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錦瑟
「因為宮力豪?」
席孟非微笑:「不,是爸爸。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讓你回來的機會,若你真想繼續和宮日光來往的話,我想你一定得回到席氏企業,我的弟弟。」他給了席淨衍忠告,接下來他想怎麼做就是他的事。
是了,他遲早得違背自己的誓言需要做出決定的,因為兩方都一定會給他壓力。
***
貴賓室裡,祖孫兩人談得相當愉快,宮蕭雲卻在中途闖入。
「爸,客人在等你致詞。」
宮力豪不捨地看看宮日光才說:「好吧!日光,你也去找你朋友,要記得常常回來看外公,知道嗎?」
「等我暑假,我就會回去陪您了,到時就怕你嫌我煩了。那我先走了。」
待宮日光離開,宮力豪才板起臉色:「叫他們多等會兒也不會少塊肉。」
「已足足晚了一個鐘頭,不能再延下去了。」宮蕭雲提醒道。
「嗯。蕭雲,席淨衍是什麼人?」
「席守仁的次子。」暫時他只清楚這些。
「他跟日光是怎麼認識的?又有什麼目的?這些都要調查清楚,我可不想我的小孫女讓人給利用。」
「是,我已經派人去調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
「那就好,蕭雲,你可要好好保護日光才行。」宮力豪語重心長地交代。
「當然。」這是他的職責。
第五章
相處一段時日後,席淨衍也漸漸摸清宮日光的行為模式。
除了學校,家裡是她最常待的地方。因為她不愛出門,只想在家裡畫畫,這是她給的理由。
除了畫畫,任何事在她眼底都成了不重要的事,不過她說睡覺是她唯一不會忘記的事情。因為她一旦累了,大腦馬上會告訴她該休息,她便會認真地休息。問到其它喜歡的事情裡,她的回答也是只有畫畫而已,其餘的,好像都沒有了。
今天天氣非常晴朗,可是他卻在這裡當人體模特兒。以前他絕對會抱怨,但習慣了後,他也不排斥這樣簡單的生活。與她步調一致,他有種特殊的滿足感,漸漸讓他忘卻以往的本性;雖然潛在的因子仍在波動著,他十分清楚。
「休息十分鐘。」也不知是否是體恤他的辛勞,終於在三個鐘頭後,宮日光讓他休息了。
席淨衍裸著上身,走近她身邊,看見自己在畫布上的模樣,他覺得很不錯。「你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宮日光正在做部分的修飾工作,模樣十分認真。「我也不曉得,是丁教授要我重畫的,他說要我自己發現,否則就沒有意義。」
「我覺得你畫得很好呢!」
「謝謝。對了,明天你不用跟我去學校。」宮日光忽然將話題一轉。
「為什麼?」
「你自己明白,我懶得說明,你總會有自己的事情。」宮日光冷冷地表示。
席淨衍靜靜地凝視著她,不發一語。
宮日光感受到他專注的視線,於是抬了頭問:「怎麼一直看我?」
「以前……我以為你只有在畫畫和晚上時才會變得如此冷淡,但後來才發覺我錯了,你之所以會冷淡,是因為這間房子的緣故。只要你一回到家裡,你的個性就變得很冷漠,有時很強烈、有時又看不出來,所以我才會看錯,今天我總算明白。」終於,他發覺了她的特別。
「你少胡說。時間到了,回去坐好。」宮日光掩飾地低下頭。
席淨衍硬是抬起她的下巴,要她看著自己:「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
宮日光甩頭,背對席淨衍熱切的目光,走到玻璃窗旁。
「日光,畫畫時,你都在想些什麼呢?」
想什麼呢?
