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金萱
"別理他,他最近老吃錯藥。"張鳳儀輕拍了下季筍瑤的肩膀安慰道。
季筍瑤輕輕的搖頭,看起來有些落寞。"張姊,我可以上去嗎?"
張鳳儀有些心疼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的掙扎了一下才點頭。
"謝謝。"季蘆瑤強顏歡笑的朝她道謝,往前走了一步卻又突然的停了下來,回頭道:"張姊,待會如果樓下忙不過來,你別客氣上來叫我一聲,我再下來幫你好不好?"
張鳳儀微笑點頭,然後看著季筍瑤爬上樓之後,這才發飆。
"該死的阿碩,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對每個人都笑臉迎人,偏偏對小瑤不假辭色。該死的混蛋,他到底對小瑤哪一點不滿意的?聰明,漂亮、懂事、貼心,舉手投足都恰到好處,沒有一絲過與不及,他腦袋瓜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呀?真是氣死我了!"
"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秦中謀望了怒不可遏的老婆一眼,又望向通往二樓的樓梯口處老實的搖頭道。
對於高碩,說真的,他也不瞭解,總覺得這個人有些神秘、深藏不露,至於他為什麼會這樣想,他也不是很清楚,直覺吧。
可是他的直覺向來又很準。
上了二樓,原本在季筍瑤臉上的落寞與強顏歡笑在轉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慧黠之色,雙眼晶亮的讓高碩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不過一如過去一個星期來的每一天,他都把她當成了空氣完全的視而不見,直到她像個客人般上座點餐後,他這才一本正經的為她服務。
可是即使如此,季筍瑤還是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呀,燒焦了!"她倏然大叫,嚇得發呆中的高碩迅速的伸手掀蓋,差點兒沒被燙傷,他怒不可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季筍瑤無辜的朝他微笑,
"你今天幹麼心不在焉的,被女人拋棄啦?"她揶揄他。
高碩一如往常般裝聾作啞,不吭一聲,不過季筍瑤也一如往常般毫不在意的繼續自說白話。
"沒關係、沒關係,有我這麼一個美麗新任女朋友,沒有人會相信你是被拋棄的一方,相反的人家會以為你是為了我而和上任女友分手的,你儘管放心沒關係。"
高頓置若罔聞的將主菜腓力牛排撩到她前方的錫箔紙上,然後轉身繼續準備炒空心菜。
"喂,高碩,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呀?"看他熟能生巧的在鐵板上炒弄著,季筍瑤只乎撐在桌面上好奇的問。"就因為我們第一次的誤打誤撞和我異性緣好、異性朋友比一般女生多嗎?這實在是說不通,你知道嗎?"
她看著他約等了五秒才皺眉說:"你接下來應該問我為什麼說不通才對。"當然高碩依然沒理她。
"唉,張姊說你最近吃錯藥了,我倒覺得你可能不小心誤食了毒藥,把嗓子毒啞了。"說著,她突然朝他燦爛一笑,然後比了幾個看不懂的手勢。
高碩因為正好將空心菜撩放在她面前,所以不得不將她所比的手勢看進眼中,可是……她到底是什麼意思,竟然真將他當成了聾啞之人的對他比手劃腳?
看著她似乎玩上癮般的不斷地比劃著讓人看不懂的手勢,高碩抑制不住皺起了眉頭。
她真的很奇怪,或者正確點應該說是精靈古怪,而且跟他印象中的不正經有著判若兩人的差異,這也就是為什麼在被她纏了一個星期之後,他終於忍不住破天荒的打電話給開敔詢問關於她的一切。
聰明,舉一反三,口齒伶俐,而且絕對的有仇必報,這些開敔說是她的特性,他似乎馬上能領悟,但是關於她是個不識戀愛滋味的純情美少女這一點,他可就無法苟同。
也許他是誤會了開敔和孟侯與她的關係,但排開他們兩個,曾陪她到PUB的男人至少十個以上,難道那些男人也都是她的死黨或世交嗎?更何況耶天晚上她主動對他投懷送抱,還不知恥的勾引計程車司機又該如何解釋?
怕青蛙。
很好笑的理由,偏偏開敔卻是一本正經,還認真的模擬當初的情形,將季筍瑤脫軌的一舉動解釋得頭頭是道。
因為有青蛙擋在路間,所以不敢走,所以要求陌生男人抱她、背她,所以在被他拒絕後找上在場唯一的一名第三者幫助她……
哈!可笑的理由。
不過別說他是個先入為主的人,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他今天就給她一個平反的機會吧。
比手劃腳了半天,見他除了微蹙了下眉頭之外,依然故我,季筍尹瑤只好收起耍寶的動作,專注在眼前好吃的東西,畢竟國父革命十一次才成功,也畢竟鐵板燒之所以好吃就是現炒現吃才好吃,所以還是先吃再說吧。
可是當他為她送上另一道菜寸,她驚訝的由飯碗裡抬頭,莫名其妙的望著突然幫她加菜的高碩。除了腓力外,她沒點其他菜呀。
"這是什麼?"她忍不住問,沒想過他會不會回答,但他卻意外的回答了。
"請你的,感謝你多次的援手幫忙。"
他竟然開口了耶,天呀,明天太陽是不是會打西邊出來呀?
