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寄秋
「老夫人,你笑起來好可愛喔,還有酒渦呢!」孟潔覺得她銀白色的髮絲好美。
「調皮,吃我豆腐,都七老八老了哪有酒渦?那是皺紋。」多年來,孟老夫人第一次有輕鬆的感覺。
「是嗎?」孟潔沒有芥蒂地摸上她的臉。「哎,是我看錯了。」
她忍不住又看向孟仕德,這一奇怪舉動引起孟老夫人的注意。
她若是意圖勾引兒子,偷瞄拋媚眼是理所當然,但那雙媚得清純的眼瞳卻看不到一絲雜念,乾乾淨淨有如她胸前名牌上的名字一樣潔白。
「咳,你為什麼眼神老往我兒子身上飄,你想當他的姘婦嗎?」
孟仕德苦笑,媽還真敢說。
起先他是惑於她的外貌,但隨後的交談讓他有種莫名的激動,無涉男女情愛,純粹是一種類似親人的感受。
孟潔心無城府地說道:「他的臉讓我覺得好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他,可是又想不想來。」
孟仕德聞言,不知怎麼回事也有股衝動,直接掏出身上的名片遞給她。
「孟仕德……孟仕德,這名字好熟哦!」她一直念著,「啊!我想起來了,你和我父親好像哦!」
「你父親?」孟家母子倆同時一問怪異的互視一眼。
「對呀,真的好像,只不過我父親的臉比較快樂和年輕,孟……總經理的臉比較憂鬱和蒼老。」真的好像好像,害她想起已逝的父親,孟潔流露出哀傷的表情。
孟老夫人似乎能體會她的一絲傷感。「你父親呢?改日叫他來讓我瞧瞧什麼叫快樂的臉。」
「他在我六歲的時候就死了。」孟潔笑笑地裝作無所謂。
「唉!你一定很難過。」她瞭解失親的痛楚。
孟潔搖搖螓首,「還好啦,當年我年紀小記不得那麼多,不過有件事我倒是很傷心。」
「噢?說來聽聽。」
「爸爸說他很後悔惹奶奶生氣,為了和媽媽相愛被趕出家門,他一直想回去看奶奶,可是他放不下我和媽媽,只好偷偷地去看奶奶好不好。那時我聽了好傷心,之後很想替爸爸去看奶奶,但是我不知道奶奶住在哪裡。」
好熟悉的故事情節,孟老夫人心口一陣酸,她看看兒子也是一副動容的表情,不經意地隨口一問。
「你父親叫什麼名字?」
孟潔巧笑地說道:「好巧哦,他和孟總經理的名字只差一個字,我爸爸叫孟仕倫。」
孟仕倫?!
孟家母子同時一震,身子僵硬得無法動彈。
這個名字帶給他們的震撼太驚人,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只能用著愕然的怔忡目光望著孟潔。
「怎麼了,難不成你們認識我父親?」他們變得好怪異。
孟老夫人先回過神,用著顫抖的唇問:「你母親叫什麼名字?」
「花千津。」
花……花千津!孟老夫人的臉色刷地泛白。
不,不會的,一切只是巧合,絕不是事實,她的兒子還是短命鬼。
「媽,她是大哥的遺……」孟仕德語音哽咽,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不是,他沒有死,這些是巧合。」
孟老夫人口中仍在做最後掙扎,心裡卻已經有了數,她的胸口刺痛難堪,記起剛才的一段話,他曾偷偷地回家看過她?
他真的回來過?那為何她毫不知情?
「老……老夫人,你哭了?」孟潔好緊張,不知道哪裡說錯惹她難過。「孟總……你的眼睛怎麼紅了?」
怎麼回事,兩個人都哭了,她的故事有這麼感人嗎?
本想請孟總經理安慰他母親,誰知他也陪著掉淚,她都快慌了,孟老夫人的心臟有毛病,禁不起太大的情緒起伏呀!
剛起這個念頭,就見孟老夫人捂著胸口皺著眉頭,一副痛苦的模樣。
糟了,心臟病發作的症狀。孟潔一驚,「忍一忍,老夫人,我去請醫師。」
迷糊的她忘了房中有緊急鈴,連忙喂孟老夫人吃下藥後,就急著往護理站找主治醫師,無視於孟仕德伸出的手,消失在病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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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唷!腦袋裡到底裝了什麼東西?你要是再這麼迷糊下去,我可不放心。
「人家只是一時忘了嘛,你罵好久了。」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因為太緊張了。
「你還敢回嘴,是不是決定回家當我的『閒妻涼母』?」左天青不悅地一瞪。
他還是希望把她鎖在家裡,不希望她有任何危險,像范櫻櫻差點推她跌下樓那件事,事後還是經由王主任告知他才知情。而且他也不願她卑躬屈膝地去服侍人,怕她傻傻地被人欺負還悶不吭聲,哪知他又經由巧君口中得知自己給她找了個爛差事,因為特別病房裡住了一位脾氣古怪的變態老人。
恨不得她待在身側寸步不離的他,只得急忙拋下一個準備進行的手術來解救佳人,結果卻見她擺了個大烏龍。
病人好端端的躺在床上,而她卻急得像無頭蒼蠅一般找不到主治醫師,因為主治醫師正在特別病房為病人診治。
這種情況讓左天青想起一則好笑的事,數個月前他二姊中槍住院,他擔任二姊的主治醫師時好像也有個糊塗護士找不到主治醫師,問站在他身側的老爸要到哪裡找主治醫師……
等等,這印象很熟悉,當時那個護士身材很惹火,而他因忙著和老爸調侃二姊而忽略……該死,當時那個蠢護士不就是她嗎?
