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卡兒
「不,子蔚,你年輕又漂亮,一點都不適合和一個身體有傷殘、內心又滿是傷痕的人在一起,你有大好的前程,還有許多身心健康的男孩……」
「不!我什麼都不想要,我是真的只想要你!」白子蔚強烈哀求,臉頰緊貼他的背。
黑巖叛雲仰起頭望向天空,忍受內心的煎熬,痛苦地閉上眼睛。「你可知道,所有的罪惡中最極致的是什麼嗎?最嚴重致命的失敗又是什麼嗎?不是偷竊、不是謀殺、更不是背叛,而是——愛。」
白子蔚倏然震懾住,隨即她的震驚很快地平復。「你曾經受到某種的傷害,對不對?我現在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不論你受到多大的傷害,對我來說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去探究,我只想要現在的你。」
黑巖叛雲感動地轉身面對她,大手托住她的臉龐,手指輕撫她滑嫩的面頰,無奈的道:「唉!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對你了。」
「既然如此,不如讓我們彼此都坦然的敞開心房,試著接納對方,好嗎?你能仁慈地答應我嗎?」柔情似水的雙眸緊鎖住他,一刻都不願鬆懈,她擔心只要一個閃失,她將會永遠的失去他。
趁著他還沒抽身和強硬拒絕她之前,她伸出一隻手輕柔的摸著他左邊的臉頰,跎起腳尖將身體緊靠著他,目光緊緊的凝住他,溫熱的唇瓣緊密地貼上他的唇瓣,黑巖叛雲舉起右手,意欲推開她,然而卻停在半空中。
他終於不再躲避她,反而欣然地迎向她,右手圈住她的腰將她緊緊地摟進懷中,他的唇吸吮、索求、品嚐甜蜜的滋味,她竟是如此的柔軟,如此全然地奉獻自己……
在一記天長地久的吻之後,她再次貼在他的胸前,聽到他粗濁的喘息聲,忍不住輕喚:「子蔚……」
「叛雲……」她也輕聲回應,對她來說,這一刻是她這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候。
忽地,一陣寒風掃向他們,白子蔚不由得顫抖一下。
「天又變了,我們回去吧!」黑巖叛雲柔聲的提醒她。
白子蔚卻是捨不得甜蜜這麼短暫,「不,我還想留在這裡。」
「別孩子氣,萬一生病了,豈不是和自己過不去。」黑巖叛雲像哄孩子似的輕哄白子蔚。
「要我回去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今晚你不要一個人再躲在書房或寢室用餐,今晚陪我在餐廳用餐,好嗎?」白子蔚就像一個不知足的孩子般,貪得無厭地哀求他。
「好,今晚我會陪你一起用餐。」黑巖叛雲應允。
白子蔚的臉上流露出一抹充滿欣喜稚氣的笑靨,「不許黃牛。」
黑巖叛雲沒有多餘的承諾,只是點頭回復白子蔚。
白子蔚欣喜若狂地再次踮起腳尖,在他的臉上留下蜻蜓點水般的吻。
第五章
他還是決定黃牛!
黑巖叛雲獨自在房間裡用餐,他沒有信守和白子蔚一起用餐的承諾,反而選擇躲避。躲避白子蔚的目光及尖銳的問題,更是逃避自己的心。
「她太純、太傻,還有著莫名其妙的浪漫,她沒有真正的談過戀愛,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對著盤子裡動也沒動的食物喃喃自語,手中的叉子往盤子上一丟,「她只是把我看成一項挑戰。」
「大山——」
大山幾乎是立刻現身,好似他隨時守在房間,專門等待主人的傳喚。
「你將我的歉意轉達給子蔚小姐,告訴她我整晚都有事。」
「整個晚上?主人。」大山頗為好奇。
「是的,整個晚上,我希望獨處不被打擾。」黑巖叛雲平靜的交代,示意大山將餐盤撤走。
大山只是遵命照辦,不再發出一點聲音。
黑巖叛雲等大山退出書房,他走到書桌旁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相框,相框裡有一位貌美又笑容怡人的年輕女孩,她有著金黃色的頭髮、白皙的皮膚,相框中的人似乎是活生生。
黑巖叛雲期盼她能走出相框和他說話,他心疼地將相框緊貼在心房上,他曾經是那麼的愛她。
他凝視相框許久,她就像是溫煦的和風清新可人,在過去四年來,他不斷地從相片中找尋出瑕疵,直到他找到疑惑——就是她那閃爍不定的目光。