季筍瑤驚喜的看著他,不過呢她才不願讓自己看起來像突得皇上臨幸的嬪妃哩,竟因他對自己開口說話而高興不已。所以她的驚喜幾乎可以說只是一閃而過,浮在臉上的表情卻是嘲弄加揶揄。
"有陰謀喔。"黃鼠狼給雞拜年?
雖然她幾次在店裡人手忙不過來時幫忙了一下,但是他可是始終不置一言的冷眼旁觀著,連個謝字都沒有,怎麼今晚竟一反常態的突然以加菜的方式感謝她,她覺得這其中一定有鬼。
"怕我下毒?"高碩忍不住挑眉。
"也許。"她回他一記挑眉的笑。
"擔心?"
"當然,我可不像你有熊心豹膽、狼心狗肺的,簡直就像畜牲一樣嘛。"
嘿,果真是罵人不帶髒字的高手,高碩倏然想起楊開敵所說的話。
"不吃嗎?既然不吃我請其他人吃,免得浪費。"看了她一眼,他說著竟真的伸手想將她錫箔紙上的菜撩起。
"等一下。"季筍瑤迅速地用筷子護衛住自己的食物。
高碩停止一切動作,挑著眉頭看她,有些期待她會發出什麼驚人之語。
"你向來都把客人不吃、沒吃、吃不完的東西,以免得浪費的理由留給其他客人吃嗎?你讓我們吃剩菜、剩飯?"
狠,有夠狠!
高碩稍微瞄了一眼週遭將筷子僵在半空中的客人,冷冷地一笑。
"看你沒戴眼鏡還以為你沒近視,原來真正的你是個四眼田雞,也難怪你看不見你眼前這些食物都是我剛剛在你面前由原物炒煮出來的。"他緩緩地說,"不過我想即使真是個瞎子,也能靠聽覺和嗅覺瞭解鐵板燒是以現場炒煮食物的方式待客才是,沒想到……"他看著她慢慢地搖起頭。
可惡,他竟敢暗喻她比睜眼瞎子都不如!
瞪著他一眼,季筍瑤頓時裝出可憐兮兮的姿態。
"唉,你現在才知道我是個大近視呀,將近一千五百度呀,所以才老是錯把癩痢頭混蛋當帥哥,有時想想自己還真的是太沒眼光了。"說完她有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用力的歎了一口氣。
果真是一點都不肯吃虧,高碩差一點就忍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隨你,反正我已經照老闆的交代感謝過你了,你吃不吃根本不關我的事。"為掩飾笑容,他說完即轉身不再理她。
不吃白不吃,既然是老闆交代他的應該不會有問題才對,季筍瑤朝轉身的他做了個鬼臉,然後隨即動筷夾起那道看似雞肉的東西人口。
呀哈!她猜的果真沒錯,是雞肉。
極度滿意它七分熟的鮮嫩度,她迅速地夾起第二塊、第三塊——咦?
突然之間感覺口中的雞肉含有塊骨頭,她用舌頭將它挑了出來,用筷子將它夾至桌面小碟子上放,然後繼續第四塊——
咦?怎麼又有?
同樣將它從口中拿出,但這回她卻仔細的將它,以及前一個放置在小碟子上的"骨頭"研究了一下。
它不太像雞骨頭,顏色不一樣,硬度不一樣,就連形狀都怪怪的,不像她所看過的任何一塊雞骨頭,這肉……真的是雞肉嗎?
"喂,高碩。"她皺著眉懷疑的揚聲叫他。
出乎意料的,高碩在她一喚後立即走到她面前,不過注意力依然放在"雞肉"上的季筍瑤並未發現這怪異的一點。
"這是什麼肉?"她問。
"你覺得呢?"
"雞肉。"她毫不猶豫的回答,"可是又好像不太像,你看這雞骨頭怪怪的。"她將夾著一節骨頭的筷子拿高給他看。
"它的確是一種'雞'肉——田雞肉。"高碩緩慢的說,視線從頭到尾始終集中在她臉上,並沒有移向她筷子上的那節骨頭。
"田雞?"血色在一瞬間褪下季筍瑤的臉龐,她目不轉睛的盯著他,以懷著一絲希望的虛弱聲音問:"你是指養在'田'裡,有翅膀、兩隻腳的'雞'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