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金萱
「為什麼我不敢說?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還不謝謝我?」
「等事情處理完後,你看我怎麼謝你。」忿忿不平的怒視她半晌後,他冷聲道,「現在,到警衛室打電話報警。」
雖然不想聽從他的命令,但紅月采瓴依然在狠狠地瞪他一眼後哼聲離去。她一離開,訓導主任、顧問老師同時咚的一聲跪到地上。
「片桐老師,我求求你別這樣,放了我們好嗎?我們也是逼不得已的呀。」顧問老師求道。
「逼不得已?我倒沒看到有人拿槍架在你們脖子上逼你們做那種事。」片桐雅之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說。
「求求你,無論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求你別把我們交給警察。」
片桐雅之冷漠的道:「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我們求求你,就算是同事一場。」
「抱歉,我高攀不上你們這種同事。」
「片桐……」
「用不著再求他了,我們這就叫做惡有惡報。」一臉哀莫大於心死的三浦教練突然開口說。
「看來你終於想通了。」片桐雅之看了他一眼。
「片桐老師……」拚命的搖頭,不想放棄希望的顧問老師還想說什麼,卻見一向冷漠,只有剛才面對紅月采瓴時才略微失控的片桐雅之霍然露出肅殺之氣,雙眼筆直的盯在他後方的某一點上。他不由自主的回頭張望,只見學校的警衛先生竟拿了把槍抵在紅月采瓴頭上,拉著她一步步的向這邊走來。
「沒想到連警衛先生竟也是你們的同夥,真是意外呀。」片桐雅之撇唇道,語氣輕快得讓人頭皮發麻。他不動聲色的冷盯著眼前的一切,內心中的震驚卻是前所未有的。
紅月采瓴凝視著他,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抱歉,臉色蒼白如紙。
「很抱歉,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你應該聽過這句話吧?」冰川緩慢的將槍由片桐雅之手中拿走,然後突然用力一揮,立刻在片桐雅之的右邊臉頰上留下一塊淤血,片桐雅之的嘴角亦溢出了血。「你來得正是時候,吉村。」他對吉村笑道。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看著片桐雅之,吉村皺眉問冰川。
「你覺得呢?」
「他不肯歸順?」
「你要不要試試看?」
吉村沉思了一會兒,將紅月采瓴丟給冰川,轉而望向片桐雅之。「你當真不願加入我們?」他皺眉問。
片桐雅之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你知道嗎?雖然時常有把槍在身上,可是我卻從沒用它殺過人。」看了他一會兒,吉村忽然研究起手中的手槍說,「不過你應該知道,做什麼事都有第一次。」
「那麼何不試試第一次向警方自首?」片桐雅之毫不退縮的看著他說。
吉村搖頭。「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欣賞你的勇氣。」
「我想你才是他們的頭頭對嗎?」片桐雅之突如其來的說。
吉村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還有頭腦,你這顆腦袋我也挺欣賞的。」他補充道,「沒錯,我才是他們的頭頭。」
「我想你指的他們應該不只在場這幾個人,你這個頭頭壟斷的校園應該不止只有『池內』高校這麼一間而已吧?」
「太聰明並不是件好事,難道沒人對你說過嗎,片桐老師。」吉村歎了口氣。「看來我想不殺你,似乎都不太可能了。」他慢慢的舉起手槍瞄準片桐雅之。
「不,不要!」紅月采瓴掙扎著大叫,令吉村轉頭看她。
他安撫的說:「別緊張,會輪到你的。」
「不,吉村,小心!」驚見吉村突然轉頭的冰川忽然震驚的大吼出聲,無奈他想阻止吉村重蹈他的覆轍已太慢,片桐雅之有如發動攻擊的蛇,身體彈跳而出,手中的飛刀則像長了眼睛似的直射向吉村與冰川,冰川基於前車之鑒在千鈞一髮之際躲了過去,然而吉村卻沒這麼好命了。
二對一,對方不僅擁有兩把手槍,還有一個人質,在這種處於敵強我弱的情況下出手,片桐雅之當然不可能會手下留情。所以凌空射向吉村的那把小刀,它準確無誤的刺中目標——吉村的喉嚨,對方發出一陣最恐怖的聲音,就像是尖叫和嗚咽的混合。
片桐雅之奪走他的槍,順勢拔下他喉間的小刀,血立時噴了出來。
