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金萱
不等程昊昀有任何反應,她再次掬起和悅的笑容轉頭對在一旁等待的侍者說道:「對不起,沒事了。」
終於這次侍者對她的話有了反應,他點頭準備離去,然而程昊昀卻在此時開口阻止了他。「等一下,我要……」
「程昊昀!」夏芹萱幾乎尖叫了。
「一杯酒。」他將話說完,然後莫名其妙的轉頭看她,「親愛的,你為什麼要生氣,我只是想喝一點酒而已,我保證不會酒後亂性。我……可以喝一點酒嗎?」他一臉太座萬歲的表情,認真的問她,深邃的眼眸卻晶亮的閃著笑意。
「你……」夏芹萱狠狠的白他一眼,隨即生氣低下頭猛力吃東西,咬牙切齒的姿態就像口中的食物是他一樣。
他到底想怎麼樣?這陣子發神經的每天送花、送禮物給她就罷了,最可恨的是他竟然還用苦肉計要挾她每晚陪他吃飯,倘若她偷偷摸摸的溜走的話,他竟就待在她家樓下耍賴的不走、不吃飯,直到她於心不忍的下樓陪他吃飯。老天,她有時候真恨自己的軟心腸,更恨自己這麼容易就被他抓到弱點,真是氣死她了!
「吃慢點,小心待會兒又噎到了。」待侍者一離去,程昊昀立刻挪揄的對她說。
夏芹萱低頭不說話,如果她真能因為這場飯而噎死自己的話,那又何嘗不是一種因禍得福的際遇呢?至少她可以擺脫自己虛弱無能,讓他操控一生的悲哀,好來個一了百了。她愈吃愈快,愈吃愈大口,而入口的食物幾乎都咬不到兩下就吞下肚。
「嘿,你想噎死自己呀?」程昊昀握住她忙得不可開交的雙手,皺眉對她說道。
「如果是呢?」她突然抬頭望向他,賭氣的說。
「像你這種吃法要噎死太容易了。」他咕噥的說,然後伸手拿走她手中的刀叉,放在一旁,並遞了一杯白開水給她,「來,喝口水休息一下,要吃等會兒再繼續。」
夏芹萱接過他手上的杯子,卻將它放在桌面上,「你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看著他,她突然單刀直入,開門見山的問出心中最大的疑問,「這些日子來,你對我所做的一切,包括送花、送禮物、帶我出來吃飯等,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程昊昀沉默的看著她好半晌,突然拿起酒杯輕啜了一口,然後再看著玻璃杯中因他搖晃而旋轉不停的色彩,不急不徐的說:「我以為你知道。」
「你依然未放棄要我當你的情婦的念頭。」夏芹萱閉上眼睛,就像是宣告自己死刑般的開口說。其實她一直知道他要的是什麼,只是她完全搞不懂他本末倒置的作法,他明明已經得到她了,為何現在還要多此一舉的做出這一切?
「顯然是。」他抬起眼看她,氤氳的眼眸一閃而過的竟是無奈與苦澀。
「為什麼?」夏芹萱沒看到他眼中的神情,「我很好奇自己到底有哪一點值得你千方百計想得到我,更何況你早已經得到過我了不是嗎?」她苦笑的問他。
看著她,程昊昀的表情深奧難懂,「你認為為什麼.我會費盡心思的想得到你?」
夏芹萱茫茫然的看著他,「為什麼?」她喃喃自語的問:「性?我想不可能,生澀的我比不上你任何一個交往過的女人;長相?這點更不用說,我很有自知之明;頭腦?這則是個玩笑:會是我身後這束長髮嗎?如果是的話我可以剪下來送你,但是我想這些應該都不至於構成你想得到我的要素,你想得到我惟一的原因只因為我讓你受挫,我是第一個拒絕你青睞的女人,第一個激起你征服慾望的女人,我說得對嗎?」
「你真的這樣以為?」程昊昀沉思的看著她問。
「這不是事實嗎?」她反問他,見他抿著嘴默認的神情,傷痕纍纍的心猝不及防的又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若真的是這樣的話,你是不是打算在得到我允諾當你的情人之後,眷寵的玩我兩天就將我打入冷宮?」
「你的話真讓人不敢恭維。」他蹙緊眉頭。
「我只是陳述一個事實而已,或者你能告訴我這些事不可能會發生?」她苦笑的看著他,不可思議的發現自己傷痕纍纍的心竟還存有覬覦。
程昊昀沒有回答她,反倒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你是否就因為已將這一切想得透徹,所以才堅持不肯答應我的提議,成為我的情人?」
「或許是吧。」她聳肩回答,「我實在不想當個明知山有虎,卻偏向虎山行的呆子。」可是只有天知道她真是那個呆子。
「不是有句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或許吧,可是對我來說你不只是虎穴而且還是龍潭,我不想將自己弄到屍骨無存的境地。」她淡笑的說,卻深深的感受到「說得出做得難」這句話的道理。
「我沒這麼可怕吧?」程昊昀突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他在她眼中真的像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嗎?
