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卡兒
緒方海龍右手一舉,馬上制止智穹的發言,「不需要大費周章,依龍一現在這個樣子,還需要什麼風光的婚禮,明天我就派人去接你。」一說完,他便立刻掉頭走進急診室。
癸善恩的一顆心頓時像是被人撕成碎片。她的心痛立即化成淚水盈滿了她的美眸,沿著她粉嫩的嬌顏流下。
她答應嫁入緒方家,卻沒有她應有、她想要的婚禮。沒有新娘禮服、沒有見證、沒有賓客,她一樣也沒有。
女孩一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做一個世界上最美的新娘,然而她什麼都沒有。她的美夢、她的一生就這樣毀了!
第三章
癸善恩鼓起勇氣,毅然決然地走出醫院,揮別他們每個人的關心,她強打起精神,仿若無事地回到家裡。
現在對她來說,自己的家才是最溫暖的地方。
癸善恩屈起雙膝靠在胸前,那副消沉的模樣彷彿她的世界不再約麗繽紛,她現在擁有的只是一場虛空。她心裡一片茫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明天之後的日子?
三個情同姐妹的好朋友,全部嫁入島上最令人羨慕的三大家族。
濮尉尉和華蓮真的臉上無時無刻都漾滿著幸福的喜悅,兩人甚至還親自籌劃將來盛大而隆重的婚禮,而她呢?
她原本宣稱不會「理所當然」的嫁進三大家族,可沒想到世事多變、造化弄人,最不想嫁進三大家族的她卻是第一個嫁入的,而且還沒有婚禮、沒有一絲身為新娘該有的喜悅,只是帶著簡單的衣物,就這樣「嫁」進緒方家。
思至此,癸善恩的眼裡充滿著深沉的痛苦。
她不禁懊惱自己的衝動與莽撞,本來她只是想自衛,沒想到卻毀了緒方龍一的一生。
癸善恩將頭垂在雙膝之間,重歎一聲。「唉!或許這就是我的命。」
從來不相信命運的她,如今也不得不將所有的怨懟推向老天、推向命運。
她倏地記起下午曾聽智穹他們提過,緒方龍一是個向來行徑乖張的男人,想到這點癸善恩更為頹喪。
之前他人完好無缺時就已被公認是一個行徑乖張的人,現在他被她弄傷了,那她往後哪可能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她的心猛然往下沉……
驀然,外面閃過一道強光照亮了整個房間,接著的一聲雷響嚇得癸善恩抬頭看向窗戶外,發現烏雲籠罩了整片天空。
她不禁喃喃自歎:「連老天爺都能體會我現在的心情。」
忽然她興起一個念頭,與其在這裡自怨自艾,煩憂著明天之後的日子,倒不如出去讓雷劈死還來得痛快生,至少不必因為內疚而必須承受緒方龍一的折磨。
癸善恩將心一橫,霍然起身衝到外面的院子,仰天嘶吼:「老天爺,如果你疼我、愛我,就請用雷劈來解救我。」
可是,天空並沒有再出現雷電,只下了一陣傾盆大雨。
癸善恩萬分沮喪地癱軟在地,「老天,連你都不肯幫我。」
滂陀大雨不斷地打在她贏弱嬌軀,斗大的雨滴猶如針扎般刺痛著她,她卻不以為意,因為此刻身體所承受的痛楚還不如內心被殘酷事實所輾過的劇痛。
她的淚水如決堤般地滑下臉頰,滿是悲憤的嬌額上已分不清是淚還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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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狂風驟雨停了,熹微的晨光傾瀉在癸善恩的身上。
她慢慢地甦醒過來,心想連老天爺都不幫她,既然已是天意,那她是注定躲不掉的。就算她想躲起來,但玥幽島並沒有大到足以讓她躲藏一輩子,再說只要緒方家的人堅持不放過她,任她躲到天涯海角也一定會被找到。
如今事情既已發生,她只有勇敢地去面對這一切。或許她這一生就注定要承受這些磨難,人嘛!哪可能平平順順地走完一生,總會經歷一些困厄,只是她的苦難彷彿是無盡期。
「算了!我認了。」她決定抱著豁達的態度去面對未來的一切。
癸善恩不禁又想,好說歹說今天也算是她大喜之日,沒理由毀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她勉強地擠出一絲苦笑,自我安慰地說:「雖然不能成為世界上最快樂的新娘,但也要讓自己成為一個像樣的新娘。」
她決定要好好他打扮,對著鏡子刻意、精心的裝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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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善恩穿著一襲白色小禮服坐在家中,等著緒方家的人。
