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金萱
「有三年、五年,也有十年的,安小姐……」
「三年!五年!十年!」安夫人幾乎是用尖叫的重複護士的話,接著便拉起丈夫的手臂轉身道:「走了,不用再冀望她啦。』「等一下,你們不進去看一下她嗎?」
「看?看什麼看?一個植物人有什麼好看的?我們走!」
討人厭的聲音再度於靜寂的醫院走廊上響起,隨著那兩個令人憎惡的身影愈行愈遠而逐漸小聲,終至完全消失。
加護病房房門緩緩地被人推開,商顥禹和阿大相偕走出。
「謝謝你,護士小姐。」商顥禹率先開口向幫他演了剛剛那段戲的護士道謝。
「不客氣,反正我也看他們不順眼。」護士回頭聳肩笑了笑,隨即又擔心的問:「不過他們真的會因此就不再出現嗎?」
「短期之內不會,接下來我們要換病房,不過可能還是要麻煩你替我們圓個謊,說安旖玲已經被人辦了轉院,當然,她還是昏迷不醒的。」商顥禹回答著。
「這個簡單。」護士點頭。
「至於接下來的戲嘛,」商顥禹將目光轉向身旁的阿大,「就要靠你幫我演了,阿大。」
「那有什麼問題!交給我吧,老大。」阿大信心十足的拍著胸膛,一副我辦事你放心的表情。
於是,萬事俱備,就只等那陣東風了。
9999999999999999999「先生,那個人又來了。」傭人恭敬的向安城復報告。
「又來了?連續一個月,他不煩呀!」安夫人以極度厭惡的口氣說,接著命令道:「把他趕走。」
「不,讓他進來。」安城復突然開口。
傭人領命而去,安夫人則不解的問:「你幹嘛讓那種低下階層的人踏進我們家,存心想髒了我們家地板嗎?」
「只要讓他站在門口不就得了。」安城復說。
「你想幹嘛?」
「他這樣三天兩頭就來一次,你不覺得煩嗎?」
「煩死了!但腳長在人家身上,你能限制他不要來嗎?還是乾脆找個人去把他的腿打斷?」安夫人生氣的說。
為了那個低下階層的人,她已經連續好幾天被朋友取笑,問她到底是從哪裡找來一個這麼特別的守門人——在她聽來那像是說這麼髒的看門狗,簡直氣死她了!「我還不想知法犯法,但是我倒是有一個一勞永逸的方法。」
「什麼方法?」
「你待會兒等著看就知道了。」安城復露出冷笑。
「先生、夫人,客人到了。」傭人領著阿大走進大廳。
「客人?你什麼時候看過我和先生有這種低下階層的客人了?笨蛋!」利眼一掃,安夫人怒目瞪向傭人,開口罵道。
「對不起,夫人,是小的說錯話了。」傭人急忙低頭道歉。
「下去。」手一揮,她隨即將視線轉向阿大,「你,退到門口去,別踩髒了我家的地板。」
「伯父、伯母……」阿大站在原地開口,但是他根本就沒有機會將話說完,一個比母雞叫聲還難聽的聲音已將他的話打斷。
「伯父?伯母?」安夫人尖銳的說,「你有什麼資格這樣叫我們?還有,叫你退到門口別踩髒我家地板,你是聾了聽不到是不是?」
阿大瞪著地板,沒有再開口。
「你每天來就是為了要錢吧?」安城復首次開口道。
「我……」阿大抬頭看他,才一開口又被打斷。
「你別做夢了,當初你玷污了我女兒,我沒開口跟你要遮羞費就已經不錯了,今天竟然還敢上門來要錢!」安城復發出一記冷哼。
「我……」
「老實告訴你好了,我早就跟那不孝女斷絕了父女關係,而這還是拜你之賜,所以你甭想從我這邊得到一毛錢!」
聽到斷絕父女關係這幾個字眼,安夫人頓時恍悟丈夫剛剛口中一勞永逸的方法指的是什麼,所以一等丈夫歇口,她立刻接下話。
「沒錯,我們早就跟安旖玲那小賤、那女人斷絕關係了,」她及時改口,「所以不管她在外頭發生什麼事,是死、是活都跟我們安家無關,你聽到沒有?以後別再來煩我們,我們安家不缺看門狗。」她尖酸刻薄的說。
「你們真的和安旖玲斷絕了一切關係?」阿大終於有機會將一整句話說完。
「沒錯!」
「有任何證據嗎?」阿大沉思了一下,突然問。
「證據?這種事需要什麼證據?我安城復說了就算,誰敢管我安家的事?」
「但是安旖玲始終都是你們的女兒……」
「哼,我才沒那個福氣生出那樣的女兒哩!」安夫人嗤之以鼻。
「我再說一次,」安城復一副義正辭嚴,「我安城復與安旖玲早斷絕一切關係,不管她在外頭發生任何事,都與我安家無關,你聽清楚沒?」
「一切都無關?不管以後她發生任何事?」
「沒錯,當我從來沒生過那個女兒。」安城復義無反顧。
「好,我知道了。」阿大忽然低下頭。
「知道了還不走?」
阿大從善如流的轉身就走,因為他真的很擔心自己如果再繼續多待一秒,一定會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
老天,他真是太爽了!這回老大的婚禮,他不僅可以省下一個紅包,相反的還可以得到另一個大大的媒人紅包,哇咧,還真是賺到了!走出安家大門回到車上,他小心翼翼的將裝在自己身上的針孔攝影機拆下來放好,再把口袋裡的兩台小型錄音機拿出來。
聰明的他才不會將雞蛋全放在一個籮筐呢,這下子,即使針孔攝影機錄下來的片子畫面不夠清晰,或焦點對得不太準,還有錄音方面出了問題,他也還有兩份錄音存證在。
終於大功告成,可以向老大交代了,而他的媒人紅包……
呵呵呵,等他拿到手之後,再請那個加護病房的俏護土一同出國去玩吧——誰叫他早答應人家拿了好處不忘與她分享。
嗯,他們該選哪一國比較好玩呢?也許待會兒直接先到醫院與她研究一下,順便告訴她證據已成功到手,畢竟她也滿關心老大他們那對的。
就這麼決定吧,先到醫院,再去找老大。
尾聲這是一個滿是政商名流出席的婚禮,新郎新娘在眾人的祝福聲中,正要許下一生承諾的時刻,會場突然闖入四名不速之客,還超級不要臉的與在場人士自我介紹他們是新娘的家人,絲毫沒發覺眾人臉上的不自在,與眼中的不屑。
當他們終於走到最前頭,正想與親家、新郎新娘打招呼時,只見台上的大螢幕一閃,在婚禮開始前所播放過的一段短片,又再度重播了一次。
只聽那難聽的尖銳嗓音隨著影片的播放,一次又一次的響徹整個會場。
「客人?你什麼時候看過我和先生有這種低下階層的客人了?笨蛋!」
「伯父?伯母?你有什麼資格這樣叫我們?還有,叫你退到門口別踩髒我家地板,你是聾了聽不到是不是?」
「沒錯,我們早就跟安旖玲那小賤、那女人斷絕關係了,所以不管她在外頭發生什麼事,是死、是活都跟我們安家無關,你聽到沒有?以後別再來煩我們,我們安家不缺看門狗。」
「哼,我才沒那個福氣生出那樣的女兒……」
囂張的四人面無血色的落荒而逃,從此極少出現在公眾場合中,並有傳言他們早已移民到國外,只因無顏繼續待在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