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簡瓔
褚全真被他看得心煩不已,悶聲:「你不必一直看我,我知道該怎麼做。」
丁維巖沉穩的道:「別這樣,給全真一點時間。」
方雅浦笑了笑,「我沒有道他的意思,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隨口說說?」褚全真不以為然的挑起眉,「那麼,你為什麼每天早上準時打一通電話來茉優島問我的進展?」
方雅浦摸摸自己臉頰,似笑非笑的問:「我有嗎?」
「你有!」褚全真與袁熙上異口同聲的回答。
褚全真咬牙道:「證據確鑿,茉優可以作證,每天六點,我跟茉代都是被你吵醒的!」
「沒錯!」袁熙上接口,「每天六點鬧鐘都會擾我清夢,方雅浦,我覺得你這個人很缺德耶,自己轉了鬧鐘又不起來,還要我起來將鬧鐘按掉再叫你,莫名其妙嘛!」
「哎呀,全真,我只是怕你會忘了這件事,提醒提醒你而已。」方雅浦笑著打哈哈。
「我會忘?」褚全真陡然提高了聲音,對方雅浦的說詞很不滿,他無時無刻不將奏兒的事記掛於心,怎麼可能會忘?
好!他發誓一定會將自己的恩師找到,沒找到恩師之前,他將暫停一切醫療行為專心找人,如果這樣還找不到人,他就從此退出醫界,永不再行醫!
兩年後
輕快的叩門聲在辜水奇研究所的專屬辦公室響起,他的助理唐蕾翩然的走進來。她纖細秀麗,婉約大方,穿著一襲淡米色及膝洋裝,模樣十分吸人,笑盈盈的將一杯熱咖啡放在辜永奇的辦公桌上。
「教授,你忙了一上午了,喝杯咖啡提神吧!」唐蕾體貼的說,接著動手俐落的將他看過的檔案歸檔收好。
「謝謝。」辜水奇擱下筆,喝了一口她煮的咖啡,和每一天一樣,她煮咖啡的技巧有職業的味道。
收完當案,唐蕾沒有馬上離去,她以極為欣賞的眼光看著辜永奇,毫不掩飾她對他的迷戀。
滿臉落腮鬍的他,習慣穿著白襯衫和牛仔褲,言談舉止間儘是成熟男人的穩重魅力,他的性格,讓所有的埃及女子拜倒,當然她也不例外。
唐蕾從中國大陸來到辜永奇研究院當研究助理已經三年了,可是除了公事之外,率水奇的眼中本沒有她,或者可以說,他眼中沒有任何女人的存在,除了奏兒。
大家都知道他最愛的女人是奏兒,然而她已經昏迷了三年,沒有人知道她何時會醒過來,甚或,她根本不會醒。
儘管如此,辜水奇還是堅持守著他的信念,他在等奏兒奇跡似的清醒,等她與他攜手共創未來。
可是,唐蕾卻認為奏兒根本永遠不會醒過來,所以她刻意留了一頭披洩長髮,刻意模仿奏兒的穿著,也刻意隱蔽自己的性格,變得與奏兒一樣溫柔解人,她這麼辛苦是想獲得辜水奇的注意,希望取奏兒的地位而代之。
雖然三年來辜永奇對她的刻意討好視而不見,但她不會灰心也不會放棄,認為只要奏兒一天不醒來,她就有一天的希望,他總不會永遠孤身一個人等著奏兒的,男人總是需要女人的,她相信自己可以做的到。
「還有事嗎?」見唐蕾收拾完東西還不出去,辜永奇笑了笑問。
「沒事。」唐蕾壓抑住自己內心澎湃的情潮,溫柔的微微一笑,「那我先出去了,有事再叫我。」
見她輕輕帶上門出去了,辜水奇很快的將咖啡喝完,重新回到研究報告書中。
自從奏兒昏迷之後,他已經很少到公司,幾乎每天都待在研究所中,將多半的時間致力於埃及的土壤,水質的研究,奏兒喜歡這片土地,他要讓它變得更好,如果有一天她醒來看到他的成果。一定會很開心。
雖然奏兒一直沒有醒來,但他的日子並不會因此而停擺,他不希望有一天奏兒醒來看見的是頹廢不振的他,於是他把所有的精神放在研究上,他要醒來的奏兒以他為榮。
而他唯一小小的改變是留了落腮鬍,除非奏兒醒來,否則他不會刮掉這些鬍子,等她醒來之後,他才要以原來面目示人。輕緩的叩門聲在辜水奇看完三頁報告書之後再度響起,他早已習慣唐蕾一天至少會藉故進來十次以上,他不介意她這麼做,但他也不會對她有所回應,他的心裡只有奏兒,再也容不下別人。
「進來。」他沉穩的揚聲。
門扉輕輕的被打開了,一名可愛無比的小女孩走了進來,她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打量著陌生的環境和他。
這令辜永奇眼睛一亮,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
