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簡瓔
為避免再成為臭男生開玩笑的對象,瑤瑤跑到門口東張西望,希望手足的力量可以使刀哥不再固執。
「你叫她來也沒用,彎刀決定的事,天皇老子也不能改變他。」阿奇說。
這點他可是領教過了,同窗多年,他們都知道彎刀的脾氣有多硬,一點也沒有雙魚座男子的多情浪漫。
「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試試看——啊!月姐!你終於來了。」
瑤瑤喜極而泣的抱住踏進辦公室的圓月。
圓月又好氣又好笑,輕拍著她的背哄她。
「別哭了,我知道你擔心彎刀,我會盡量勸服他,如果不行,我再看情形要不要請我爸媽上來台北一趟。」
「伯父、伯母要來?」瑤瑤眼睛一亮。「那他們喜歡吃什麼?我可以親自下廚做給他們吃!」
她心愛的刀哥的父母要來,這是多麼叫人興奮的事,醜媳婦總要見公婆,她決定了,下班就去微風廣場繞一圈,看看有什麼漂亮衣服可買。
圓月啼笑皆非的看著眼睛一閃一閃亮晶晶的她,「瑤瑤,我只是說可能,並不確定;若弄到要叫我父母來,那是下下之策。」
「哦——」她聞言噘著唇,頗為失望。
圓月翩然走進彎刀的工作室,一眼就看到煙灰缸滿滿的煙蒂,還有他拳頭上明顯的紗布。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你來做什麼?不必在家當你的賢妻嗎?」
想也知道是外面那些多事的傢伙叫她來的,可不管什麼人來都一樣,他要參賽,這點不會改變。
「爸看到報導很擔心,他嘴巴沒講出來,可是媽說他常半夜起來抽煙,一坐就是好久。」
「他想太多了,我是一流的賽車手,參賽經驗豐富,何必為我白操心?」他輕描淡寫的說。
「彎刀,天下父母心,我們都不希望你去比賽。」她苦口婆心地勸著。
「你們可不可以不要管我?」他倏然暴怒的站起來,兩手拍向桌面。「命是我的!我要怎麼過是我的事,我不需要別人的意見!」
圓月也氣了,用力吼回去,「我們不是別人,是你的家人,還是關心你的人!」
她的大聲奏效,他的語氣平緩下來。「我不需要關心,我只想好好比完挑戰杯。」
「為什麼明知道是危險的事,你還偏要做?」她無奈的說:「就算你參加比賽了,小淨也不會回到你身邊,你這又是何苦?」
「我知道這樣不能促使她回到我身邊,她愛的人不是我。」
他悶悶的低頭點煙抽,視線落在桌面的報紙上。
商尊浩和她的結婚照率先在財經版曝光,看來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雙。
他們很相配、很登對,想必當了富家少奶奶的她,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不必他再為她牽腸掛肚,也不必他再雞婆的擔心她的溫飽問題,而他,就繼續當他的浪子吧!
「你應該尊重小淨的選擇。」
他哼了哼。「我很尊重,所以我放她走了。」
若那一夜他不要自尊,強將她留下、強要了她,不知情況會不會有所不同?
若他這麼做,她是會回心轉意的愛他,還是會恨他?
沒有答案了,這是道無解題,她就要成為別人的妻子,這些恩怨情仇都將隨著時間埋葬。
圓月歎了口氣,柔和的說:「你的心並沒有放開她。」
「小姐,你管太多了吧,連我的心也要管?」他突然調侃地笑了笑,玩世不恭的說:「我的保險金很高,如果我死了,把凌門武道館擴充十倍不是問題,當作我報答爸媽的養育之恩……」
「凌彎刀!」圓月被他激得又氣起來。
他笑了笑,感覺卻很苦、很悲涼,還有種義無反顧的味道,風蕭蕭兮易水寒……正是他的寫照。
「姐,你要勸我不要參賽,不如去協會勸他們取消比賽。」他緩慢挑起眉頭,冷冷的說:「我是一定不會放棄的,絕——不——放——棄。」
第八章
八月的第一個颱風來得急也去得快,短短一天橫掃台灣,在北、中、南三地造成重大災情,氣溫驟降,空氣也涼了許多。
夜晚十一點多,撐著傘的纖細身影悄悄來到天母一棟大廈樓下,她輾轉徘徊,又歎息不已,拿不定主意要怎麼做。
明天她就要步入禮堂了,同時也是彎刀賽車的日子,她還能及時阻止他嗎?