朵拉是一個文靜又溫馴的女孩,尤其是柔弱的眼神中,永遠都尋不出一絲的慍怒,就因為她是如此的乖巧,讓他看不出他與朵拉的感情並不穩固。
四年來他苦尋隱藏在完美下的缺點,他想要證明生命只是一場謊言,在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完美,不管外表看來多麼的無瑕。
快樂是不能長久,沒有一份感情是值得信賴的。
正如他自己,他的缺點存在表面的深處,深得連他自己都難以發現,然而他的過錯就是愛得太深,他盲目、自私,再加上毀滅性的熱情,他只想擁有朵拉,她的身體、她的靈魂。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他心甘情願地接受自我的懲罰,他自知自己的罪惡。
該死的是他,而不應該是自殺的朵拉,四年來罪惡一直跟隨著他,啃蝕他的心,一直到白子蔚突兀的出現,使朵拉的愛成了褪色痛苦的記憶。
然而臉頰上醜陋的疤痕和一條無力的手臂,永遠在提醒他自己所犯下的錯誤。
他永遠記得朵拉的哥哥文森曾說過:我要你不能再用那張英俊的臉孔去毀滅另一個純潔的女孩。文森一面聲嘶力竭一面揮動馬鞭,但是他的話比鞭子令黑巖叛雲更痛苦。
相信連文森也沒想到會有一個像白子蔚這樣的女孩存在,一個不惜一切想進入黑巖叛雲生命的女孩。
黑巖叛雲仰頭望著天花板道:「噢!子蔚,我不想再一次的傷害任何人。老天,求你幫助我,給我力量,讓她離開我……」
☆☆☆
白子蔚不時地抬頭望向餐廳的入口處,卻始終不見黑巖叛雲的身影出現。她的臉上有一抹失望的落寞,原以為從今天起他會走出他的陰影,其實不然,他還是決定將自己關在孤獨的塔中。
白子蔚的心裡雖然有些悵然,但是她還是決定要挑戰黑巖叛雲自憐的心。
晚餐後,白子蔚回到房間,並從裡面小心地上鎖。
「子蔚,你在幹嘛?」麗莎察覺到白子蔚怪異的舉動。
「沒什麼?我只是小心謹防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白子蔚不願意對麗莎說出她心中所想的事,以免麗莎又要大驚小怪。
「小心謹防不必要的麻煩?誰給我們麻煩?」麗莎又開始發揮她那好管閒事的本領。
「唉!畢竟這整間屋子都是男生,只有我們兩個女生,你說能不提防嗎?」白子蔚隨口亂編一個理由搪塞麗莎的懷疑。
「你太多慮了,整間屋子除了大山,相信我們都無法接觸第二個男人,像這間屋子的主人,打從第一天見到他之後,他就像見不得人的鬼魅一樣,壓根兒就沒見他露過臉。」麗莎覺得白子蔚的疑慮是多餘的,忍不住莞爾一笑。
白子蔚瞄了麗莎一眼,要是讓麗莎知道,她早就與黑巖叛雲見面多次,真不知道麗莎的臉上會出現什麼樣的表情,思及此,白子蔚不禁抿嘴嬌俏一笑。
「你笑什麼?」麗莎發覺白子蔚的神情有異。
「沒……沒什麼,我現在知道了,不論哪一個男人得罪你麗莎,擔保他絕無好下場。」白子蔚柔美的眼神綻放幾抹興味的笑意。
「知道就好,都已經什麼年代了,難不成女人還得處處聽命男人,我麗莎就永遠辦不到。」麗莎神情激昂的說。
「對,對,不過我現在不想再聽你的高論,我想睡了。」白子蔚故意走到床邊,整個人往床上一躺,呵欠連連。
麗莎無奈地看了白子蔚一眼上我已經開始懷念倫敦了,在這裡不是吃就是睡,再這樣下去,只怕回到台灣時,我爸媽一定不認得我。」
「放心,你是你爸媽的心肝寶貝,即便你化成灰,相信他們也能一眼認出你的。」白子蔚嘲謔麗莎。「但願如此。既然要睡了,我也睡吧!至少在夢裡還能見一見周公,跟他老人家問一聲安,總比無聊得不知做什麼來得好。」麗莎不停地發牢騷。
「睡吧!」白子蔚的嘴邊輕輕漾出一抹微笑。
嘴裡直嚷著要見周公的麗莎,很快地就沉入夢鄉。
白子蔚悄悄地下床,拿出之前預藏的手電筒,開始梭巡可疑的暗門,她知道這房間的暗門絕對可以通往黑巖叛雲的房間,因為他也曾經利用這秘道潛進現在這間房間。
過了一會兒——
白子蔚沮喪地將手電筒放在桌上,兩手按向牆摸索著每一個縫隙,找尋某個隱藏式的機關,最後還是什麼都沒發現。
白子蔚洩氣、失望地跪在地上,將地毯捲起來,雙手按在光禿禿的地板上,企圖找出她想要的機關,可還是沒有斬獲。
她頹喪地重重歎口氣道:「你去死吧!黑巖叛雲,我放棄了。」她的手扶著牆角邊的書架準備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