「你是誰?叫什麼名字?」他和善的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身子,看著她眉清目秀的逗趣臉龐,頓覺十分喜愛。
「我叫萬康兒。」小女孩用軟軟甜甜的童音說。
「康兒嗎?」他點點頭,微笑問:「你怎麼會到這裡來,誰帶你來的?」
「媽咪帶我來的。」康兒有問有答,十分乖巧。
他好奇了,「誰是你的媽咪?」
「我。」伴隨著清脆悅耳的聲音,一名衣著考究的少婦走了進來,她神采奕奕,眼珠烏亮,臉上則帶著溫暖的親切笑容。
「小芙?!」辜永奇驚喜的看著走進來的白芙。
「歡不歡迎我們這兩個不速之客呢?」白芙笑問,手上還提了個皮箱,她們才剛下飛機。
「當然歡迎!」他用手臂圈住她的肩膀,緊緊的擁抱了她一下,「別來無恙?小芙,我很掛念你!」
「我也是!」白芙眼眶上熱,緊緊的與他擁抱了下,一切盡在不言中。
坐在研究所的餐廳裡,辜永奇為康兒叫了客冰淇淋水果餐。
開羅熱,康兒初從北京回來相當不習慣,才兩歲的她對於炎熱的氣候倒是挺「逆來順受」的,不吵也不鬧,安安靜靜的吃她的冰淇淋,偶爾才抬頭看一眼她母親和那位新認識的大鬍子叔叔。
「小芙,怎麼沒不告訴我,你生了個女兒?」他看著對面的白芙,她變了許多,成熟了,也嫻雅多了,蓄了長髮,對康兒親呢關愛,媽媽的味道流露無遺,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給你個驚喜嘛!」白芙啜了口果汁,唇邊釀起微笑,「是不是覺得我女兒很可愛呢?她可是完全遺傳了我的美貌喲!」
「康兒確實有你萬人迷的架式。」他笑著同意她的說法,覺得康兒真的十足像是白芙的翻版,嬌俏可人。
「所以這次我們母女倆要回來,我老公說什麼也不放心。」白芙得意的道,「下禮拜等他安排好醫學院所有的事情,他也會來,以防我們這對漂亮的母女檔被人拐走。」
「小芙,看來你過的很幸福。」辜水奇微笑的注視著白芙,看她喜悅明朗的雙眼洋溢著滿足,他由衷的替她感到高興。
白芙笑得更深,眼珠也更亮了,她認真的說:「我真的很幸福,自從與萬醫生在一起之後,我才知道什麼是感情,我們之間沒有濃烈火花,但細水流長,互相信任,互相扶持,他給我很大的安全感,我呢,據他所說,則是令他願意甘心安定下來的靈藥,沒有我,他不知道現在還飄流在哪個野花鄉里墮落呢!」
他不自禁的微笑了下,「恭喜你,看到你這樣,我就放心了。」
盯著他,她半真半假的問:「難不成你還在為三年前的事內疚?」
「小芙,我一直對你很抱歉。」辜水奇坦誠的說。
雖小芙沒有怪過他,但他不能原諒自己,他今小芙傷心的遠走他鄉,又間接使奏兒到如今還昏迷不醒,他不能停止責怪自己。
「那麼現在你可以收起你的歉疚了。」白芙凝視著他,低柔而清晰的說:「永,你也看到了,我很幸福,你的內疚全是不必要的垃圾,麻煩你把它們全丟了吧!」
他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謝謝你,小芙。」
「謝什麼謝?其實,若要追根究柢,我才是大罪人。」她心中一緊,張然的垂下眼睫,「奏兒為了保護我,直到現在都還沒醒,是我害你失去了奏兒。當年,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才離開這裡的,現在奏兒一點醒過來的跡象都沒有,我更加愧對你。」
想到奏危至今未醒,水還在苦苦等候,她就怨上天為何要這樣捉弄這對有情人,更怨自己當年的無心之過。
「嘿,我們兩個怎麼這麼婆婆媽媽?」辜水奇笑了,「從此之後,我們誰也不要再提『抱歉』這兩個字,誰說了,就表示誰不想要這段友誼。」
白美感動的看了他一眼,用力的點了下頭,並暗暗祈禱奏兒能夠快醒過來,別再讓他孤孤單單的了。
白芙決定在開羅住下來,她的另一半萬醫生來到開蘿後也喜歡上了這裡的風土人情,他接受白芙的建議,進駐當地的醫院看診,享受與北京截然不同的新生活。
當他們一家三口定居下來之後,受益最大的就是辜永奇了,他與康兒成了最好的朋友,他們兩個不知道怎麼搞的竟很投緣,他一天沒看到康兒就會掛念她,而康兒也最喜歡跟著他轉,小小的人影經常出現在他辦公室裡,她呢稱他是「大鬍子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