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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文 / 金萱

    「潔麗,你說!」安城復轉向二女兒。

    「我?可是我什麼都不知道呀。」安潔麗眨了眨眼,滿臉茫然。

    「兩個月前,你們為什麼會這麼好心的幫助我,讓我搬出去住?」安旖玲假好心的提醒她。

    「你是說你肚子裡的孩子是那工人的?」一語驚醒夢中人,安潔麗瞠目大叫。

    「工人?」安城復瞇起眼。

    注意到父親臉上駭人的神情,安潔麗後知後覺的伸手摀住嘴巴,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你把話說清楚!」安城復吼道。

    「我……我……」安潔麗嚇得縮到母親身後,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姐姐安潔美。

    安潔美依然閉緊嘴巴,她還在想辦法如何圓謊。只要再給她一點點時間,再一點點就——

    「修車廠的工人。」安旖玲開口替她們回答。

    安城復在一瞬間將目光移回她臉上,用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她,接著又迅速的看向回另外兩個女兒。

    「她說的是真的?一個修車廠的工人?」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迸出聲,「自始至終,你們都知道這件事?」

    在父親嚴厲的目光注視下,安潔美和安潔麗同時瑟縮了一下。

    「她們當然知道,因為就是她們親手將我送給那名修車工人的。」

    「親——手?」安城復將令人不寒而慄的聲音拉得長長的。

    「沒錯,的確是她們倆親手將我送給那修車廠工人的,因為她們不肯付五十萬給人家,便將我賣給了對方。」安旖玲不加油添醋,完全照實說。

    「安旖玲,你不要血口噴人,誰將你賣給人了?」安潔麗忍不住叫道。

    「你敢發誓不是因為你們不肯付那五十萬,對方才會要我以身體還給他?」

    「那……那是你自己不肯付……」

    「我不肯付?笑死人了!」安旖玲打斷她的話,「除了有個房間住之外,你們有人曾給過我一毛錢嗎?這幾年下來我沒餓死在這裡就已經算是奇跡了,你們要我從哪裡生出五十萬來付給人家?

    「沒錢就用身體還,對方都已經把話說得一清二楚了,你們還捨不得那五十萬,將我推了出去。是我血口噴人嗎?」

    她冷哼一聲,「你們敢說這一切都與你們無關?不是你們命令我將車停在那裡,才得罪他們的嗎?不是你們存心要我難過,連區區五十萬都不願意付嗎?不是你們異口同聲的對他們說:『當然是她留下,我們走』的話?不是你們幫我說謊,欺騙爸爸我因為作研究要搬到學校宿舍五個月,其實是搬到對方家裡,去做五個月的……」安旖玲頓了一下,看著她們倆緩緩地說出最後那兩個字,「妓女?」

    「潔美、潔麗,真有這回事?」安城復震驚的瞪著兩個女兒。

    「爸,你別聽她亂說,其實這件事——」

    「我說的都是事實,不信的話,只要打通電話到學校去問問,看看校內究竟有沒有什麼五個月的研究會就知道了。」安旖玲截去她的話說。

    「媽……」安潔美不知所措的拉著母親的衣袖。

    「安旖玲,你給我閉嘴!」安夫人為女兒出頭,憤怒的朝她吼道。

    「就算我現在閉嘴,也改變不了事實——我已經不是個處女,還有,我、懷、孕、了。」安旖玲說完頓了一頓,唇邊勾勒出一抹不懷好意的冷笑,「不知道這事若讓我未婚夫家的人知道的話,他們會有什麼反應?」

    「你敢?」安城復用力扭轉她手臂,臉色極為難看的警告她。

    「我不敢。」忍著手臂上傳來的劇痛,安旖玲充滿挑釁的回視他,「不過只怕到時紙包不住火,等我肚子大起來……」

    「把孩子拿掉!」

    安旖玲睜大了眼,沒想到——不,不是沒想到,而是——

    「對,只要把孩子拿掉就好了,因為即使是第一次發生關係就有了,到現在也不過兩個月的時間而已。」安潔美立刻接聲說。

    「沒錯,姐說的對。」安潔麗隨即附和。

    「我有朋友知道哪裡有密醫專門幫人墮胎,只要打通電話隨時都可以過去。」安夫人也出了聲。

    「哈哈……」安旖玲再也忍不住的大笑出聲,他們果然是一家人,一樣的自私自利,一樣的黑心!「你在笑什麼?」安潔麗怒道。

    「我在笑你們果然是一家人,心全都是黑的。」

    「你——」安夫人惱羞成怒的往前踏出一步。

    「夫人,去打電話,找到那密醫跟他說,我們立刻過去。」安城復決絕地說。

    「你們以為打掉我肚子裡的孩子就能瞞天過海嗎?我已經不是處女——」

    「處女膜再造一個,根本就用不了多少錢。」安潔美冷笑的打斷她的話,終於奪回優勢了。

    「商家人不會這麼笨的,你們真以為能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我不會嫁給商顥禹的,即使你們拿掉我腹中的孩子,再造個處女膜給我,我也不會嫁給他。」她終於將今天回來此地的目的說了出來。

