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簡瓔
殷邪卻什麼都沒做,只是漾著平靜自若的微笑。「你愛我,我們不可能分開。」
他也給了她宣判。
她該知道他不會接受,他剛才吻得她幾乎痛楚,這樣的一個男子,又怎麼會是隨便棄權的人?
他們還有機會在一起,但前提必須是她解決神秘人的事件之後,她要確保殷邪的安全,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聽我說,我們……」
「你的心跳得好快。」殷邪的沙啞言語截斷了她的話,他的手掌則撫蓋上了她的胸口,停留在心臟的位置,曖昧邪氣的舉動害她差點心律不整,「跳得這樣快,你確定我們還要分離嗎?」他似笑非笑,但又問得溫柔。
她太傻了,為他擔心,她忘了他是殷邪了嗎?
她的心臟幾乎要停擺,卻還是被動的點頭了。
「好吧,如果你希望的話,我支持你的決定。」殷邪笑了笑,鬆開她的身子坐起,順勢調明瞭室內燈光,讓兩人表情都無法再掩藏。
他答應了?砂衣子的情緒相當複雜。說不出為什麼,濃濃的失落在這時候突然爬上心頭,或許自己曾有過期盼吧,他會用蠻力將她硬留在身邊,他會死都不放她走……
事實證明他非但沒有,還很輕鬆的放她走了,不負他一向滿灑自若的傳言。
或許在殷邪的心中,他們彼此都是彼此的過客吧,往後他們的生命中將會有更多屬於各自的過客出現,而她的曇花一現只是為他多添幾分色彩罷了,空白的余頁也一定還會有其餘霓虹陸續加入。
不需感傷的,不需。
「對了,我想送你一樣東西。」
殷邪突然把長髮束了起來,朗朗笑容中,一束長髮隨著剪刀喀擦,應聲落地。
「啊!」砂衣子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太突然了,他竟……竟將長髮給剪了,而她根本就沒注意到什麼時候他手裡多了把剪刀,想阻止已來不及。
「古有雲,長髮為君剪,這個君,是你。」他笑著把髮束放到長形盒裡,交到她手中,「見發如見君,這個君,是我。」他緩緩一笑,「別忘了我。」
凝視著他溫柔款款,砂衣子逼回鼻中那股酸楚的感覺,穩住紊亂的心情,勇敢的也擠出一個笑容。
她是不會哭的,因為她姓籐真,可是,她怎麼忘得掉這樣一個人?怎麼忘?
***一早,七點的聖柏亞大門口。
「老天!殷學長的長髮……」把殷邪當神來膜拜的學妹們乍見短髮的殷邪,全體忘了如何行走,在原地目瞪口呆。
「你們早。」殷邪神情俊朗,微笑走進校門,態度和藹,逐一與女孩子們打招呼。
「早!」她們連忙回神應聲,目送偶像走遠,神情依然像被雷劈到。
「雖然長髮沒了,可是,」漂亮的學妹摀住口唇,炫惑的望著他挺拔的背影,「可是他好帥……」
「對呀,好有味道!」聲音更神往了,表情十足夢幻。
剪掉長髮的殷邪突然多了股迫人的勃勃英氣,瀟灑更形於外,俊美中有陽剛味,似笑非笑的姿態益加吸引人,眼裡自然流露出的沉著冷靜則有幾分邪氣迫人。
「可是學長他為什麼要把長髮給剪了?好可惜……」癡癡凝望完美王子的身影,一陣像感歎又像激賞的聲音倏地逸出。
不止在校園內造成騷動,當殷邪一腳踏進學生會的時候,就像魔杖施展過一般,室內安靜無聲了數秒鐘,眼光一致不可思議的落在他身上。
「邪,你、你……」紗紗指著他,才發出幾個音,卻又瞪著他講不出話來,心裡那股巨大的讚歎表現在迷惘的臉上,他帥呆了。
「很適合你。」江忍微笑,率先給予認同。
「確實適合。」曉冽欣賞的望著他,「邪,你可以考慮去拍電影,演一個入侵好萊塢的神秘東方男子。」
「簡直要我們幾個混不下去嘛!」伍惡哼了哼,這小子沒事變這麼俊幹麼?這副西裝筆挺、神采奕奕的樣子活像什麼企業菁英似的,看了就嫉妒。
「不准你看。」章狂輕笑的咳了一聲,最後乾脆霸道的摀住莫謙雅張成o型的嘴,這傢伙太不給他面子了,當著他的面看別的男人看得津津有味。
「你幹麼啦,奇男共欣賞嘛!」莫謙雅打掉章狂的手臂,漫不在乎的聳聳眉。「反正你們幾個本來就是殷邪最帥,幹麼不敢聽實話……」
「你在說什麼?」章狂拖起了她,「你最好說清楚!」
兩個人打打鬧鬧的出去了。
「呀!我有課!」紗紗驚跳了起來,連忙抱起課本衝出去,瞧她,被殷邪一迷惑,連要上課都忘記。