濮尉尉和華蓮真一臉憂容地趕至癸善恩的住處。
縱使她們之間沒有一絲血緣關係,但情同姐妹,她們完全能體會癸善恩此時此刻的絕望心情,心裡不禁為她叫屈,希望老天爺不要將所有的責難加諸在她身上。今天她會傷了緒方龍一隻是為了自衛而非蓄意傷他。
濮尉尉看著臉色慘白且一臉沮喪的癸善恩,她心如刀割,雙手輕放在癸善恩的肩上,「善恩,你乾脆躲起來,讓緒方家的人找不到你……」
「對!我贊成尉尉的建議,你先躲一陣子,等緒方龍一的氣稍微……」華蓮真焦急地搶先說道。
癸善恩不等華蓮真把話說完,她苦笑地搖頭,「沒用的,這些我都想過了,你們想想再幽島才多大,我能躲到哪去?又能躲多久?」
濮尉尉和華蓮真無力反駁,兩人苦澀地相對而視。
善恩說得一點都沒錯,玥幽島才那麼一丁點大,根本無法讓癸善恩躲很久。
她們不約而同地慨歎一聲。
華蓮真不甘心的叫嚷:「我們三人同樣都是嫁進三大家族,為什麼你是以這樣的方式嫁進緒方家?我愈想愈不甘心,也替感到你不值。」
「唉!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癸善恩認命似地深歎一口氣,她抬眼瞅著華蓮真,「前陣子還為你們找到愛人而高興,而且千葉涼平、橘慶太都是三大家族的人。而我呢?從來沒有想過要嫁入豪門,誰料我竟也是嫁進三大家族,只是我是以這種方式結婚……」
說至此,她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就連聲音也微微顫抖。
「善恩……」華蓮真展開雙臂,心疼地將癸善恩摟在胸前。
癸善恩靠在華蓮真肩上盡情地哭泣。
「善恩,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幫你。」濮尉尉一籌莫展地輕歎搖頭。
突地門外傳來一道刺耳的煞車聲,濮尉尉和華蓮真錯愕地睜大眼睛。
華蓮真輕蔑嗤哼:「是誰這樣開車?這種技術能讓開車的人活著還真是奇跡。」
她話才說完……
大門的電鈴倏忽響起,還有人在門外大叫:「善恩小姐!我們是緒方家派來的。」
三人頓時怔住!
是緒方老主人派來的?
瞬間一種莫名的恐懼攫住癸善恩,她驚慌地說:「來了,還是來了。」
「善恩。」濮尉尉輕聲地喚著她。
「善恩,你如果不想嫁入緒方家,我現在就出去幫你擋。」華蓮真一副義無反顧的樣子。
「唉!我認了。」癸善恩輕輕地歎口氣,微弱聲音就像風在歎息。
她怎能不認命?以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女孩,要如何與緒方家抗衡?
她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你認了?」
濮尉尉和華蓮真縱使心裡也有這份認知,但是依然驚訝癸善恩的認命。
癸善恩緩緩地走到屋外,打開大門,直視著前來接她的緒方家僕,「你們是來接我的嗎?」
「你是癸善恩小姐?」家僕面無表情地看著癸善恩。
「我就是。」既然決定面對一切,就必須打起精神,她無懼地回答。
「那我們走吧。」家僕冷冷的說著,臉上沒有一絲喜悅的表情,完全漠視眼前的少夫人。
癸善恩錯愕地看著接她的家僕,「等等,我還有行李要拿。」
家僕冷眼瞅著癸善恩,「少主人有吩咐,你什麼都不必帶,他會準備。」
「不需要他為我準備任何東西,我只習慣用自己的東西!」面對家僕的無禮,她氣憤地撂下話,逕自轉身走進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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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死我了,氣死我了!」癸善恩走進屋裡時嘴裡仍在忿忿咒罵。
華蓮真和濮尉尉十分不解地來到癸善恩的身邊。
華蓮真捺不住性子地急問:「出了什麼事?」
「太可惡了,過了今天我好歹也是少夫人,他們居然一點都不尊重我!」癸善恩氣急敗壞地說。
「真可惡!」華蓮真忍不住也跟著發怒。
「這樣真的太過分。」濮尉尉也為癸善恩抱不平。
華蓮真義憤填膺地說:「別嫁了!我帶你躲到慶太家,緒方龍一有本事就到橘家要人。」
癸善恩和濮尉尉都十分吃驚地看向華蓮真。
癸善恩的唇邊扯出一抹苦笑,「你想得也太簡單了。算了,才說要認命,這會兒我卻在這裡發脾氣。」
「善恩──」濮尉尉和華蓮真都憂心地攔住她。
「我不想再連累任何人,我自己的事還是得由我自己去面對,或許這就是命運。」她走到早已備妥的行李箱旁,毅然地拾起行李,昂首走出去。
濮尉尉和華蓮真紛紛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