    「由不得你不嫁!」安城復發狠的說,他還想靠她好好的大撈一筆。

    「有本事你就把我毒啞,把我的手砍斷,否則我會老實的將?這一切告訴商家人。」她抬高下巴,話聲未落,一記打得她頭昏目眩的巴掌又迎面而來,叫她跌坐在地板上。

    「賤人!」

    除了臉頰上的劇痛,安旖玲感到唇邊似乎也隱隱抽痛著,伸手輕觸,只見觸目驚心的血已沾滿她的手指。她抬頭,第一次以充滿恨意的眼神看向這個她叫喚「爸爸」的男人。

    「除非你有本事把我打死,否則你休想我會嫁到商家,稱了你對商氏企業的野心。」

    「你……」

    「城復,那醫生說好,我們可以立刻過去。」安夫人揚聲說。

    「走!」聞言,安城復使勁一拉,將安旖玲一把從地板上拉了起來,「墮完胎之後,我再來教訓你!」他撂下狠話。

    「你們跟我一起去,免得這小賤人趁機跑了。」他朝兩個女兒命令著,接過老婆手中的住址後,便快步的拽著面無血色的安旖玲往外走去。

    他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破壞他的計劃的,絕對不會!9999999999999999999昏暗不明的小巷中迴盪著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安旖玲不斷往前跑,她氣喘吁吁,雙腳因先前兩次的跌倒而傳來一陣陣劇痛,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一停下來便會被迫上。

    她沒有時間回頭,也不知道他們是否仍對她緊追不捨,不管如何,她知道自己是絕對、絕對不能被他們抓回去,因為只要一被抓回去,架上了手術台,她那懷孕的謊言自然不攻而破。

    她根本就沒有懷孕,之所以會騙他們,全都是想激爸——不,她再也不會喊那個自私自利、冷血卑劣的男人一聲爸了,他根本就沒有資格,從來都沒有!她會說這樣的謊純粹只是為了激怒那男人,讓他失去理智的說出與她斷絕父女關係的話來,沒想到結果卻成了這樣。

    怎麼辦?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其實,她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謊言被揭穿,或者被他們抓回去,甚至虐待她到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可是現在她與「修車廠工人」的事既已公開,難保那男人不會找上修車廠,到時商顥禹的身份還藏得住嗎?

    怎麼辦?她根本就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原本是為了阻止商家因她再受迫害,沒想到情況反而更糟。

    如果那男人知道與她在一起的男人,就是他巴不得要她嫁的商顥禹的話,那商顥禹原本想出面與安家解除婚約的計劃豈不胎死腹中,因為那男人絕對不會放過這逼婚的好機會!

    唉!她後悔了,她為什麼不先與他商量一下,就自作聰明的行動?

    他會怪她、恨她吧,甚至說不定會以為她與安家那群黑心人同是一丘之貉,之所以接近他,根本就是為了要設下這圈套。

    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辦?還能回到他那裡嗎?如果他知道這件事,還願意接受她、愛她、相信她嗎?淚水不知何時潰堤,在她臉上留下一道又一道像是永遠乾涸不了的淚河,她的腳步也在不知不覺間慢了下來,由狂奔到快走,由快走到幾乎像抹遊魂般的飄移。

    追兵沒有追上來,大概知道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說不定更會因此跑到車廠去興師問罪一番,趁機再向車廠勒索一筆錢。哈!她到底做了什麼蠢事?要將商氏、商顥禹害到什麼程度才甘心?難道她的出生只是為了成就安家人的野心?如果真是如此,她寧願自己不存活在這個世上,寧願——

    「砰!」

    突聞一聲轟然巨響,疑似槍鳴的聲音,安旖玲隨即循聲轉頭看去,只聞另一聲巨響乍然又起,接著似乎還有別的槍鳴聲,但她已聽得不明白。

    一陣劇痛!她只覺得眼前的地突然離她愈來愈近、愈來愈近,然後好像有一個劇烈的震動,震得她頭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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