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金萱
「既然你連他們會做出什麼事來一點概念都沒有,那麼你又怎能保證你照著他們所說的方式做,他們就不會傷害我老婆?」程昊昀咆哮道,然後又突然冷靜的問:「他們有多少人?」
「應該不會超過十個。」他蹙眉沉思了一下。
「好,」程昊昀看了他一眼,像是決定什麼似的開口,「我們走。」
「你想怎麼做?」古紹全愣了一下。
「直接殺過去,不然你要我怎麼做?」程昊昀氣急敗壞的說,「是那群混蛋先不顧道義的拿個女人當炮灰,我們以多欺少、出其不備又有什麼不對?你叫幾個膽大、身手矯健的人跟我們一起走,我倒要看看他們敢動誰一根寒毛。」他舉步向外走。
「記得我們讀高中時,我老爸拚命想拉你進『鷹幫』的事嗎?」古紹全三大步追上他,對他勾肩搭臂的說。
程昊昀當然記得那件事,他還記得古伯父在軟硬兼施依然得不到他首肯點頭時,憤而將他軟禁洗腦的事,只是古伯父萬萬沒想到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會假意降服以脫困,再有仇報仇的放火燒了那間關了自己一個星期的房子。
「現在我終於能體會我老爸當時的心情了。人才呀人才,有了你的『鷹幫』絕對是如虎添翼、萬夫莫敵的,也難怪我老爸當初會無所不用其極的想拉攏你,只可惜……」古紹全感歎的看了他一眼,「老實說,我真高興我們是朋友,不是敵人,程昊昀。」
「是朋友就快點去幫我找些幫手來,別拖拖拉拉的。」程昊昀沒好氣的瞪眼道,臉上不耐的表情清晰可見。
芹萱,我馬上就去救你,你一定要等我。程昊昀在心中吶喊著,黝黑卻犀利的雙眼閃爍著冷冽的寒光,他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膽敢傷害她的人,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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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姓古的現在在做什麼?」
「當然是拚命湊錢嘍,不然你想他會做什麼?」
「五千萬,我們會不會要太多了?」
「管他的,人質在我們手上,就算我們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得想辦法摘給我們。」
從昨晚到現在,男人們斷斷續續的交談聲讓夏芹萱完全明白自己陷入何種絕境,她欲哭無淚的瑟縮在牆角邊,不吵不鬧,嘗試著讓他們忘了自己的存在,因為她害怕一不小心惹火了他們,自己的下場會變成一則一屍兩命、先姦後殺的社會新聞。
她的嘴巴被他們以布條封住,雙手雙腳也被綁得死緊,四肢因長時間未變換姿勢而痳痺得不像自己,她覺得自己又餓又渴又累,全身每條神經、每個細胞不斷的向她抗議掙扎不休,然而對此她卻完全無能為力。
到底這種情形還要待續多久?古紹全是否真如他們所言,會準備五千萬來贖她?他們兩人除了幾面之緣外,根本毫無特別關係,他壓根兒可以不管她的死活的,他真的會來救她嗎?
屋內三人只有她知道這種機會不大,如果她和程昊昀沒鬧翻的話,那麼或許他會準備五千萬來贖她,但是現在……
夏芹萱不由自主的想笑,也許這就是她的命吧,老天為了懲罰她罔顧人命的自私想法,所以要她陪肚子裡的孩子一起死,一命抵一命,很公平呀。只不過這麼一來,她虧欠父母的可就更多了,也許來世再償還吧,也許來世——
「老大,不好了,有部車子撞過來了!」
「轟──砰!」來不及聽完外頭緊促的叫聲,屋內三人就被衝撞進屋的汽車嚇得差點連魂都飛了。
「真有你的!」古紹全大笑的對開車的程昊昀說,奔馳耶,他媽的他竟然眼不眨、眉不皺的一頭撞進屋來,哦,真有他的!
