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錦瑟

    去！人要往前看，像她凡事向後看，怎會有成功的一天！

    「小綠，如果我死掉的話，你會不會哭呢？會不會為我傷心呢？」衛綾安天真的問。

    ——有什麼好哭的，人總要一死，你又不是神仙妖怪。

    但隨即一抹悵然劃過胸口，倫青烈的心擰了一下，他感覺怪異極了。

    「除了芸石姊和孤兒院的修女、同伴以外，我就沒有別的親人了，不知道我死掉他們會不會哭呢？」衛綾安偏過頭，眼眶在燈光下有些濕潤。「我好怕孤獨死去，從小我就是孤獨的一個人，所以我希望臨死前能有很多跟我有血緣關係的親人為我送行，那樣即使走在黃泉路上，只要想起他們，我也有勇氣繼續走下去，所以我一定要結婚，要找個愛我的人共組家庭，然後生好多好多孩子，你說好不好呢？小綠。」

    她好嬌弱！

    倫青烈一時動情的向前親吻她的唇。他想保護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孩，為她擋風遮雨，不要再讓她痛苦了。

    ——女人，別再想了，越想越痛苦的。忘掉吧！把一切痛苦都忘掉，我會陪在你身邊的，你有我就夠了。

    衛綾安回抱小綠的身體。「謝謝你給我鼓勵，小綠，你在鼓勵我對不對？我收到你的心意了，謝謝你！從今天開始，你也是我的家人了，放心，我到哪你就會到哪，我絕不會棄你不顧。而且，我還會幫你找一個美嬌娘喔！讓你也『幸福』。」

    不！別又來了。

    倫青烈哀號一聲，為自己的未來感到不安。

    「小綠，我們永遠在一起吧！」攬著小綠的身體，衛綾安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

    倫青烈幽幽一歎。

    ——女人，這是不可能的，我總有一天會離開你的。

    ^∼^

    夜校生的生活沒有十分多采多姿，每個人在白天都有一份固定的工作，聊的也都是工作的話題，因此顯得比日間部的學生成熟許多。

    「小安安，你最近怎麼一放學就往校車衝啊？有男朋友了嗎？給你姊姊我老實招來。」逼供者顧寧兒貌美如花，個性是大刺刺的，很得人緣，所以被推派出來當班長，雖然她老大不願意，但勢單力薄，也只有勉為其難接下這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

    衛綾安乾笑幾聲。「我哪有男朋友，班長，你可別陷害我。倒是你，聽說最近跟別班的某某人打得火熱喔！」即使個性早熟，衛綾安仍有一顆年輕的心，比八卦，她亦不輸人。

    顧寧兒尷尬一笑。「呵呵！你的小道消息可不少，真不能小看小安安你了。」

    「嘿嘿！」幸好她早有準備。

    忽地，一隻手攬過衛綾安瘦弱的肩膀。「班長，你又在欺負我的安安了嗎？」

    「依玲，別這麼說，我哪敢啊！誰都知道你最寶貝小安安了。」

    個兒高的唐依玲第一眼就喜歡上衛綾安，與她是很要好的朋友。

    「沒有就好。安安，吃飯沒？」唐依玲拍拍衛綾安的頭。

    衛續安用力點頭。「嗯，吃過了，你呢？」

    「廢話。」

    「對了，給你這麼一閉，我差點忘了，小安安，教務處通知你等一下去領獎學金，記得領到後要做什麼哦？」

    再鈍的人都明白顧寧兒的暗示了。

    「當然。放心，我會請你們好好大吃一頓的。」

    「那就好。」交代完畢後，顧寧兒回座位了。

    「昨天考得怎麼樣？」唐依玲昨晚考完數學小考就直接回家了。

    衛綾安不好意思的說：「還好啦，應該有五十分吧。」

    唐依玲笑道：「你怎麼什麼部好，獨獨數學爛到神仙都救不了。」

    衛綾安皺眉，嘟嘴。「有這麼糟嗎？」

    唐依玲捏捏她的臉頰。「當然了。」

    衛綾安摸摸自己的臉說：「可是你曉得嗎，我家的那隻小綠竟然會高中數學耶！」

    「小綠是什麼東西啊？是個人吧？」唐依玲一頭霧水的問。

    「才不是，小綠是隻狐狸狗。」

    「狐狸狗會懂數學，哈哈哈廣唐依玲很不客氣的給她狂笑。「笑死我了，你是考傻了是不是？狗會數學，貓還會英文呢！」衛綾安就知道沒人會相信。「不信的話，你明天到我家住一晚，你就知道了。」