席淨衍的問題,直衝她胸口,這麼簡單的答案,她卻回答不出。
「日光……」席淨衍來到宮日光身後,張開手貼在玻璃上,臉靠近她。
「什麼都沒辦法想,因為……我的腦子是一片空白,我的眼中、腦中看的都只有畫畫而已。」才說完,宮日光慢慢蹲下,縮成一團。
他緊張地問:「日光,怎麼了?」
「其實不是的。每次畫畫的時候,我都會想到以前的事情,可是每次胸口都會很痛,我只好什麼都不想,這樣我才能繼續畫畫……爺爺、蕭雲和真茗,他們很關心我,我不能讓他們擔心,所以我要笑,在他們面前我要笑得很開心,否則他們會擔心,我不能再讓他們為我擔心了。」她愁著臉說。
白天是為了別人,而回家後才是她的本性。原來宮日光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堅強,經過包裝後的東西往往脆弱得不堪一擊,他該好好保護她。
「日光,轉過來看我——」為避免刺激她,席淨衍柔聲道。
宮日光聽話地回過頭,雖然沒有眼淚,可是那模樣仍是令席淨衍心疼。
「聽我說,對我,你不必那麼見外。在我面前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用忌諱什麼,你想生氣,我會靜靜聽你罵;你想哭訴,我會安慰你。在我面前,不要偽裝你,因為我希望成為你心中最特別的人。」
「我們只是朋友,你不必這樣對我。」
「我說過要成為你的男朋友,前提是只要你不反對的話,以後我就是你唯一的依靠,我希望能聽你說你心中的想法,與你分享一切,可以嗎?我可以有這個要求嗎?」他的聲音如溫泉般滑進宮日光的內心,溫暖了她的體溫。
宮日光訝異地仰著頭,而後又低下來,怯聲道:「我適合你嗎?」
席淨衍極為驚喜地抬起她的下巴說:「這問題應該是我問你才對,我適合你——」最後一個字在宮日光的唇上做了結束。
沒有拒絕,這樣算是回答吧!
她當然適合他,因為她是第一個有辦法影響他本質的人。
也許,往後他會為她做一些改變也說不定。畢竟宮日光對他來說,是最特別的人。
***
「對不起!」柳真茗雙手合十放在臉蛋前,眼睛不敢張開地拚命道歉。
「你這樣就不叫做是好朋友了。」宮日光淡淡地說。
她當然不是想責備柳真茗,只是她與席淨衍是親屬關係這種事情,真有那麼不好啟口嗎?
「你也知道我表哥是做什麼的,所以我當然得先弄清楚他到底為何接近你。你可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絕不允許有任何人欺負你。」柳真茗說得振振有詞,神情有種從容就義的激昂。
見她那模樣,宮日光忍不住笑了:「跟你鬧著玩的,別當真了。」
「你不生氣就好。我表哥對你還好吧?」
宮日光點頭。席淨衍對她真的很好,很多她經常忘記的事情,他總會幫她打點好一切,讓她完全無後顧之憂。
「好到什麼程度?」柳真茗喜孜孜地問。她那個堪稱最多情的貴公子表哥竟也有跌入情網的一天,她倒想知道他對日光到底認真到什麼程度。
「好到……保母的程度。」宮日光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形容詞最為貼切,他真的有時就當她是個小孩子在照顧、疼愛。
「保母?哈哈……本世紀最為爆笑的話題在此出現,哈……笑死我了!我一定要去好好嘲笑他。」
那個凡事以自我為中心、從不在乎別人看法的天之驕子,如今卻成了保母……喔,不!是保父才對。柳真茗笑得彎了腰。
「我只是憑感覺說說罷了,別當真。說實在,真茗,你覺得我與你表哥適合嗎?」在她眼中,席淨衍就像天上的光,她只是微不足道的平凡人,他們真的相配嗎?
柳真茗止住了笑容,一副嚴肅的表清道:「其實,以前表哥就交過不少女朋友,而最先提出分手的都是女方,原因是她們都受不了我表哥的搶眼。無論他走到哪都是聚光燈的焦點,跟他交往的女性都覺得有著莫大的壓力,因為隨時隨地都有不知名的女人對他放電,她們覺得很沒安全感。可是,日光,你曉得嗎?你是表哥第一次主動提出要交往的女生呢!這可證明他對你至少有一定的感情,否則他絕不會提出交往,你應該相信自己有這魅力才對。況且你長得也可以和他相抗衡了,要是他亂來,你也會亂來,這樣不就扯平啦?」
宮日光為她的建議感到有趣。「也許吧……可是我做不出來。」
「兩性平等,難道你不知道?」她是女權至上。
「不是這個原因,而是……我好像真的愛上他了。」宮日光的眼神飄忽在很遠,目光放在已在校門口等候她多時的席淨衍身上。
他戴著深色墨鏡,倚著跑車,神采飛揚地朝著她微笑。宮日光就是喜歡他那種自信、君臨天下似的表情,個性獨立、驕傲如天的他是唯一有資格的人。
對他來說,她,宮日光只是個小小的遊戲,是一個充滿光明的憧憬,現在他們的關係就像飛蛾撲火——她是火,他是飛蛾。
一沾上,飛蛾就離不開火的引誘,但她也不願燒死他的生命,於是刻意隱藏自己的光明。宮日光深深明白,他們的關係並不會長久,因為一旦天明,飛蛾就不會只單戀她這道微不足道的火苗,總有一天他們也許會分離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