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寄秋
那一聲粗沉的呻吟喚醒杜丫丫的理智,微燙的身子倏然跳離他的大腿,她面赧耳赤地整理被他弄亂的儀容,似喚似怨地斜梯他。
「我……我可不是八大胡伺的姑娘,以後你的手再不規矩,小心我剁了它。」
「你會捨得嗎?」尉天栩平平紊亂的氣息。「剛才的你和我一樣享受到它的美妙。」
她心慌地跺跺腳。「大……大色狼……不許你……」
杜丫丫正要大罵他無恥、卑鄙,轟然發覺自己雙腳離了地,令她又驚又愕得不知所措,卻瞥見他臉色陰冷地抽出腰間配劍,將她往身後一送。
倏地,地下掉落一枚森寒的奪命鏢。
「待在我身後,來人不懷好意。』」
她拉著他後背的衣衫偷瞄了一眼,「是歸雲山莊請的那夥人。」
「丫丫——」尉大栩無奈地將她好奇的小腦袋塞回背後。「刀劍無眼,你給我眼睛放亮些。」
冷風一起,十數條人影或左或石地躍入公仙閣,以壁壘分明的人牆擋住兩人,十個帶著喀皿的獰笑,揚著手中兵器逼近。
「尉大栩,你讓老子很不爽,想拿你的人頭玩玩。」黃山七霸之首惡聲惡氣的說道。
「有本事儘管來取,尉某的人頭可不是你這個猥瑣小人動得了的。」尉天栩握住劍柄冷笑,絲毫未將他們一千鼠輩放在眼裡。
「你太狂妄了,我……」他正要破口大罵,風鬼手阮江伸手阻止他。
「尉堡主,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出個令兄弟們滿意的價,今天就當是誤會一場,如何?」他為求財而來,可不想樹立個大仇敵。
「休想。」
尉天栩的拒絕當場引來一陣殺氣。
「看來尉堡主是不想合作,就讓我夜引魂送你一程。」一說完,他揚起奪魂旗攻向尉天栩。
索命神鞭汪良接著出手,拋出致命的長鞭。
尉天栩游刃有餘地嘲笑他們的三腳貓功夫,用不屑的眼神激怒意做壁上觀的其他人,主動攻向長江三惡,一場混戰就此展開。
雖然敵眾我寡,但明顯的是尉天栩佔上風,他用戲弄的方式劃破惡人皮肉,像夜行的貓玩弄垂死的老鼠。
杜丫丫在一旁鼓掌叫好,忽見柳雲仙臉色蒼白的從內直走出來,步履蹣跚還冒著冷汗,眼中有著深沉的恐懼和……暗示?
「雲仙姐姐,你生病了嗎?」杜丫丫直覺地要去扶她,不解她在暗示什麼。
當杜丫丫走近距柳雲仙半臂之遙時,她突然大喊,「小心!」然後一雙美目攀然瞠大。
感到胸口傳來錐心的痛,杜丫丫望著那把血紅色的劍穿透柳雲仙的心窩直抵自己的胸,劍尖的血由她胸口流向自己,分不清到底是誰的血。
待尉天栩聽到她悶哼一聲時已來不及,他發瘋似地以一記凌厲劍招奪走所有人的魂,狂性大作地砍下刺傷柳雲仙及杜丫丫的鶴歸雲的項上人頭。
「丫丫,你不要怕,我會救你。」他的眼眶泛紅,點住她胸口穴道輸氣,護住她氣弱的脈息。
「雲……雲仙……」
尉天栩抱起杜丫丫急忙往外走。「一劍斃命,她死了。」不需詳查,他便已知她香消玉隕。
「是我……連累……了她……」她深深自責,一口腥味溢出。
「別……別說話,我帶你去找城中最好的大夫,你會沒事的。」他的聲音有細微硬咽。
他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她的呼吸竟成了他的心跳,那如錯的臉色揪痛了他,恨不得能替她受過。
她是那麼的輕,小巧的身軀失去生命的光彩,開朗的眉宇蒙上痛楚的黑氣,他真的無法忍受她在懷中吐血,他是那麼的愛她。
愛?!
尉天栩鼻頭一酸,直到此刻他才發現自己的心意,原來在無形中,他已愛她愛到不可自拔的地步。
「丫丫,你一定要撐下去,我還有好多話未對你言。」她不能棄他而去。
杜丫丫用最後一絲力量張開沉重的眼皮。「城……城南……雲……雲家,找……找日初……」
「誰,什麼日出日落?」
她想告訴他日初是云云的名字,可眼一黑,她立即陷入無盡的深淵中。
第六章
城南雲府
雲家千金的閨房傳出斷斷續續的哀泣聲,令聞者鼻酸,聽者落淚。
粉色的被褥襯托床上人兒的慘白臉色,乍見之下如同一具剛斷氣的女屍,手腳冰涼沒有一絲溫度,而床尾有個哭泣不已的女孩。
「云云,把你的眼淚收起來,人都還沒死呢!你哭個什麼勁。」煩死了,害她也想哭。
抽抽噎喳的雲日初淚眼迷濛「丫……丫丫傷得好……好重,嗚……人家就……嗚……」
她難過嘛!這樣還不准人家哭,好過份哦!
