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簡瓔
他以不可理喻的煩躁瞇視她,「如果你希望的話,我會那麼做。」
「動手吧,我不會寫半個字。」砂衣子無絲毫不悅,認命的閉上眼睛。
她確實被打昏了,不過不是一棒,而是一拳,後頸相當結實的一拳。
***日航客機上,頭等艙中,有個不像話的年輕男子正風流惕擋的逗弄著每一位經過他座位旁的空姐。
「哈囉,麻煩你給我一杯白蘭地好嗎?」
「老天,你蜜色的小腿肚真是人間絕色!」
「別拒絕我,我一定得要知道你的芳名,因為你長得實在太像我的初戀情人了!」
如此如此,層出不窮的挑逗,樂此不疲的勾搭,伍惡已經興奮得完全忘了他此行的主要目的了。
「邪,你確定你要這麼老遠去救一個人?」他眼睛亂瞟,瞟來瞟去,瞟去瞟來,「我建議你乾脆換一個女人好了,這裡每一個都是上上之選,何必那麼辛苦嘛!反正都是女人。」
殷邪微笑,「這或許就是人與牲畜的不同吧,牲畜可以隨意換伴侶,人卻不行,因為人比牲畜有感情。」
伍惡不怒反笑,「佩服!老是罵人不帶髒字。」
「我不會把你的行徑告訴曉冽,放心。」
伍惡揚揚眉,「我才不怕她知道哩!」漫口的不在乎,其實他在乎極了,也怕死了,只不過年輕有為的男子漢當然不能承認這等兒女私情的小事嘍,否則多可恥呀!「是嗎?」他不予置評,隨手翻閱報紙。「兄弟,要緊張的應該是你吧,拜見岳父大人耶!」伍惡不懷好意的笑笑,「不過我看你好像一點都不緊張。」
由頭至尾,自砂衣子失蹤的那一刻起,殷邪就游刃有餘且井井有條的將事情分析、安排,沒流露過半絲彷徨之色。
他接過空姐特地為他送來的巴西咖啡,把弄著杯沿,詭譎的一笑,「緊張只會壞事,同時事倍功半,況且事已發生,再多追悔也都是無用。」
「那才真情流露呀!」伍惡可不同意殷邪的說法,人家說太冷靜也是一種病,邪就是犯了這種超冷靜的毛病,像他就不會這樣,一定記得時時刻刻對他的曉冽保持高度緊張的態度,那樣她才知道他愛她嘛!
殷邪抖出一記迷死人的紳士笑容,挑著微笑,「我喜歡在沒有人的地方對砂衣子真情流露。」他說。
***再次醒來時,砂衣子發現自己在移動,哦,不,不是,不是她在移動,而是車子在移動,且移動的相當迅速,就像飆行於美國公路似的,感覺像是永無盡頭。
「對不起!」她出聲喊前頭的人,「請問我們要去哪裡?」
前方駕駛座旁的男子回頭對她咧嘴一笑,「再睡一覺,到了你就知道。」
不是高木,高木已經不在這裹了,而且她的手也被手銬扣了起來,大概是為了防止她跳車吧,她想。
「那麼,這裡是哪裡呢?」玻璃貼得烏漆抹黑,車速又太快,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置身何處。
「日本。」同一個男子又對她咧嘴一笑,看來不是精神異常,那只是他表達友善的方法。
對於這種無厘頭的回答,砂衣子莞爾一笑,「兩位怎麼稱呼?」
奇怪,她遇到的這群綁匪真正奇怪,他們待她都算客氣,連同舊金山和新加坡那次,她已經與他們的人面對面接觸過四次了,時至今日,她倒是對那位澤田君興起想見他一面的念頭。
「我是原島,他是崎山。」原島克雄毫無戒心的介紹自己和同伴,一張帶有刀疤的臉,但看起來並不恐怖。
「原島,你們的主人呢?哦,我是說澤田先生。」,原島克雄微微頷個首,「我們未來幫主在等小姐你。」
「幫主?」砂衣子疑問頓起,她究竟是落入什麼怪組織手裡去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至少不是什麼夜總會就是。
「是的。」原島克雄愉快的說:「幫主一定高興可以見到小姐,大伙都一直期盼小姐能早點入幫,這一天總算來了,這都要歸功於高木先生,若不是高木先生,幫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和籐真小姐結婚。」
又是結婚?砂衣子真的敗給了他們。
是什麼道理讓他們認為她該與那個自己從未謀面過的澤田配成一對?而那個神秘的澤田究竟是什麼人?
她腦海裡忽然浮現最後一次見到殷邪的畫面,殷家典雅的書房裡,與他情慾糾葛的艷麗女郎……
她相信殷邪!