「青,不要罵我啦,人家已經很羞愧了,再罵下去會變笨的。」
笨一點好,左天青微笑地揉揉她護士帽下的短髮。
「潔,我看你不要上班好了,專心愛我就夠了。」免得有些「病狼」老是在肖想他老婆。
前天他就揍了一個斷腿的富商,因其言語猥瑣,出價要買她一夜。
「像她這般笨拙的女人,連出生都是錯誤,只有你把她當寶似的。」
慣常的譏誚聲在他們身後揚起,如同前幾日,不耐煩的左天青又摟著心上人要避開。
范櫻櫻是他最不願面對的瘟神,亦是他要孟潔辭職的主因。
「別以為醫院是左家人開的,若是鬧出人命,一樣得吃官司。」范櫻櫻氣焰高漲地擋在兩人面前。
孟潔縮了一下身子,為她的疏忽感到內疚。
「醫院是我左家人開的,要是鬧上法院也有傑出的左家律師辯護,輪不到你來冷嘲熱諷。」
范櫻櫻的眼一瞇,聲音緊繃地說道:「憑我在這間醫院工作,我不許一個笨女人壞了醫院的聲譽連累我。」
「怕受牽連就趕緊找個男人嫁,少一天到晚覬覦別人的丈夫。」左天青故作嘻皮樣的揮揮手。
「你……」她雙手握拳,氣得眼中燃焰。「我就不信你能護她多久。」
總有一天定要教他後悔,得罪她的後果絕不是三言兩語可以了結。
「等你升天當上帝再來考慮這問題,我們不奉陪你的瘋狂行為。」說完,他便攬著孟潔繞過她。
「孟潔,你太卑鄙了,做錯事不敢承擔,躲在男人身後當黑寡婦。」范櫻櫻氣惱的大喊。
「我……」孟潔無言可對。
左天青真想拿狗屎塞范櫻櫻的嘴,看看哪個較臭,「潔,別理會她,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比她出色,心理嚴重扭曲,像蛹化成蝶的過程一般。」
「嗯?」兩者有何關係,孟潔搞不懂。
他瞧她一臉迷惑,帶著戲謔的眼神看了范櫻櫻一眼。「那叫……完全變態。」
他一說完便笑得猖狂,喜見范櫻櫻遽然變調的臉色,一抹得意的快感揚上俊美的臉孔,教人看了十分刺眼。
「左、天、青,我不會放過你。」一扭身,她氣得丟下一句咬牙切齒的恨語離去。
「青,大家都是同事,何必罵得那麼難聽。」孟潔認為有緣才能共事,不要鬧翻了。
「她本來就欠罵,她的言行哪點不像變態,我和她從無交往過,她憑什麼來為難你?」
要不是他答應潔不再對女人動手,范櫻櫻那變態女早已被他扁成變形女,哪容得她猖狂一時。
「女人總是有些小脾氣,忍一忍就沒事了。」退一步海闊天空,孟潔無邪的想。
忍一時之氣,可免百年之憂。她懶得和人計較。
「你不是女人嗎?怎麼我從沒見你發過脾氣?」左天青邪笑地將手往她胸前一罩。「潔,我來檢查你的性別吧!」
孟潔連忙拉開他的魔掌。「別玩了,給人看見多不好意思。」
「有什麼好難為情,你的身體早就屬於我的,我碰自己的身體犯了哪條法?」幾個小時前他們還在床上溫存呢!
「你最會講些似是而非的歪理,害我愈來愈迷糊,老是搞不清孰是孰非。」她快和他一樣是非不分了。
左天青溫柔的低頭一吻。「人生難得糊塗,你就繼續迷糊下去,一切有我。」
他就愛她的迷糊、天真,願一輩子寵溺她。
「你……啊!我都忘了要到特別病房一趟。」她要去道歉,請求原諒。
「我陪你去,順便告訴他們你不幹了。」
「不行,老夫人不似外在所言那般難相處,我要看護她直到她痊癒出院。」而且老夫人的兒子好像她父親。孟潔心中還有這層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