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冷霜美人

第4頁 文 / 凱琍

    「行了!快替她取出子彈。」詹姆士抬起頭,唇角流下一道血絲。

    老周以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對這姑娘很不一樣啊!」

    「別多嘴。」此刻詹姆士可沒興趣聊這個。

    「是!是!」老周只是微笑,手中飛快的動作著。

    門口的三人悄悄地掩上了門,他們沒有機會偷窺美色,卻看見老闆極為不尋常的一面,那絕對不是他們所熟悉、所認識的詹姆士。

    「老闆這次可能動心了。」羅西尼篤定的道。

    「那我們的日子會不會好過一點?」普契尼充滿希望地問。

    「玫瑰人人愛,可是……多刺!」貝利尼以過來人的語氣說。

    三人一起點頭,總之,他們都等著看後續發展,相信一定是非常精采的!

    昏沉沉的夢境中,紀雨湘開始發冷,從骨子裡發出的冷,讓她顫抖、讓她捲縮,卻怎麼也擋不住那四處流竄的寒意。

    然後,一雙強壯的手臂摟住了她,將她納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紀雨湘沒有拒絕,她虛弱得無法拒絕,只有任那溫熱將她包圍、任那氣息將她環繞,生平第一次,她感到安全。

    於是,她允許自己沉睡、允許自己放開自己。

    當她醒來的時候,四周是一片純然的黑暗,令她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

    但為什麼會覺得熟悉呢?她完全想不起來,她的腦中好像曾被狠狠的敲擊過,只要她一思考,就會疼痛不已。

    「妳還好嗎?」

    她聽到一個男性低沉的聲音,講著一種奇特腔調的英文,她愣了一會兒才聽懂,但這聲音實在是太近了,彷彿就在她的……四周……

    一盞小燈亮起,透出橘黃色的燈光,然後一點一滴地,她看清楚了。

    她穿著一件過大的白色襯衫,被一個上身赤裸的男人擁抱著,而她對這男人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是誰?」她用雙手抓緊床單,發現自己也會講英文,但腔調和他完全不同。

    「別說妳忘了我,我可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救了妳。」詹姆士的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慵懶中卻蘊含著某種威嚴。

    「救我?」她才一移動身子,肩頭立刻有如火燒般讓她低喘一聲,「天哪!」

    「小心點!」他握住她的雙臂,「妳的傷口很深,雖然子彈取出來了,但還是讓妳發燒了兩天,妳得好好休息一陣子。」

    「傷口?子彈?」她睜大迷濛的雙眼,「這是怎麼回事?」

    詹姆士的唇邊還是一抹淡淡的笑,「妳的腦子燒壞了嗎?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卻有一大堆問題要問妳。妳怎麼會惹到中國城的勇哥?那群人現在還四處在找妳,妳可是帶來了大麻煩。」

    「中國城?勇哥?」她撫著自己的額頭,只覺得越來越昏眩、越來越混亂,「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可能是發燒的緣故吧!」他很快的做出結論,讓她靠在他的胸前,「好了,快睡吧!等妳真正醒過來,妳就會想起來了。」

    「真的嗎?」她卻不這麼肯定,「我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妳連自己是誰都忘了?」他的微笑霎時僵住了,「那麼……事情就更有趣了。」

    「才不有趣呢!」她試圖推開他的懷抱,她不喜歡他那種自以為是的態度。

    他收緊雙臂,不讓她掙脫,「女孩,別激動,妳的傷口會惡化的。」

    他說得沒錯,只是這樣的對話、這樣的掙扎,已經讓她耗盡體力,全身又冷又熱,只能倚在他的肩上輕輕喘息。

    「睡吧!一切都等妳醒了再說。」他低聲安撫道。

    「不……我不睡……我要想起來!我一定要!」她皺緊了眉頭。

    瞧她這倔強脾氣,只會弄得自己更難受而已,真是個小傻瓜!

    而他會想照顧這個小傻瓜,才是個大傻瓜呢!詹姆士在心中歎了一口氣,拿起櫃子上的酒瓶。仰頭灌了一大口。

    她抬起頭,不明白他這舉動。

    而他剛好捧住她的小臉,以唇就唇,徐徐地餵入那口白蘭地。紀雨湘整個人都傻住了,忘了掙扎、忘了退縮,就那樣靜靜地讓他餵酒。

    等他離開了她的唇瓣,她的雙頰才熱了起來,小拳頭捶打在他的肩上,卻有如棉花飄落,軟弱無力。「可惡,你怎麼可以……」

    詹姆士倒是一臉的無所謂,「只有這樣妳才睡得著。」

    「我不睡!我說過……我不睡……」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細,因為她已經被酒精的力量緩緩擊倒了。

