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卡兒
她因為自己的拙形，不敢穿琪亞為她所準備的香縵輕紗，寧可將自己隱身在厚重的面巾下。
這裡的一切都令她歎為觀止，不過，她始終沒見過這豪門的主人。
「琪亞，主人都不回來的嗎？」水靈禁不住心中的好奇向琪亞問道。
琪亞微笑中也不禁怔了一下，對呀！經水靈這一提及，她發現自己好幾天沒見到羽軒，難不成又在醫院裡忙，抽不出時間回家……
「唉這——他就是這樣，回來是撿到，出了門——就當他是丟掉。」琪亞想著從小就由自己照顧的羽軒，臉上不禁露出慈母般的笑顏。
「主人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水靈對尚未見過面的主人充滿了好奇，心裡似乎有問不完的問題。
琪亞看了一眼水靈，「他是一個很好的孩子，至少在我的面前是這樣。」她也故作神秘，不願坦然說明白。
水靈對著琪亞淺笑道：「我當然知道主人是好人，不然他怎麼會救我回來，我只是想當面向他道謝。」其實她真的很想一睹主人的廬山真面目。
琪亞似乎能揣測出水靈的心意，不禁莞爾一笑。「會的，會有這麼一天的。」
水靈心裡非常明白，像她如此卑微的女孩，主人不肯見她也是應該的，再說，自己駭人的模樣只怕會嚇到他。或許自己根本無緣見他，更沒有當面向他道謝的機會。
琪亞彷彿聽到她的心聲一般，竟突兀地脫口而出：「放心，你會有機會見到主人的！」
水靈驚愕地凝睇著琪亞，訝異琪亞竟然能看出她的心事。「琪亞……」
琪亞面露慈愛的微笑，止住她的話。「睡吧！早點休息。」
水靈面帶微笑點頭，「是。」
琪亞隨即轉身走出水靈的房間。
這時自遠處傳來一陣疾馳的馬蹄聲。
水靈好奇地躲在窗戶邊，偷偷地窺探。
「喝！」一道低沉的聲音喝令著。
馬兒一聲長嘶，隨即聽話地停住腳步，馬上的男人以瀟灑優雅的動作跳下馬，他的一雙眼睛很自然地瞟向水靈的房間。
躲在窗邊的水靈驚惶地立即逃離窗邊。
那男人……
水靈雖然沒看清楚那男人的長相，但是他英挺的身影卻令她怦然心動，整顆心在瞬間彷彿不聽她的指揮而狂舞著。
水靈緊揪著衣襟，雙手按在胸前，似乎要防範狂舞亂跳的心衝出似的。
他是誰？主人嗎？
※※※
琪亞聽到狂風的嘶叫，就知道龍羽軒回來了。
她奔向大廳，等著龍羽軒的現身。
看著他拖著一身的疲憊走了進來，琪亞立即展開欣喜的雙臂迎接，並慈愛的擁抱著他。「你可終於回來了！」
龍羽軒也習慣琪亞迎接他的方式。「我的客人現在怎麼樣？溜掉了嗎？」打譯笑診後，他親密地吻了下琪亞的額頭。
琪亞戲謔地白他一眼：「什麼時候琪亞變成辦事不力的人了！」
他忍不住大笑。「琪亞，你明知道我是故意逗你，不過我真的餓扁了。」
琪亞心疼寵愛地瞪他一眼。「你呀，只有在肚子餓的時候，才會想起我。」
「好嘛，隨你說，不過還是要先弄些東西給我吃。」他故意露出一抹可憐兮兮的模樣，博取琪亞的心疼與憐愛。
「好，我馬上去幫你弄。」琪亞沒轍地移動身軀走向廚房。
龍羽軒先回到自己的寢室，一邊命人準備洗澡水，他要舒舒服服地泡個澡。
※※※
琪亞捧著龍羽軒愛吃的餐食走進他的房間。
龍羽軒輕聲問著：「那女孩……」
「她叫水靈，別再那女孩、那女孩的叫。」琪亞倏地打斷他的問話。
「她叫水靈……咦，這名字挺好聽的。」他不在意地說著。
「名字好聽有什麼用，命好不好才重要！」琪亞若有所思地感歎。
「你又打聽到什麼？」龍羽軒十分清楚琪亞套話的功夫，相信水靈的十八代祖宗大概都被琪亞問出來了。
「水靈的身世好可憐。」
龍羽軒俏皮地走到琪亞的面前，雙手搭在她的肩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從小父母不要她，她被別人撿回去，而那家人對她極為苛刻，對不對？」
琪亞驚訝地凝望著龍羽軒，「哇！你什麼時候有特異功能，居然全都讓你說中了。」
他一陣冷笑，「這還需要去想嗎？她的父母一定當她是怪胎將她丟棄；撿她的人又將她當作奴隸般使喚。用猜得都能猜出來，因為現今的社會早就充斥著這種現象。」
