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寄秋
平野正次做作地歎口氣,掏出口袋裡巴掌大的通行證揚揚。「可惜喲!五角大廈的通行證泡湯了。」
五角大廈?!她眼睛瞇了一下。「什麼意思?這件任務和美國中情局有什麼關係?」
「呵!問這些幹什麼?你不是沒興趣接嗎?」再賴嘛!不信她不求他。他不自覺的笑得有點陰。
「哎呀!再怎麼說您『老』都是我的新任上司,第一次下命令怎好叫你空手而返。」她一反前態,前倨後恭地諂媚著。
五角大廈耶!雖然她曾進出多次,但由於未經授權私自侵入中央電腦「瑪蓮達」而遭美國當局嚴重抗議,所以目前最能引發她興致的惟有五角大廈的中央電腦。
「怎麼一下子客氣起來了。」他真是不習慣。「還有,我才大你幾歲而已,跟老頭那等大人物畫不上等號。」
「怎麼會呢?誰人不曉你是聯合國總部內最紅的,僅次咱們『老闆』。」哦!不行了,她真的快被反胃的酸液給蝕光了腸胃。
「瞧你小嘴抹了蜜似的,我就不打擾你『休養』了,我該……」他擺明是拿塊鮮甜乳酪在那吊呀吊的,還一臉賊笑。
吉蓮心想自己拐著病腳也要強拉住他的衣角。「來者是客,請坐嘛!吃點水果。」她這個病人反過來當招待生奉茶上水果。
「怎麼好意思,你是病人耶!」平野正次嘴上這麼說,一雙手可不客氣地接受她的「服侍」。
「甜吧!加州現摘空運過來的櫻桃和水蜜桃;香吧!剛研磨好的咖啡粉泡的,要不要順便馬幾下?」她這幾句話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接著她以右腳柱地撐著左腳,兩隻手如貓爪般張開,她非常「樂意」為他馬上幾節,保證讓他踩在雲端上,下不來。
居然敢利用人性上的小弱點,他可真卑鄙。她暗罵道。
「你在生氣嗎?好濃的硝石味。嗯,外加硫磺味,紅頭髮的脾氣就是……」他扇動的鼻翼被迎面飛來的香水百合給打了岔。
「不許再批評我的髮色。」現在她終於知道血狐狸為什麼那麼討厭日本人。
喔哦!真的發脾氣了,紅髮安妮的性子可真烈。「好辣的辛味,對於習慣清淡的太陽子民來說是重了點。」他對她的怒意不以為意。
「你到底想怎樣,明白的把話說開。」她想不到自己會中了他的套,連久藏未露的火氣都被引出來,難怪他能當上他們的新頭頭。這只陰險奸詐的火鷹,專門藉機拆除別人的心牆,把隱藏在面具後的真面目給活生生地揪出來。
「不困難,只想各位可以接納我這個新進人員罷了。」他知道默契是要靠長時間培養,而他目前正是欠缺這一項。
「你?!新進人員?別開玩笑了,我是病人可不是精神病患者。」吉蓮看著他,心想,他要是新進人員,那她豈不是在職受訓學員。
平野正次覺得自己玩夠了,再逗下去連餌都失去了香味。「好了,這是你這次的任務,找出波斯灣中密藏的伊拉克軍火基地。」
「安南秘書長不是和哈珊達成書面協議了,同意銷毀核子、化學與生物武器和長程飛彈等大規模毀滅性武器。」吉蓮不知道還有什麼問題待解。
「表面上是如此,但實際上以哈珊的狂人作風,很難教人信服,所以美國總統要求確實掌握實證才肯退兵。」他說明情況。
聯合國秘書長安南期望聯合國安全理事會十五個成員國能一致接受他與伊拉克所擬定的書面協議。中國、俄羅斯、法國、阿拉伯聯盟、歐洲聯盟等大國與國際組織普遍表示歡迎,但美國政府則抱持觀望態度,表明要求實際的行動而非空言,所以才委任聯合國幹員秘密調查。
「這點我贊同,哈珊的脾氣像天氣,教人捉摸不定,比大白鯊還令人厭惡。」她點點頭道。
「半個小時後,華府有專機來接送,祝你好運。」他將手中的通行證拋成了一個漂亮的圓弧,落在她手上。
「不錯嘛!有專機還可以玩玩五角大廈的中央電腦,時限呢?」她心想若時間上允許,還可以玩玩小把戲。
「伊拉克副總理暗示武檢工作在二十五日內完成,而聯合國官員則表示至少要三十天,所以……」平野正次相信她瞭解他隱去的話。
「所以時限是二十四天以內對吧!真趕。」吉蓮忖度光破解那些繁雜的密碼就不只這些時日。