程昊昀沒空理古紹全,一把抓起棒球棍,毫不留情的揮向靠近車門的男人,再一腳踢開車門,發狠的見人就揮棒,不管對方中棒的地方是手、是腳、是腰、是背,還是臉,他就像不要命似的與衝上前的人對決,當然很快的,與他嘴角血色相輝映般的棒球棍上已然腥紅一片。
「快出去!」程昊昀眼明手快的找到瑟縮在牆角的夏芹萱,並以最快速的方法解開她身上的束縛,對她吼道。
當然雖然他忙著解救夏芹萱,他依然沒放過逐漸欺壓近他們的混蛋,他冷血的反擊,再予以冷酷的攻擊,而對方的血就這樣灑落了一地。
夏芹萱駭然的瞪著眼前的一切,似乎不相信眼前這個有著鷹般冷酷的眼眸,黑豹般矯健俐落的身手,毫不留情的攻擘別人的男人就是她所認識、她所愛的程昊昀,眼前的他對她來說根本就是一個陌生人。
看著週遭怵目驚心的血跡,聽著別人痛哀與棒子搥打在人身上的悶聲,夏芹萱戰慄的想逃開這一切,然而痳痺的雙腿讓她動彈不得,而且她知道即使雙腿沒有痳痺,她亦會被因驚恐駭然而發軟的雙腿局限於原地。
老天,太恐怖了!她顫抖的將頭埋進雙手雙腿間,更往牆角瑟縮了幾寸,企圖阻隔或忘卻週遭可怕的一切,然而抖動愈來愈大的身子卻說明了她漸增的恐懼感。
好久以後,當所有混蛋都被打倒在地不省人事後,程昊昀拖著傷痛的身子找到了她。「芹萱?」他沙啞的叫道,而她卻依然背對著他發著抖,「芹萱?」他再次叫,並伸手將她的身子扳過來面對自己,怎知手下的她卻抖得更厲害了,而她的雙眼則充滿了駭然,他一個不忍用力將她攬入困痛而抗議的懷中。
「不!」夏芹萱有如驚弓之鳥般的大叫,並用力推開他。
「別怕,沒事了,都過去了。」他沙啞的安撫她,溫柔的眼神無聲無息的傳遞著「沒事了」的訊息。
夏芹萱瞪著眼前溫柔的他,「昊昀?」她的聲音中充滿了不確定與恐懼。
「沒事了、沒事了。」他溫柔的將她抱進臂彎中,不斷低喃的告訴她也告訴自己,「你現在安全了,一切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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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多情卻又霸道,程昊昀再次變回夏芹萱所認識的他。
藉著身上的傷痛,他可憐兮兮的樣子觸發了她的惻隱之心,讓她不由自主的留下來照顧他,然而基於前車之鑒,除了照顧他之外,夏芹萱封鎖自己全面的感情,冷然以對,他卻毫不芥蒂的以充沛的感情襲向她,弄得她莫名其妙外加不知所措。
就因為那一場綁架事件,讓他對她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甚至於比起他出國之前對她的溫柔、多情,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趨勢,而且其溫度還在持續上升之中嗎?真的是因為那一場綁架案嗎?
不管如何,對於喜怒無常的他,夏芹萱覺得自己已然吃足了苦頭,她再也不想當個傻瓜一樣癡戀著他,她一定要離他遠遠的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二十四年,她實在沒有多餘的二十四年可以再為他蹉跎了。
一個星期應該是最大的極限吧?看著他臉上的淤血由紫青轉淡,手臂的傷口也結了疤,她簡單的收抬好自己的行囊準備離去,卻被他攔個正著。
「你要去哪兒?」看著她手中的行李,程昊昀心知肚明的知道這天遲早會來,但在親眼目睹後卻依然被駭怕震驚得無以復加。
「離開。」夏芹萱淡然的說,臉上的表情卻比往日冷了幾分,「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我想這一星期對你的照顧也應該夠我們將彼此的恩情一筆勾消了,你不該再對我要求更多。」
「我並不打算要求你什麼。」他訕訕的說。
「那就不要攔在房門前,阻擋我的去路。」夏芹萱面無表情的說。
程昊昀默默的看她一眼,然後向後退開讓她過,卻在她經過之後,亦步亦趨的緊跟在她後頭,緊得甚至於撞上突然停下腳步開大門的她。
「呀!」夏芹萱驚嚇得立即護住腹部。
「對不起、對不起,你沒怎麼樣吧?」他緊張兮兮的用雙手檢查她全身上下,其動作幾乎可以讓人大叫非禮。
「我沒事。」她皺眉揮開他的上下其手,然後提起行李開門,走出他家大門,然而三分鐘之後,她終於忍不住的停下腳步回頭,「你到底想怎麼樣?」她瞪著一直緊跟在她身後的程昊昀叫問。
「我沒有怎麼樣吧?」他一臉無辜的表情。
「那就不要像個跟屁蟲一樣,一直跟著我!」夏芹萱生氣的朝他叫道,隨即轉頭繼續往前走,當然她該死的感覺告訴自己,他依然緊跟在她後頭。
夏芹萱覺得自己快瘋了,對於這個有點孩子氣的程昊昀,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以對,對於他的溫柔多情,她可以視而不見,對於他的霸道,她頂多逆來順受就算了,但是當他耍賴像個幼稚的小孩時,她就真的無言以對了。
為什麼他有那麼多面?風流倜儻、溫柔多情、冷酷無情、甚至於像個孩子般的幼稚拙劣,他到底是個男人還是小孩?為什麼可以這般無理取鬧?他這樣做又是想對她證明什麼?說明自己的喜怒無常與善變嗎?不管是為了什麼,都不關她的事,她只求他別再對她糾纏不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