「別過來!」冰川驚恐的大叫,手中的槍用力壓向紅月采瓴的太陽穴。「如果你敢動一下,她就沒命。」
「冰川先生……」畢竟是為人師表,訓導主任一見冰川竟然拿學生來作威脅,一時忘了自己的立場叫出來。
「你給我閉嘴!」他狂怒的說,雙眼一刻也沒離開過片桐雅之。「把槍丟掉。」他命令道。
片桐雅之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好半晌沒有出聲,亦沒有把手中的槍丟掉。
「把槍丟掉!」冰川再次使力的用槍往紅月采瓴的頭上抵去,要脅著吼道。他以為這就能驅使猶豫不決的片桐雅之棄械投降,殊不知這樣做只有更惹火他。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片桐雅之霍然開口道,聲音冷峻得令人打顫。
「你不想要她活命嗎?把槍丟掉,不然我開槍嘍!」
「你要敢開的話,你就試試看。」片桐雅之一字一句的對他說,然後緩緩地舉起手上的槍瞄準他。
「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的,我是真的會開槍!」
片桐雅之一步一步的朝他走去。「沒關係,有膽你就試試。」
「不要過來,我……我開槍了哦!」眼見片桐雅之無視於人質的性命,一步步的朝自己逼近,冰川的氣焰再也囂張不起來,臉上漸漸顯露出慌張與害怕的神色。「不……不,不要過來!」霍然將槍口轉向,他大叫著向片桐雅之開槍。
不避不退的片桐雅之因中槍而往後退了一下,但在下一秒鐘重新保持平衡後,他已往前衝,瞬間撞到冰川的胸部,將冰川整個人推倒在地上,並踢掉了冰川手中的槍。
「有種你再開槍呀,混帳!」片桐雅之拿槍指著他雙眼間,活像從地獄來的復仇天使般,帶著地獄的烈焰,居高臨下的朝他狂吼道。
「不,別殺我、別殺我!」
「現在害怕已經來不及了。」片桐雅之露出惡魔般的冷笑,然後放開他,扣下扳機——
在槍響後,四周令人窒息般的靜默持續了好一段時間。
「他嚇昏了耶,而且還尿濕了褲子。」看著平躺在地,昏迷不醒的冰川好一會兒,癱坐在地上的紅月采瓴抬起頭對片桐雅之微笑道。
從開槍後便一直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上的片桐雅之,緩緩的轉過身看她。
「我的天!」發出一聲驚叫,她自己都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跳起身,筆直的衝向他。「你受傷了!」
她一直以為他躲過剛剛那一槍了,畢竟險象環生的前一槍他都躲過了,最後冰川閉著眼睛胡亂射的一槍又怎會射中他,然而……
「喔,我的天。」雖然來到他身邊,但是面對前胸浸滿鮮血的他,她完全亂了方寸、不知所措。
片桐雅之突然伸手拉住她。「走!」
「去哪?」紅月采瓴一臉蒼白,精神恍惚的抬頭看他,好像中槍的人是她一樣。「對了,到醫院,你必須馬上到醫院去,你的血,你的傷……」她霍然清醒的說道,眼淚卻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
見到她的淚水,片桐雅之臉上冷酷的表情終於緩和了些。「我沒事,別哭。」
「是的,你一定會沒事的。」透過模糊的雙眼看他,她喃喃地對自己也對他說,然而虛弱的語氣卻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片桐雅之原本被血染紅的上衣因濕度的飽和,已開始隨著上衣下緣的擺動而滴落怵目驚心的鮮血。
喔,老天,他怎麼可能會沒事?光是失血過多就足以致死了,紅月采瓴擔憂的暗忖。
「計程車。」
片桐雅之出了校門攔了一台計程車,浴血的上身因夜晚,以及被血染得太過均勻而未引起任何的注目。
「上車。」他命令道。
紅月采瓴不疑有他的立刻坐進車內,本以為他會隨後跟進,怎知他竟反手將車門關了起來。
「不——」她驚惶失措的大叫,伸手要開門。
「告訴司機家裡的住址。」
「不!」她拚命的拉著門內的把手,一勁的想推開車門,「你要去哪裡,為什麼不上車?你必須馬上到醫院……」
「聽我的話,回家去,采瓴。」
「不!我……」
「難道你非要害死我,你才甘心嗎?」片桐雅之霍然朝她吼道,「如果當初你聽我的話直接回家,我會因為你而受制、受傷嗎?難道不愛你的我就得死嗎?你真那麼恨我嗎?」
紅月采瓴被他無情的指控震得啞口無言。「不,我不是、我沒有……」
「不是、沒有就回去,不要再留下來連累我了!」
「我……」
「回去!」
看著他逐漸消失的背影,紅月采瓴再也忍不住的嗚咽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