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寄秋
「休想,哪邊涼快哪邊待。」一口回絕的范丹娜偎在老公懷裡取暖。
「嘖,你怎麼這麼沒有同學愛,堡裡少說有上百間房,借我一間住會生霉呀!」小裡小氣。
霉女維妮。「少裝聖女貞德,她是法國人,英國不受理。」
維妮不見得多有同學愛,三番兩次和夕子聯手出賣她,然後就地分贓。
而她們最過份的是沒有分給她,她是主角吶!
「丹娜娃娃,你會不會太無情了?」要她被火燒,她可沒怒摑枝花事件。
「維妮,人在屋簷下的道理你懂不懂?小心連紅茶都沒得喝。」放她們進堡就夠友善了。
她連忙一口飲盡,要康端續杯。「公爵大人你別再寵她了,瞧她都快升天了。」
寵女人也要看對象,有些人是寵不得,譬如姓范的東方娃娃。
「只要她快樂有何不可,我不寵她寵誰呢?」看向小妻子的藍尼一臉深情。
「說得真深得人心,你缺不缺小老婆?我來應徵。」鈴木夕子羨慕的說。
「沒骨氣。」先是唾罵的維妮續接了一句令人絕倒的話。「情婦的生活比較悠哉。」
高見。
小老婆得跟大老婆爭寵,同住一室容易摩擦生事,而情婦只要穿戴得美美的等著金主上門,用不著擔心柴米油鹽醬醋茶。
「你們幾個小女生感情真好。」儘管口舌上較勁,言行間則流露出深厚的友誼。
「拜託,誰跟她感情好?馬馬虎虎結婚去,一點都不重視伴娘的存在必要。」聽說台灣的伴娘有紅包可拿。
「我們是受她所騙,一時不察墜入永難翻身的罪海中。」上帝請寬恕她誤入歧途。
兩人同聲發表受難白皮書,箭頭一致地指向萬惡之首范丹娜。
「藍尼你瞧,她們根本不是我的朋友,你放狗咬她們。」范丹娜稚氣地說。
藍尼微笑的舔去她嘴角的果漬。「我們家沒養狗。」
鈴木夕子和維妮一聽鬆了一口氣,縮在牛皮椅上的腳又放下地,她們最怕狗了。
「丹娜,你命真好,嫁到好老公。」多金,帥氣又體貼入微。
「和我們上次在校園裡偷看到的男人不分軒轅……「啊!你幹麼捏我?」會疼吶——
細心的鈴木夕子笑得有幾分僵硬。「我們不是來搞破壞的。」
她眼神一使,表情微窘的維妮十分不自在的說:「你千萬別介意呀!公爵大人,那個很帥的男人和丹娜一點關係也沒有。」
她欲蓋彌彰的說法反而使小洞變成宇宙,激盪著每個人的心細,無心之過像個石子,一投波紋四散,一波波連接到石沉處。
原本笑容築然的范丹娜沉凝了臉色,歡樂的氣氛不再,空氣重得讓人難以呼吸。
維妮知道說錯話了,但她曉得道歉無濟於事,只好匆匆的拉著鈴木夕子走人,把安慰的重責大任交給幽靈公爵,妻愁夫擔。
☆☆☆
「為什麼不開心?」
一回到房,藍尼關心的托高范丹娜的臉一問。
「他,曾來英國看我。」她覺得自己是背叛者,背叛愛情。
他微微一怔,隨即包容的摟她入懷。「你嫁給了我,不是嗎?」
他終於明瞭她為何強硬地要他立即娶她,因為她的心在為難,借由和他的婚姻來阻斷不定的搖擺,她沒有辦法愛兩個人。
藍尼慶幸自己出現在她的感情空窗期,否則今生將要錯過他的太陽。
「是呀!我嫁給你。」心一寬,范丹娜笑著環住他的腰,她已經作了選擇。
范丹娜定律:做了就不要後悔,即使後海也要咬著牙硬撐,絕不讓人看見她的後悔。
「把自己交給我,憂愁、煩惱由我來扛,你只需要開懷大笑。」愛她、寵她,是他唯一的心願。
她動容的吻著他。「愛上你真好。」
「不用客氣,老婆。」他戲謔的回吻她。
「你什麼都不問我,不怕我背著你和舊情人死灰復燃嗎?」她差一點就要放棄他。
一生一次的愛是幸福,同時被兩個男人愛著是矛盾,不管選了誰就一定會傷了另一個人。
而她誰也不想傷害。
一個是初戀,一個是終愛,她都用了心。
「因為愛,所以我相信你。」還好他不知道她的掙扎便在神的見證下娶了她,不然他會比她更煩惱。
「藍尼……」他的無私讓范丹娜說不出話來。
他露出邪肆的笑容抱起她。「老婆,我又餓了。」
「別吃我,我很瘦。」她故作害怕地攬上他的頸項,驚恐的眼瞳中閃著黠光。
「嗯!是瘦了點,我可以將就。」他將兩人往床上一拋,動手脫起衣眼。
