,像什麼話?」
鄭士銘閉上眼,接受了這個預料中的打擊,然後又睜開眼,勇敢地面對侯尚維,「我並沒有特別把大家分為男人或女人,我喜歡准只是單純地因為…我喜歡這個人本身,就女人而言,我也喜歡小純,她很可愛,我覺得她就像我妹妹。但是,會讓我眼光忍不住跟隨的人,就只有你。」
聽到他這麼直接的表白,讓侯尚維反而接不了口,只能發出一聲,「哼!」
「兩年前,我第一次看到維哥,我的眼晴就沒辦法離開你身上,再也著不到其他人了。所以,我才會到龍磐偵探社,我只希望……在維哥背後看著你就夠了。」
「夠了!別說了。」侯尚維也記得兩年前出任務的事情,那時只覺得鄭土銘是一個俊美異常的少年,常常跟在他背後問東問西的,沒想到兩年後重逢,鄭士銘對他竟是這樣深刻的感情,這讓他完全不知所措,才會以冷漠和逃避來對待。
對於他冷淡的反應,鄭立銘只是全身顫抖了一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讓你為難……請你就忘了這些話……我也不會再提了,那麼……再見…」
就在鄭士銘轉身要離開時,侯尚維又抓住了他的手,「等一等廠
「維哥?」他疑問的聲音裡已經帶著哽咽。
侯尚維不知要看哪裡好,咳嗽一聲說:「一個人睡這張大床也挺寂寞的……不如你陪我睡覺好了……但是就只有睡覺喔!你要敢做什麼奇怪的事,我就殺了你!知不知道?」
「維哥!」鄭土銘興奮的聲音裡帶著無限感動。
「吵死了,我要睡了。」
侯尚維轉過身去,發覺自個兒的臉都紅了,媽的!他跟女人在一起都沒這麼害羞過。
都是這小子的錯,那雙眼睛不該那麼可憐兮兮,那微啄的唇不該那麼欲言又止,讓人怎樣都狠不下心來,總覺得這小子隨時都會掉下眼淚似的。
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子掉眼淚又怎麼樣?關他啥事?
啊!不要再想了,再想下去他的腦袋會爆掉的。
「謝謝維哥……」鄭士銘輕輕脫了鞋,輕輕爬上了床,看著背對著他的侯尚維,終於伸出雙手,輕輕貼在地寬厚的背上,像是輕輕碰著一個夢,不敢太用力,免得夢醒了。
侯尚維輕輕顫動了一下,卻沒有推開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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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點,龍磐偵探社的成員陸續來到。
勇仔和阿亮的呵欠似乎怎麼也打不完,一個接著一個,嘴巴都已經酸了。
「勇哥、亮哥,喝咖啡吧!」鍾雨純端著咖啡奉上。
「哇!正是我需要的。」勇仔一口氣就喝了兩杯。
阿亮卻喝得慢條斯理,像在細細研究著什麼,「嗯!今天的咖啡好像特別香,小妹,是不是有什麼喜事啊?」
鍾雨純心底一驚,嘴上還是俏皮地回答,「亮哥,別開我玩笑了,等我有喜事的那一天,絕對不會忘了給你們紅色炸彈的。」
「可怕可怕幄!小妹搞不好會比我們兩個先結婚呢!」勇仔突然這麼覺得。
「喂!你少觸我零頭,沒有女朋友已經夠慘了,你還在說這種不吉利的話。」阿亮忍不住敲了夥伴一拳。
這時,梁崇毅嘴裡叼著煙走了進來,臉上還戴著墨鏡,
彷彿不想讓人看清他的表情。他簡單地對大夥兒點個頭,逕
自走進辦公室。
鍾雨純立即端了一杯咖啡,跟著走過去。「大哥請用咖啡。」
她的語氣依舊明朗,沒有任何異樣。
梁崇毅抬頭看了她一眼,像是在思索著該如何開口。
「大哥昨晚睡得還好吧?」她問這話的表情就像在談論天氣一樣。
「咳!還好,昨晚……是你和小弟……送我回去的對不對?」
「對啊!大哥,你不記得了嗎?」她裝作詫異狀。
「我可能喝醉了,什麼都想不太起來,後來……我有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他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啊!你只是在洗手間吐了,然後小銘就扶你上床,幫你脫掉衣服而已。不過,我可沒有偷看喔!我都在客廳乖乖坐著。」
「哦!」他顯然如釋重負,「那就…謝謝你們了。」
「不過,我說大哥啊!你以後別喝這麼多了,看來我要管管你才行,你一喝醉起來就很嚴重!」她嘟起嘴不滿地說。
他展開微笑,摸了摸她的頭,「小妹還管到大哥頭上來了」
「那當然,大哥的健康就是小妹的幸福!」
兩人閒聊了幾句,他喝完咖啡,她才端著杯子走出去。
梁崇毅望著鍾雨純的背影,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和平常不∼樣的地方,但他又說不上來究竟有什麼變化?或許就是女孩子長大了而已吧!
總之,幸好昨晚只是一場夢,他鬆了一口氣,卻有點為自己作了那樣的夢而感到愧疚,因為就算是夢,也不應該拿小妹當對象啊……
鍾雨純走出社長辦公室,迎面就看見剛進門的侯尚維和鄭士銘,這兩人顯然是一起來的,而且也像發生過了什麼似的。
鄭士銘的嘴唇上有個小傷口,紅灩灩的,但是他唇邊帶著甜蜜,笑盈盈的。
侯尚維一臉不悅,雙手交握在胸前,對鄭士銘還是粗聲粗氣的,但眼底卻不由自主流露出一股奇妙的親呢。
「早啊!兩位。」鍾雨純替他們倒了兩杯咖啡,心中已經瞭然這兩人是有所進展的。
「快死了,以後我再也不喝酒了。一喝酒就沒什麼好事。」候尚維整個人倒在沙發上,一臉酒後亂性的懊悔樣。
「這個嘛!偶爾還是喝一喝好了。」勇仔呵呵笑著,不改酒國英雄的本性。
阿亮跟進說:「如果有下一攤,拜託還是要找我。」
「好兄弟,有默契!」勇仔和阿亮擊掌為憑。
鄭士銘對鍾雨純交換了「加油!」的一眼,彼此都發出會心一笑。滿室的咖啡香中,似乎藏著一種暗潮洶湧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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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七日,天氣像咖啡的香味。
大哥果然什麼都不記得了,這樣也好,我並不想成為他的責任或負擔,就讓昨晚成為我最寶貝的回憶,已經足夠了。
但願大哥不要再喝醉酒了,我怕到時照顧他的人不是我,我不要那樣。
但,下次照顧他的人還會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