「我們也走,這傢伙太危險了。」伍惡像個老頭子般念著念著,也把曉冽給帶走了。
室內歸於安靜,江忍走過去,倒了杯咖啡遞給殷邪,兩人站在明亮的大玻璃窗前,看著窗外春意爛漫、夏日將近的景色。
「你們還好嗎?」他知道殷邪懂他在問什麼。
殷邪啜一口咖啡,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撥雲總會見日。」況且他已布下多條線網。
江忍點點頭,沉吟道:「不過,最近好像有點小問題。」
「我會解決。」他的視線落在新綠的矮木上。
「我相信你的能力。」江忍笑了,「要援助的話,一定要開口。」
「絕對!」殷邪的笑容莫測高深。
長髮贈佳人,他們之間,是更加扯不清了。
***揚起一抹勝券在握的笑容,殷柔婢婷的站在校門口等候殷邪的出現,她美眸微瞇,渾然天成的纖細令人屏息。
是她出場的時候了,待會她要對殷邪吐露白己的滿懷愛意,不能再等了,她深深呼吸加強自己的信心。
就在昨天,她不知道她哥哥為什麼把長髮給剪了,讓她措手不及又錯愕異常,呆愣後,扼腕的情緒變成恨意,那長髮,她深深迷戀著的長髮,她連一次都沒機會撫摸……
他為誰而剪?疑問浮上心頭,答案也跟著清晰可見。
是為了那個砂衣子吧!他居然為了失去籐真砂衣子而難過的將長髮給剪了?
她的破壞可說是成功了,小湄的事果然讓他們互相疑猜,無法再將感情繼續。
哈,這樣的感情基礎也未免太薄弱,籐真砂衣子也太沒有氣度了,說得好聽,什麼欣賞他的念舊?什麼死者已逝、來者可追?到頭來還不是無法容忍另一個女孩永不磨滅的存在。
這太好了,殷柔得意的幾乎想大笑三聲,如今阻力沒有了,她要更加殷懃才對,什麼都無法打擊她攫取愛人的心,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殷邪,而且是為她而造的殷邪,她絕不會把他拱手讓人。
「小柔。」殷邪頰帶笑容,如常親切的由校內出來,他風采翩翩,以一派疼愛有加的兄長神色攬住她肩頭。
殷柔看著他,目光爍亮得出奇,「哥,我們去姑姑那裡喝杯咖啡好不好,我有話要跟你說。」
盯著她的嬌容,殷邪不置可否,「好,」這小妮子的鬼主意層出不窮,看她眼泛慕情,暗湧的潮騷難掩,分明就對他別有企圖,看來陸拓還沒征服他這個古怪的妹妹。
兄妹倆到了「銀色咖啡館」,各點了飲品之後,坐在全店對外視野最好的一個位子,殷柔卻順手把百葉窗給放了下來。
她盈盈微笑坐下,掩不住嘴角的得意之色,「哥,你跟砂衣子分手了吧?」
似笑非笑的神色登時躍上殷邪英俊的面孔,「怎麼這麼問?」
她哼了哼,「我覺得她一點都不適合你。」更配不上她拔卓出群的哥哥。
「哦?」他悠哉的喝了口蜜茶,戲謔的眼神兜回她微紅的臉上,「那麼誰適合我呢?」
「我!」她毫不遲疑的衝口而出。
殷邪搖了搖頭笑開來,「可是你是我妹妹。」
「妹妹又如何?」殷柔急切的想開解觀念問題,這絕不能成為他們另一個阻力。「哥,我愛你!」且已多年,她在心中補上一句。
他眼底閃起狡黠的神采,溫柔的說:「但我不愛你,小柔,即使你不是我的妹妹。」
殷柔似乎不敢相信會得到如此直接的拒絕,她表情冷硬了起來,「就算你拒絕我,也奪不回籐真砂衣子的心。」
他盯著她,修長的指頭倏然頂住她下顎,笑意不減,但有絲淡冷,「你在暗示什麼呢,小柔?」
她本能的打了個哆嗦,這是殷邪身上她所不熟悉的一面,她一直都想要探索,可是此時,她卻又怕得怯步。
「回答我,小柔。」殷邪聲音溫存到極點,慢條斯理的要求。
殷柔困難的吞了口口水,突然不敢逼視這雙她看了十八年的眼瞳,不是因為她耍弄了籐真砂衣子,而是因為……
她低垂著眼睫,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我暗示她,小湄是你已亡故的女朋友,你……一直忘不了她。」
「你連小湄也拿出來開玩笑?」他的眼眸陰驚了起來。
果然!她呻吟一聲,憑什麼小湄就可以得到他這麼多的維護?她一直知道他疼小湄比疼愛她還多,她嫉妒,嫉妒小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