一室的春光洋溢,笑聲被急喘的呼吸聲取代,愛戀在飛揚。揚上了天際,陽光暖暖。
第九章
近鄉情怯。
離別了兩年的台灣依舊陽光普照,人潮喧嘩,像一群忙碌的工蟻匆忙行進,沒有微笑,沒有招呼,各自錯身而過。
今天,她十八歲了。
原本有場婚禮等著她,可是她一刻也未停留地趕回來卻是參加一場喪禮,一個若無意外會在今日迎娶她的男人,只是兩人都爽約了。
心很難過,層層包裹著憂傷,紅腫的雙眼在飛機上已流光了淚,使她見了久違的家園再也哭不出來,僅以寬大的墨鏡掩飾哀慟。
他不僅是她曾愛過的人,更像她血脈相連的親人,陪伴她走過任性的青澀歲月,給了她無優的純真年少,她無法忘懷的愛人。
十六歲走出國門是為了逃避情債,十八歲走入國門是為了哀悼傷情。
短短兩年間她由少女成為少婦,青稚的臉龐趨向成熟,驕縱的個性依然未曾改變,飛揚跋扈地不可一世,目中無人地自以為掌控好一切,絕對不會偏離軌道。
她是自私的,她是刁蠻的,她是……好勝,所有的源頭皆由她而起,如果她不任性子出走,他仍會是那個叫她野丫頭的男人。
而且活著。
走進肅穆的靈堂,秦家的親友紛紛讓出一條路,他們,都知道他在等她,只是為了等她,否則他走得不甘心,只是為了她。
方型框的笑容顯得哀傷,感覺像在落淚,無聲的兩行淚滑下。
是她的變心害了他嗎?該受天譴的是她,他不該代她受過,只因為他愛她。
她竟不敢接過三柱清香,自欺地不去相信,他就能永遠存活著。
「丹娜,上柱香吧!」
不,別叫她接受,事實太殘酷了。
范丹娜頭一扭地奔向靈堂後,一手貼著兩人在她三歲時種下的木棉花樹幹,一手撫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他最怕看見她哭了,他說她是他最美麗的晴天娃娃。
炙熱的陽光抵不上她心裡的寒,為什麼她要回來送他最後一程?
「是你害死他的。」
充滿怨恨的沙啞嗓音在她背後響起,曾經她的聲音是甜美如棉,和她所疼愛的侄女十分相似,只是她哭太久了,啞掉了。
不想怨她,卻又不得不怨她,因為她不是她。
「姑姑,你失態了。」再怎麼說她都是長輩,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何必攤開讓自己難堪。
「你知道他為什麼發生車禍嗎?因為他說丹娜最愛白籐花做的頭環,他要親自去訂,結果他再也回不來了。」
恨他的無情也恨他的癡情,從頭到尾他心理只有一個丹娜,而她范明娜永遠是個可笑的配角,陪襯小侄女的明麗。
記得那年她十七歲,隔壁新搬來一戶友善的鄰居,一個七歲大害羞的小男孩就躲在父母身後,她看了以後好喜歡,好想有個弟弟。
她常去找他玩,逗他開心,可是他一句話也不理她的關上窗戶,讓她心裡難過了好一陣子。
後來大哥和新婚妻子搬回家住,幾年後生了個惹人疼愛的小娃娃,全家都卯起勁來寵她,無時無刻的逗得小娃兒咯咯笑,笑聲引來對面的窗戶打開。
從此,他自詡是小丹娜的騎士,願為她斬妖屠龍,赴湯蹈火,守護她終生。
那時已二十歲的她明顯的無法介入兩小無猜的世界,所以她瀟灑地飛往美國求學,一待便是八年,直到丹娜的父母因飛機失事而雙雙遇難,她才收拾起行李回國。
真是可笑,姑姑長得神似侄女才引起當年已十八歲少年的注意,他喝了點酒抱住她叫丹娜,然後吻了她。
在那一刻,她愛上了小她十歲的男孩。
十八、九歲的年紀正是最不善控制慾望的時期,她趁著他哄丹娜睡覺後勾引他,帶他到閣樓借口要拿東西時推倒他,跨坐在他大腿上。
起先他諸多推拒,怒斥了她不少不堪言語。但在她不死心的摟摟抱抱之下,兩人有了初次的性體驗。
「姑姑,這裡是秦家,請你多少收斂一下行為。」吸吸鼻,范丹娜不想扯破瞼的眺望藍得出奇的天空。
「為什麼他愛的人是你?」同是范家人,同樣神似的臉孔,為何卻有不同的際遇?
「姑姑,我想,你要問的是他為什麼不愛你。」她也奇怪,為何他肯跟姑姑上床卻不愛她,她們是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