「我相信你的能力。」他很清楚她的能耐,不然那隻狐狸不會處處仰賴她的電腦能力。
「希望到時我的腦汁不會被搾光。」她歎口氣道。
她到隔壁房間收拾行李,原先開啟的電腦自動搜尋系統已經不知闖進誰家的網路資料裡,快速地將對方資料全數吸收儲存。這時一隻藍尾鸛鳥從某處行館飛來,看見電腦上的一株櫻草,一時興起的揚起腳丫踩下清除鍵,結果意外地將對方的資料完全洗掉。
門輕輕關上,銜著櫻草的鸛鳥不知道它闖了大禍,拍拍翅膀揚長而去,順便扯掉電源開關。
而那個被吃掉資料的大錯誤,在事隔一個月後才被發現,如今對方手忙腳亂地正極力搶救,但結果是可想而知,流失的百年資料怎能一夕救回。
所以,這個「外敵」正被全力追緝中,不論代價。
☆☆☆
自將楊柳品題人,笑捻花枝比較春,
翰興海業三四分,
再偷勻,
一半胭脂一半粉。
勝雪園中梅花初綻花枝,半開半含苞的等待天寒霜重期。在勝雪園東邊有座玻璃花房,裡面養著各式各樣的嬌柔花朵,如同它們的主人。
黃澄色的蝦脊蘭前,有位半曲著身在賞芳弄艷的柔弱女子,其膚白勝雪更壓雪色,楚腰纖細如風中柳,梨頰微渦漾著甜笑,翦翦雙瞳,似水溫柔般的和花兒談心。玉質柔肌如清月般,盈盈裊裊似風中燕,一襲粉色的薄衣罩在細肩上,好一副黛玉戲花圖,只是人羨花多情,不知人待花情苦。
「唉,花呀花,瞧你笑得花枝亂顫,引蝶招蜂圍繞,而我卻只能隔窗相待,望他能回首一望。」
女子的柔荑輕撫緞般的花瓣,小指畫過它綠青色的昂葉。一朵朵、一串串,都是嫵媚。
她顰眉微蹙,拈花輕歎。「如果我的身子骨強些,就可以陪在祈大哥身邊,幫他分憂解勞了。」
天若雪孤單地望著滿房群花爭妍鬥麗,內心的空虛感實不足以道於外人聽。
表面上她是高高在上的天家大小姐,祈天盟長老之遺孤,但事實她只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女而已,縱使受盡盟內長輩兄弟的疼寵,心靈深處還是有那麼一絲悵然。
「祈大哥,雪兒只想要愛你一人,你是否有聽到?」她近乎耳語的低喃著,接著自嘲的一笑。「誰會愛一個終日與病魔相處的小可憐呢?」
她自幼生長於祈天盟,父母皆為祈天盟內部的重要幹部,在她三歲那年的一次內鬥中喪失了生命,從此她便與身為長老的祖父相依為命。
三年前,她二十一歲生日前夕,祖父因心臟衰竭而病逝在自己床上,而她這個惟一的孫女竟遠在英國養病,來不及回國見他最後一面。
自此以後,每個人都當她是易碎的玻璃娃娃,誰也不敢在她面前提及天家的過往,他們為她建造一座玻璃城堡,生怕一個閃失會愧對天家先人。
「花兒,你是幸福的,至少有我愛你。可是真心愛我的又有誰呢,我不想當水晶蝴蝶供人把玩。」她對著花兒說道。
全怪她單薄的身子及柔弱的個性,才使得眾人在她面前不敢展露本性,個個小心翼翼地像捧著泡沫,連聲量都盡量壓低。
想到這,她不由得笑出來,畢竟一群高壯粗獷的漢子捏著喉嚨小聲交談,還真是委屈他們了。
「笑什麼?瞧你一個人在那樂的。」高賦一見那單薄的人影,就知道是天若雪又到花房散心了。
「高大哥,你回來了,那……祈大哥是不是也回來了?」她羞紅著臉,囁嚅地問著。
他有意捉弄她。「哦——你就只顧祈大哥,這樣高大哥心裡很不平衡哦!」他假意不悅地板起臉。
「高大哥,你好討厭,明知道人家的意思還笑人家。」她嬌嗔的輕輕跺腳。
「有嗎?我幾時笑過你,可別亂栽贓哦!我可不想被咱們那群兄弟揍死。」他開著玩笑的點點她的額頭。
其實,他最想做的是揉亂她那一頭烏絲,偏又怕捏碎了她。唉!教人又愛又寵的小妹妹。即使明知她已不小了,但是看在這個從小呵護她長大的他眼中,她依然是那個需要照顧的小女孩。
「哼!你現在就在欺負我。」二十四歲的天若雪嘟著嘴的樣子著實可愛。
「這麼說,你不要祈大哥的消息嗎?那好,我先回去休息。啊——好累哦!」高賦作勢伸伸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