    「做個乖孩子,睡吧!」他摸了摸她的粉頗,看著她閉上眼睛。

    紀雨湘什麼都想不起來,什麼都記不得了,只有在這濃厚的酒味中,在這溫熱的氣息裡,慢慢沉入一個安靜的夢鄉。

    隔天早上,中國城的老周又來了,如同往常般穿著藍色長袍,以他從容的步調面對這世界,但一走進「羅馬之階餐廳」,他就感到渾身不對勁。

    因為詹姆士那張冷臉,任誰看了都曉得要退避三舍。

    「怎麼樣?小姐的高燒退了嗎?」老周不敢多問,直接導入正題。

    詹姆士不耐地看他一眼,以中文回答:「昨晚醒了過來,我又讓她睡著了。」

    「恢復的情況如何?」

    「傷口還算好,但有件事卻大大不好了。」詹姆士站了起來,不耐的在室內踱步,「她竟然忘了她自己是誰!」

    老週一愣,「難道……她喪失記憶了?」怎麼?這不是小說或電影裡才有的情節嗎?

    「很不巧的,你剛好說對了。」詹姆士無奈地攤開雙手。

    「啊!」老周心中瞭然,撫過自己的鬍子,「或許她的腦袋受到撞擊,一時無法恢復神志,不過,這有可能很快就好起來,也有可能一輩子都好不起來。」

    「那你說,這下該怎麼辦?」詹姆士握緊拳頭走向他。

    面對詹姆士反反覆覆的情緒,老周仍是微笑以對,眼中閃著奇特的光芒,「這很難說,不過……最近勇哥在找的女孩,應該就是她吧!」

    「你透露了什麼口風不成?」詹姆士的黑眸立刻透出寒光。

    「不!」老周拚命的搖著雙手,「當然不!我老周最會保密了。我不過是在想,這女孩連自己是誰都忘了,現在她該躲到哪兒去呢?我看……也只有老闆你能收留她了。」

    「我還沒打算好拿她怎麼辦。」詹姆士把雙拳放到身後。

    「我想老闆你會善待她的,否則她一走出大門,很快就會成為失蹤人口了。」老周可沒忘記上次詹姆士幫那女孩灌酒的情景。

    詹姆士臉上的表情仍是高深莫測,「說那麼多幹嘛?進去看看她!」

    老周笑得很神秘,走上三樓推門而入,第一個發現是」」那女孩身上的旗袍消失了,反而換成一件男性的白襯衫,這更證實了他心中的推測。

    但此刻不是討論這個發現的時候,老周伸出手在她的腦後摸索,仔細研究她受傷的部位,果然不出所料,她的左後腦有處腫塊。

    「她的腦子的確受了傷,要看仔細點的話,只有上醫院去照X光,或者把腦子切開來了。」老周故作幽默地道。

    詹姆士的臉上卻沒有什麼幽默的反應,「到醫院是不可能的,她沒有任何身份證明,很容易被當成非法移民;切開腦子更是不可能,你又不是華陀再世。」

    在他嚴厲的目光下,老周只得乾笑幾聲,「這麼說來,你只好擔任她的保護人了。」

    「保護人?」

    「她現在就像初生的嬰兒一樣,處處都是危機和陷阱,你不保護她怎麼行?而最容易的方法……就是讓她成為你的女人,這樣就沒有人敢動她了。」

    詹姆士瞇起雙眼,「你憑什麼以為我會為她費這麼大的功夫?」

    老周咳嗽一聲,故作正經地道:「直覺而已。」

    「去你的直覺!」詹姆士忍不住咒罵,因為老周正巧說中了他的心思。

    這時,躺在床上的紀雨湘低吟了起來,彷彿正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老周收回心神,替她把脈診所,看她悠然醒來,便以中文問道:「小姐,妳覺得怎麼樣?哪裡不舒服嗎?」

    她眨了眨迷惘的眼睛,對這種語言似乎更為熟悉,很自然地也以中文回答,「我頭疼……很疼很疼……」

    「我替妳按揉一下。」老周伸手壓著她額上的幾個穴道,好疏通血路。

    當她覺得好過了點,視線才再移到詹姆士身上,對老周問:「他……聽得懂中文嗎?」

    老周抬頭看看詹姆士,看出他眼中的暗示,便搖頭道:「他是意大利人,聽不懂中文的。」

    「噢,是嗎?」她這才安心了點,又問老周:「這裡是哪裡?我為什麼會在這兒?」

    「這裡是舊金山,我們在一家叫羅馬之階的餐廳裡,三天前,妳被中國城的勇哥開槍射中,幸好是老闆救了妳,否則妳早就完了。」

    「Boss?他是這家餐廳的老闆嗎?」她又望了望門口那個高大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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