    笑完了，唐依玲問：「真的假的？」

    「真的。」衛綾安很篤定的說。

    「狗會數學？」她再問。

    衛綾安毫不客氣的回答：「沒錯，百分百，它還比我聰明呢！」

    「安安，你……哈哈哈！」唐依玲再度笑得趴在桌上。「哈……真的笑死我了，怎麼可能嘛！」

    「你很過分喔！我在跟你說事實，你給我笑翻天，我們還是朋友的話，就別笑了！」衛綾安生氣了。

    唐依玲趕緊坐正，結果沒幾秒後，又故態復萌。

    衛綾安氣得大叫：「我不理你了！」「好啦，安安，我不笑了，我信你就是了……哈哈！我去，我明天就去，別氣……噗！狗會數學，我明天……喔！不，我明天有事，改天、改天一定會親自去證實的，別氣了，狗會數學……哈！」唐依玲追在衛綾安的後面，邊說邊笑，惹得其他同學大惑不解。

    若狗真的會數學，那她家的貓不就英文呱呱叫了！

    ｏｏ

    又在那裡「賞月」了！

    衛綾安輕輕一歎，走到小綠的身後，為它打開落地窗。

    自從小綠住進她家後，它沒事就會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由於不清楚它究竟在看什麼，衛綾安就解釋成它是在賞月。狗都會數學了，賞個月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打開落地窗後，小綠又一如往昔，低著頭走回沙發邊趴著，弄得衛綾安關也不是，開也不是。

    「小綠，你怎麼了？為什麼老是看著外面呢？」

    ——我在等我哥啊！

    儘管身為狐狸，倫青烈還是會習慣性的回答對方丟過來的問題，誰叫他當人也有好幾十年了。

    這叫習慣成自然。

    「你在等什麼人嗎？」

    ——沒錯。

    衛統安倚著陽台，慢慢屈膝蹲下。「想家了嗎？」

    ——我沒家，只是隨性慣了。

    除了大哥據說成仙、二哥失蹤以外，他的兄弟們都有一個固定的住處，唯獨他不愛在同一個地方住太久，不是討厭，只是不習慣。

    「我差點忘了你先前也是有家的，是不是在等你的主人來接你？若真是這樣的話……我送你回原來的地方好不好？」

    又是那種怯怯的笑法。倫青烈歎口氣，走回她身邊靠著她，溫暖彼此。

    衛綾安把頭貼在小綠的頭上磨蹭。「你好好喔！好像都能明白我的意思，我真想不透，你的主人為什麼要丟棄你呢？」

    ——夠了，別再想了？

    倫青烈拚命搖著脖子上的鈴擋，吸引衛綾安的注意。

    「小綠，你怎麼了？有跳蚤嗎？不會吧？」衛綾安趕緊抱住搖晃不已的小綠。

    「夠了，小綠，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她緊緊的抱住它，終於清楚它的意思了。

    它是在安慰她，沒有理由的，她就是明白。

    「知道嗎？日本有個童話『竹取物語』，它是描寫一個從月亮來的公主被一對沒有孩子的夫婦收養，但是等到公主長大後，月亮就想接回公主了，就連皇子也沒辦法阻止。公主很無情對不對？但我瞭解的，因為每個生命都有屬於他的地方，生命都在流浪，但最後一定會回到他的歸屬地。小綠，你就像那公主，我就像那對老夫婦，我不會強求你留在我身邊，但是假如有一天你必須離開我時，記得知會我一聲。你很聰明的，連高中數學都會，一定曉得我在說什麼。記得喔！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否則……我會恨你的！」

    倫青烈無語的偎進衛綾安的胸前。不知怎地，這女人總是讓他莫名心痛。

    「別偷偷跟月亮走了，要走也要說一聲喔！」她笑，笑得很無奈。

    >_<

    自此之後，倫青烈不再「賞月」，只要有時間，他都賴在衛綾安的身邊，陪著她讀書、算數學、看電視、睡覺、吃飯和聽音樂——

    尖銳拔高的超高音域，正是歌劇的特色，而倫青烈什麼都不排斥，唯獨不愛歌劇。就他個人認為，歌劇是用來荼毒生命的東西，但不巧的，他的新室友最常放的便是歌劇了。

    「啊……*＆％＃＠※……啦——」

    只有一堆糊掉的聲音，真不知道女主角在唱什麼。他不懂，為何有人會這麼迷戀歌劇，而迷戀歌劇的可以是任何人人，為何偏偏是她？

    拜託！關掉吧！他快被煩死了。

    「哼……」衛綾安正在燙衣服，嘴裡哼著歌劇的曲調。

    她真聽得懂？

    倫青烈實在不信十幾歲的小女孩竟然會喜歡歌劇，不會是趕流行吧。

    衛續安抖抖剛燙過的制服，滿意的把衣服吊起來。

    「很好聽吧？我很喜歡聽歌劇喔！」

    「哼……」倫青烈不以為然的哼聲，前腳做摀住耳朵的動作。

    「哈！你不喜歡歌劇啊？」

    鬼才喜歡！真不曉得時下的女孩子在想什麼，老是盲目的跟著流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