「這倒也是，不過以這種殘虐的手段對付一個小女孩，真是喪盡天良。」琪亞頗為水靈打抱不平。
「水靈現在的情況如何？」龍羽軒探問著。
「其實水靈這女孩的心地真的很善良，我拿許多綾羅綢緞的衣裳給她，她都一概婉拒，只要一件粗厚的衣衫。白天她盡量不出房門，要是出來她一定會將臉遮掩住，只露出一雙眼睛而已，她一直擔心會嚇到其他的人。」琪亞據實地將水靈的一點一滴，轉述讓他知道。
「看來，這女孩的心地真的很善良。」他淡淡地說著。
「羽軒，你說要讓她脫胎換骨，到底要怎麼做？」琪亞焦躁地追問。
龍羽軒旋轉過身面對著琪亞，「你有沒有告訴她這件事？」飛劍般的眉，漂亮深邃的眼中有著質疑的笑意。
「我才沒說吶！你又沒告訴我要怎樣幫她脫胎換骨，萬一你壓根兒無心要幫她，我豈不是自打嘴巴？所以你還沒真正作決定，我才不敢幫你放話。」琪亞除了反駁他的話之外，還不忘含沙射影地譏諷他。
他卻捺不住地狂笑，「果然知我者，奶媽琪亞也。」
琪亞隨隨便便套他的話，聽他答得爽快，她不禁優心忡忡地瞅著他，「你真的反悔，不願幫她脫胎換骨？」
龍羽軒故意不語，彷彿一切都讓琪亞猜中似的。
琪亞凝視著他那張滿是剛愎神情的俊臉，忍不住為水靈哀歎，沒想到一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卻一生注定命運乖舛。「唉！也許水靈是命該如此——」
他卻抿著嘴，含笑朝謔地說：「琪亞，我真的如你想像中那麼惡毒嗎？再說，她身上那點兒瑕疵，能難得倒我嗎？」
聞言，琪亞的雙眼因為驚喜而為之一亮，故意吹捧地道：「好棒！我就知道你的心地最好。」
「琪亞，你的意思是說……」龍羽軒戲詣的眼神停頓在琪亞的臉上。「我如果不醫她，我的心地就不好了嗎？」
「唷！我的羽軒王子，我哪敢這麼說你！」琪亞無畏地反唇相譏。「就算我的心裡這麼想，我可也不敢說出來。」
龍羽軒忍俊不住，「琪亞，我還真服了你，今天要是換了別人這麼跟我說話，我鐵定不會饒他。」
「我就知道你不會跟我這老太婆計較，所以才敢在你的面前放肆呀。」琪亞笑容可掬地回應著。
龍羽軒深邃的眼眸瞅著琪亞，一個從小就伺候他的奶媽，儼然就是他的另一個母親，她給他所有的關愛與呵護，對生在帝王家的他來說是彌足珍貴的，他相當珍惜這一份情感。
「琪亞，明天你辟一間空房出來，並準備一個大木桶，我要開始替水靈，『脫胎換骨』。」
「明天就開始？」琪亞訝異地瞅著龍羽軒，沒想到這一回他對此事的態度，一反之前無謂的模樣，反而顯得急如星火。
「所需要的東西，在這幾天我會準備妥當，所以就不如早點兒給她一個驚喜。」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如此在意這件事，彷彿在冥冥之中，有股無形的力量在催促著他。
「好，我馬上就去準備，明天就開始。」琪亞心中感到欣喜萬分。經過這幾天和水靈的相處，她發覺自己愈來愈喜歡這女孩，水靈的溫柔婉約和善解人意，讓她深具好感。
琪亞有著迫不及待的喜悅，快步走出羽軒的房間。
不一會兒，龍羽軒便清楚聽到琪亞慌張的叫嚷聲，呼喚著其他侍女……
他不禁搖頭竊笑。
※※※
水靈躺在床上，兩眼呆愣地瞅著天花板，思索著昨晚在窗邊窺視所見的男子，他是誰？
雖然她沒勇氣看清楚那男人的長相，但是他英挺的身影已深深烙在她的腦海裡，讓她一整夜輾轉反側、擇之不去。
她走下床黯然地走到鏡子前，看見自己的臉，一股自卑感從心中而起。
她神情茫然地摸著自己半邊的面頰，一張令所有人都視為妖怪的臉龐，她不由得哀歎一聲：「唉！我哪兒有資格……」
這張臉讓她親人選擇放棄她，更讓她飽受歧視；如今，她更不敢妄想，自己能有個與其他女孩一樣的夢。
夢！
是的，擁有一個美夢對她來說，都是癡心妄想。
她這一生注定只能擁有悲哀。
倏地，房門被推開。
「水靈！水靈！」琪亞興沖沖叫喚著。
當她看到水靈站在鏡子前，便笑逐顏開地走到水靈身後。「你已經起來了。」寵愛的目光從鏡中直視著水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