「你再哭呀,想水淹金山寺,萬一眼淚滴到丫丫的傷口發炎,她不死也剩半條命。」莫迎歡雖是誇張了點,不過現在情況也差不了多遠。
「我……我不哭……不哭……」雲日初連忙以一條素色手絹拭拭不止的淚水。
一臉愁色的莫迎歡在心中大歎,明明醫術好得將人從鬼門關前拉回來,怎麼一條腸子不打彎,被隨便唬弄兩句她便信了個真。
再瞧瞧傷得面如白臘的幸運兒,幸好那刻先穿透柳雲仙再沒人她的胸口,不然就算是神仙再世也救不了她那條只剩半口氣的小命。
鶴歸雲太卑鄙了,要報仇嘛!就找武功高強的尉大堡主,何必遷怒無辜。
而說到這個該死不死的傢伙尉天栩,那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他想博取誰的同情?沒有踹他兩腳是她莫迎歡「仁慈」。
「姓尉的,你到底走不走?你霸佔了找的位置還不退開。」真是沒無理。
尉天栩聽而未聞,兩眼直視著伊人緊閉雙眸的臉龐,他握住杜丫丫冰冷的手,企圖給她溫暖,絲毫不理會莫迎歡叫囂的惡劣態度。
胸口微弱的起伏稍稍安慰他驚惶的心,她已經昏迷三天兩夜,為何還不清醒?
「死男人,你以為不吭聲我就拿你沒轍是不是?我這裡有幾粒紫茴丹,可以起死回生,讓丫丫像活魚一樣蹦……」
「拿來。」他頭也不回的伸出手。
莫迎歡一臉鄙夷地蔑視他向上的掌心。這男人太不知廉恥了,難道他不知道小氣財神的手心從不向下嗎?他竟敢搶她的習慣動作。
她呢!是吃軟不吃硬,小小的瓷瓶端在手上左右拋要,就是不給他,反正丫丫一時半刻還死不了。
「丹藥是要用喂的,所謂男女授受不親,這等鄙事由小女子接手即可,不勞大堡主貴手。」
「煩。」倏地,尉天栩伸手一探,搶過她手中的瓷瓶。
莫迎歡很慢地瞪著他後腦,空無一物的掌心握成拳。
嫌她煩!?這人狂妄過了頭,她不嫌他就該躲著偷笑,如今真是叫人想敲他一棒洩恨。
「你會用紫茴丹吧!它可不是撬開她的牙齒丟進去就了事,還要嚼爛服水餚食,再加上……」她放意話說一半。
「說、清、楚——」
喔!生氣了。「求我。」她驕傲的揚起了巴,在火上澆煤油,非要氣得他頭頂冒煙。
「莫迎歡,你棄朋友於不顧!」眼一瞇,尉天栩進出陰冷目光。
「哈,是你不讓我救她,丫丫若死不瞑目定找你算帳,你還好意思指責我沒有朋友之義?」
「你……好,我求你。」
見他一下子軟化了氣焰,低聲下氣的要求,莫迎歡倒是傻了眼,完全沒有勝利感。
怎麼這麼快就棄械投降?她還打算戲弄他一番,害她空歡喜一場,冷嘲熱諷的字眼梗在胸口怪悶的。
不過……瞧他一副癡心貌,暫時饒他一回。
「看在你的一片誠意上,我就好心一點,最後一道藥方是……溫柔。」莫迎歡笑得賊兮兮。
「溫柔!?」他沒有聽錯?尉天栩征了一下。
「你看丫丫連昏迷都皺著眉,表承傷口一定很痛,你不溫柔一點餵藥,萬一她痛死了誰負責?」
他眼一橫睨,倒出一粒紫茴丹放在口中咀嚼,淡淡紫茴香溢滿舌尖,尉天栩接過雲日初送來的溫水一飲,以口哺入杜丫丫的嘴裡。
由於身體上的疼痛難挨,即使處於昏迷狀態,杜丫丫仍緊咬著牙關,讓他哺食丹藥不易進行,每每停滯不前,煞費苦心。
幾乎過了一盞茶時間,一粒小小的紫茴丹才喂完,尉天栩看床上的人兒氣血逐漸紅潤,心一喜,又倒出一粒紫茴丹準備放人口中——
「等一下,你想害她早日投股呀!」死沒良心的男人,節儉是美德。
「嗯?」他用疑問眼神一盹莫迎歡。
「丫丫體力尚未回復,紫茴丹多服反損脾胃,一日只需一粒紫茴丹,再輔以其他湯藥才得以治本。」
尉天栩閃過她欲搶奪瓷瓶的手,視線一直定在臥傷在床的杜丫丫,神色看不出波動,但聲音冷如三月霜。
「為何不早點拿出來?」累及丫丫受苦。
拿……拿出來。這人真欠債。莫迎歡呻罵道:「你怎麼不去死呀!你可知我為了這幾粒紫茴丹差點沒命,誰像你死人似地守在床邊一動也不動,裝有情有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