「誰知道呢?你以前的情人嗎?女人會對你前仆後繼全因為你下堂情人的關係嗎?就算真的是好了,那可否容我說聲對不起?每個人的觀點都不一樣,而我一點也不欣羨她們。」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語氣中卻有隱藏不住的挖苦與奚落。
「下堂情人?」程昊昀忍不住皺起眉頭,「她們只是女朋友,沒有人有幸成為我的情人,你是第一人。」
「我該為此覺得惶恐,還是該覺得受寵若驚呢?」她苦笑的看著他緊抿的雙唇。
「不管怎麼說,我不會放棄,我有信心讓你棄甲投入我懷中。」程昊昀並不在意,而且堅持一定要達到目的。
「你這樣繼續與我纏鬥下去,不會冷落你那群女朋友?」她換方向說。
「中午陪女朋友,晚上陪情人,這種分配很好,我並不覺得冷落她們。」
夏芹萱閉上眼睛,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為什麼他能這麼自負、這麼自以為是、這麼理所當然,就像全天下惟他獨尊似的,別人本來就該任憑他擺佈而不會有任何怨聲載道?對於這麼一個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大男人,為什麼她會死心塌地的愛他呢?想不透,真的想不透!
為了轉移心中的煩躁,她突如其來的抓起刀又繼續大口吃東西,她需要轉移一下注意力,否則自己一定會受不了內心掙扎的煎熬與痛苦。
「你還沒吃夠?」
「放心,像我這麼會吃的情人只有一個,不會將你吃垮的。」她抬頭看他,嘲諷的說一句,然後不再多話的拚命猛吃,如果今晚能噎死自己,或是撐死自己的話,那該有多好。
第七章
忍受著隱隱作痛的肚子,夏芹萱回到家後第一件事便是吞下三顆正露丸,然後迅速的衝進廁所培養氣質。
老天,她真後悔今天晚上的暴飲暴食,即使真的那麼氣他、恨他,她也不該拿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這回可好了,受苦受難的是自己,而那個罪魁禍首現在可能正躺在哪個女人的溫柔鄉中,快意的飄飄欲仙呢!
對於程昊昀,她知道他要她,也知道在他心裡面有某件事讓他想要她,而且那某件事極可能就是那種一個男人想征服一個女人的吸引力,他要的應該就是那份征服她的快感,除此之外,她想再也沒有別的可能了。
面對這種不容置疑的無情事實,她覺得自己的愛好愚蠢,也好無知,更廉價無用到了極點,然而,即使如此,她還是想堅守著自己對愛的期許與承諾,不想賤賣她的愛倩,儘管他軟硬兼施的探索她的身心。
可是想歸想,她發覺自己堅決的心已漸萎縮,她愈來愈期待每天早上收到他送花的時刻,更欣然接受他每晚邀約的晚餐時刻,即使她臉上表情是萬分的不耐與憤怒。老天,面對像他這麼一個鶴立雞群,非常有自我特質的男人,哪個女人能不動心?尤其他對她又是那麼全然的付出與誓在必得,哦,老天,為什麼拉完了肚子還這麼痛?!
夏芹萱緊按著自己的肚子,泛白的臉頰沒有半點血色。藥效還沒發揮功效嗎?她該如何催化它的藥力,洗個熱水澡!喝些熱開水會有效嗎?不管如何她都要試試看。
然而當她兩件事都做完之後,隱隱作痛的肚子卻變成了劇烈的絞痛,她曲著身子忍痛的縮蜷在被窩裡,試著忘記疼痛入睡,但怎麼可能?
冷汗由緊握的手心冒了出來,原本圓潤的紅唇不知何時已和蒼白的臉頰相互輝映慘白起來,她才覺得自己額頭汗濕了起來,身體打起了一陣陣的冷顫,好痛!她不是不曾吃壞過肚子,但沒有一次像這回痛到幾乎無法呼吸,老天,真的好痛!
儘管夏芹萱再怎麼翻來覆去,依然無法改變劇增的腹痛,她爬出被窩將自己縮成一團塞進屋內惟一的充氣沙發中,但那依然無法緩和一點腹痛,老天,她的肚子到底是怎麼了?如果她現在因為吃壞肚子到醫院去掛急診的話,會不會笑掉人家大牙?可是如果不去,她又害怕自己會痛死!而且現在最嚴重的一件事是,就算她真的要去醫院的話,她該怎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