這一個禮拜以來,她看遍所有賽事的相關報導,就是沒有一則他決定放棄參加比賽的消息。
所以她來了。
儘管她應該好好睡個美容覺,一個即將結婚的新娘也不該深夜跑出來與另一名男子見面,但她雙腿不受理智控制,不知不覺,她溜出商宅,不知不覺,她叫了輛計程車直奔天母。
可是現在呢?
她真的沒有勇氣上去按電鈴,怕他不見她,也怕他見她。
她還可以對他說什麼?她有什麼立場要求他不要比賽?
如果他狠狠的把她轟出去,她會好過一點,如果他抱住她,求她不要走,她怕自己意志不堅,會被他打動。
設想過一百種情況,她還是沒有勇氣上去,所以一直在樓下躊躇著,時間已經過了快半小時了。
彎刀回來時,手裡提著便利商店的塑膠袋,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畫面。
一名撐著淺藍色雨傘的女孩在他公寓樓下走來走去,長髮半遮面頰,有時抬頭看看樓上,有時低頭咬咬指甲,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他費解的盯著她,她還來做什麼?
讓他看看她即將成為新嫁娘的嬌美姿容嗎?
他走向前,夏淨而正好從那頭又拐回來,與他撞個正著。
「呃,你——你不在上面?」她期期艾艾的說著,腳步突然停住,差點跌倒。
他拉住她,皺眉盯著她。
她怎麼穿這麼少?才一件洋裝,她不知道今天氣溫起碼下降十度嗎?天上還飄著雨,她是不怕冷還是沒知覺?或者新娘子都這麼熱情?
「找我有事?」
他冷淡的走進大樓,按了電梯,步履沒停,又進了電梯。
她連忙跟進去。「對,我有事跟你說。」
他沒有展現他的火爆耶,還這麼平靜,這真奇怪,想像中,他會對著她大吼,然後叫她滾。
「進屋子再說。」他打斷了她,卻也沒再看她,逕自注視不斷往上升的數字。
「叮咚」一聲,電梯門開了,他走到家門前拿出鑰匙開門,隨手把塑膠袋往桌上一扔,鑰匙也扔在茶几上。
「等我一下。」
他走進臥室,她偷偷翻開塑膠袋,裡頭都是台灣啤酒,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上次她才幫他收拾好的房子又變成髒亂的模樣了,垃圾桶滿滿的,也都是空啤酒罐,看來他把啤酒當飯喝。
「穿上。」他走出來,手上拿著一件男開襟薄毛衣。
她一時愣然,原來他去拿衣服給她穿。
商宅有中央空調,在裡面根本不覺得冷,出來才發現穿少了,但來不及回去拿,而他居然留意到了。
「謝謝。」她心頭滑過一絲暖流,他的毛衣,有他的味道。
「要不要喝?」他打開一罐啤酒,逕自喝了一大口。
「不要、不要。」她慌忙回答,柔聲勸他,「你少喝一點,有沒有吃飯?要不要我煮點什麼給你吃?還是……」
「不要對我這麼溫柔。」他冷冷的說,手中的空酒瓶被他捏得死扁,用力扔到牆角。
「彎刀——」她嚇一跳,怔忡的望著他
他的聲音沒有怒意,動作卻充滿怒火,剛才那奮力一扔,扔出了他潛在的不滿,她深刻感受到。
「我知道你今天來做什麼,你不想我參加賽車比賽,怕我萬一死了,你會良心不安,一輩受良心的譴責,對不對?」
他的壞脾氣全浮上來了,逼問她,雙眼閃著兩簇火焰。
面對他發火的表情,她努力維持自己的平靜。「我是來勸你打消比賽的念頭沒錯,可是不是因為良心的譴責,是因為我關心你,大家都是朋友……」
「誰跟你是朋友?」他嘲諷地說:「你是商氏的少奶奶,我只是一名賽車手,高攀不起!」
她咬咬嘴唇,眼眸一黯。「彎刀,求求你不要說這種話,你明知道事實不是這樣的。」
他冷笑一記,「事實是——你選擇嫁入商家,嫁給你心愛的商尊浩,我是你恨不得快點遺忘的男人,我們的過去也是你巴不得快點忘掉的記憶,我不懂尊貴的你,為什麼要來找我,如果只是為了來勸我不要比賽,你可以回去了!」
「難道一定要弄得兩敗俱傷?我們難道——難道不能做朋友?」她艱難地問。
「哼!」他重重一哼,輕蔑的問:「我要怎麼跟你做朋友?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快跟別人上床了,你知道這種感覺多差勁?我被腦中你和商尊浩新婚之夜的影像折磨得快瘋了,你還要我跟你做朋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的腦門一片空白,被他轟得說不出話來。
他威脅地瞇緊他犀利的雙眸,恨聲說:「要我不要參賽也行,除非你取消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