***日本京都在籐真家高雅潔淨的古樸大廳裡,殷邪與伍惡正靜待男主人的到來,離適才管家去通報,也不才經過五分鐘而已。
「茶的濃度正好,不苦不澀。」殷邪品了口茶,清風拂面,怡然舒適,這就是砂衣子自小成長的地方,他終於來了。
「這點心才好吃。」伍惡猛吃盤裡的精緻茶點,幾乎被他一個人吃掉一大半。「改天你跟砂衣子結婚了,我一定常來玩,到時別忘了準備這種小點心招待我,實在太美味了。」
「說的我好似要入贅。」殷邪勾起微笑。
「如果有這種清幽環境,我倒願意入贅。」伍惡笑嘻嘻的接著說,「當然啦,首要條件必須招贅的那個人是曉冽,否則免談!」
兩人閒談笑語之間,主人家已然來到。
籐真武龍沒想到女兒在台灣的「朋友」會來拜訪,昨日追查出砂衣子落人「稻合會」之手,與義子和幫中菁英徹夜研擬對策,以至於會客時面容稍為嚴肅了點。
「伯父、伯母,我是殷邪。」殷邪恭敬、有禮,但進退之間又不顯生疏,外形英俊挺拔,舉止爾雅得宜。
籐真京子幾乎一見面就喜歡上了這個俊朗的年輕人,為了砂衣子到日本來,想必與女兒的交情不尋常吧!她一直微笑著、溫和的打量著殷邪,想不到她的掌上寶貝也開始談戀愛了,而且對像還是這麼一位出色拔卓的少年。
「嗯,我聽砂衣子提過你。」籐真武龍嚴肅不減。
森高介吾哼了哼,似乎不怎麼滿意這兩個不速之客的來到,「義父,就是這位殷先生的妹妹讓砂衣子落入」稻合會「之手,我認為大有文章。」
籐真京子面露一絲驚訝之色,但向來文弱的她,內斂的沒有開口。
不懂日語的伍惡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講些什麼,不過看樣子也知道很僵,害他連點心都不敢吃得太暢快,以免破壞談判氣氛。
「請伯父原諒舍妹的魯莽,如果您同意的話,我將用一生來補償砂衣子這三天所受的束縛之苦。」殷邪的語氣不卑不亢,姿態成熟篤定,像是胸有千軍萬馬任他差遣。
「三天?」挑起濃眉,森高介吾更不滿意了,「砂衣子已經失蹤兩天了,你有把握明天就將她安然救回?」
「絕不少一根寒毛。」殷邪微微一笑。
籐真武龍緩緩的問:「殷毓夫是你父親?」那位相貌端正爾雅的中年男子經常出現在各國的國宴上,顯然在國際間地位極為崇高。
「正是家父。」殷邪噙著薄薄笑意。
籐真武龍再問:「殷家是外交官世家,令堂是法國貴族之後?」
殷氏賢伉儷風采優雅,一直是媒體捕捉的焦點,他們的一子一女更被喻為是新生代最優秀的接班人。
「伯父所言,一字不差。」殷邪笑意加深。
籐真武龍銳利的盯著殷邪,「砂衣子是籐真家惟一的繼承人,」靜川會「屬籐真家所創,乃日本三大黑幫之一。」
「此事略有耳聞。」聲音裹是一徑的從容。
「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他還是緊盯著殷邪。
他微笑了一下,「我將成為您的東床快婿。」
籐真武龍一愣,隨即放聲大笑,笑聲宏亮,顯然非常愉快,與他一旁冷峻著臉的森高介吾形成明顯對比。
籐真武龍張揚起眉,「你會好好珍惜我的女兒?」
「窮我畢生之力。」他答得真摯,也確是這個打算。
籐真武龍哼了哼,「看來除了把她交給你,我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
「這是您的明智之舉。」殷邪這會兒回答得更直接了。
籐真武龍突然偏轉頭去看向妻子,眸光霎時轉為溫柔,「京子,你看這年輕小子可以嗎?」
籐真京子唇邊浮起一個溫柔的笑,對丈夫輕輕點頭,像是讚美他為女兒做對了選擇。
得嬌妻歡顏稱讚,籐真武龍像是拾到寶貝似的,眷愛的眼光在妻子美麗如昔的臉龐停留了許久。
籐真京子對殷邪深深彎下腰,「那孩子就拜託你了。」
「是的,母親大人。」殷邪也回以上禮。
步出籐真家之後,殷邪與伍惡優閒的在古都石板路上漫走。
「你們剛才在笑什麼?」他真搞不懂那伙日本人,一下子嚴肅的要死,一下子突然變得那麼開心,簡直有病。
「砂衣子的父親說,你吃了很多他家做的點心,從來沒有人到他家裡吃的像你一樣多,他很開心。」殷邪戲謔的勾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