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寄秋
「你忍心見情人們落淚……喔!我忘了,你向來無情得很,有了新人棄舊人。」她幾時才有這種榮幸。
她討厭被糾纏,少了隨心所欲的自由,那是一種無形的折磨,清醒不了的惡夢。
「我有申訴權吧?」他不想被誤解,他的所做所為只有一個理由——
得到她。
「駁回,人格不健全的人不受律法保護,你回療養院治療採花症。」她一把推開他,拉攏浴袍前襟,不叫他瞧見半點春光。
色不迷人人自迷,口裡說不,眼底眉間流露出想撲倒她的濃烈慾望,男人是表裡不一的食性獸。
懷裡一空竟覺得失落,白禹軒走到酒櫃前為自己倒了一杯酒。「要來一杯嗎?」
「灌醉我好辦事?」她搖了搖頭,垂至胸腰的波浪長髮隨之漾出光彩。
她一定不曉得自己此刻的模樣有多動人。不刻意營造的性感表現出成熟女子的嬌媚,無意散發的慵態比挑逗更叫人癡迷。
要克制不去碰她只有聖人才做得到,而他不是。
「這裡只有一張床,你意下如何?」得到她、得到她、得到她……慾望遠遠超越理智。
「我看見了,一張很舒適的大床,足夠容納五、六個妖精在上頭打架。」她不確定睡得著,她會認床。
「我瞭解你的暗示,你大可放心,你是第一個躺上去的女人。」他不帶女伴回來過夜,避免她們在分手後苦纏不放。
花心男子的原則,好聚好散不囉唆,有需要在外面解決,賓館、飯店的存在佳惠了不少一夜情人,何必弄髒家裡的被褥。
兩性交往貪的是一時之歡,他不和女人維持過深的關係,單純的以性需求來挑選情人對像,自然不會帶至住所翻雲覆雨。
並非每位情人都能安於隨時被召喚的情況,常常是挖空心思要霸佔他可能空閒的時間,想盡辦法的巴上他。甚至藉著懷孕套牢他,讓他在辦事時還得提防女人偷他的種,不輕易相信人性。
圍繞在他週遭的大多是有所圖的女子,通常用不了多久就成過去式,因此他需要保留全然不受干擾的私人天地,甚至連他家人也很少涉足他位於這棟大廈的房子。
不知為何,他內心十分渴望將海棠帶入他的私人堡壘,最好能永遠困住她,別再平白去養外人的眼。
在潛意識裡,他將自己歸納為「內」人。
海棠玉自行解釋為新買的床。「雖然我不常在午夜前上床,不過偶爾為之吧!」
「以後你會改掉晚睡的惡習,睡眠不足是女人的大敵。」他作勢要擁抱她,卻讓她輕盈的溜過。
「明天午後見嘍!房東大人。」噘起香唇輕送飛吻,她返身進入檀木門。
砰!甩門,落鎖,一氣呵成。
被阻隔在外的白禹軒為之傻眼,他怎麼又被她的狐媚假相給騙了?她根本是一隻狡詐的土撥鼠,探出個頭引來農夫的注意力,隨即由另一地道偷走半熟的胡蘿蔔啃個過癮,露出兩顆小白牙取笑農夫的愚蠢。
好,這次算她贏得一城,反正人在屋簷下,諒她勝券無用處,夜還長得很,日復一日。
「好好睡,我的海棠花兒,晚安。」他對著門板道晚安。
門的那邊卻傳來,「天寒地凍,小心感冒,棉被我獨享了。」
嘎?!對哦!他只有一套寢具,而且就在房間裡。
舉起手欲敲門的白禹軒歎了一口氣,放下手,就讓她擁著暖被入睡吧!嬌客乍到,總要給點時間適應新關係的開展,由充滿他個人體味的被褥陪伴她初來的第一夜。
寵溺的笑容持續了三秒,在看到無半件御寒被褥的客廳時垂下,漫漫長夜要如何度過?
他懷念有溫暖女體入懷的日子,瞧瞧闔上的房門,他將酒杯斟滿,辛辣的口感滑入喉中,身體暖和些。
套句好友地秋的箴言,他在自找苦吃呀!
夜,正濃著。
八點。她真不敢相信有人敢在「清晨」八點吵她起床,要她和早晨的陽光相會,簡直是非人的磨難,這世界怎麼會有白天!
不間斷的敲門聲和催促像令人頭疼的鬧鐘,伸手按不掉更加火大,她抽出枕頭往門板一丟。
敲門聲大概停了十秒鐘,聽見鑰匙的碰撞聲。
「不許給我開門,我今天要罷工,你自己去做牛做馬。」她要睡覺。
被迫同居到今日剛好滿一個禮拜,扣除初來的隔天和周休二日,她唯一的工作是陪白大總裁上下班,成為他公司內部最佳的花瓶範本。
什麼也不用做地任由他抱進辦公室,睡在墊了厚毯的沙發到中午,用完午餐後有專人來為她敷面、按摩、修指甲,舒舒服服地看著仕女雜誌到他完成手邊的工作。
投注在她身上的異樣眼光是妒過於羨,以女性員工居多。
閒適日子不能說不好,可是一想到要早起就痛苦萬分,打從她考上大學那年起,就盡量把重要課程安排在下午,非不得已絕不出席早上的點名,一覺睡到日正當中。
因此,她無法理解為何有人能忍受朝九晚五的生活,又不是拜日族的,幹麼要早起,她立志傚法不見天日的曇花,唾棄崇拜太陽的向日葵。
只是,偏偏有人要破壞她「正常」的作息,准八點一定來敲門,非要糾正她的夜日顛倒。
她受夠了,她要反擊,他要是再吵她睡覺就要自承後果,她絕對不會客氣染深他臉上己淡化的青紫,再讓他繼續被指指點點笑話一禮拜。
「海棠,先起來洗臉、刷牙、換衣服,我買了你最愛吃的早餐,三明治加熱豆漿。」
一掌揮過去被接個正著,海棠玉掙扎地張開沉重的眼皮。「你可不可以讓我安靜的死去?」
「老師沒教過你早睡早起身體好嗎?別再賴床了。」他已經連連遲到好幾回了。
「賴床是我的人生目的,你正在殘忍的剝奪。」看到他一身清爽就有氣,他都不用睡覺嗎?
五點起床略做梳洗就出門慢跑,六點半買早餐先溫著,接著看五份工商方面的報紙兼蹲馬桶,八點整叫醒她共進早餐,八點半出門,九點到公司上班。
當然這是大概的時刻表,光是要她離開那張柔軟的大床就是一項大工程,非耗上個二、三十分鐘來調整生理時鐘,磨蹭到不得不的程度才肯下床。
她必須說一句老實話,他真的很有耐心,不達到目的絕不罷休,不管她的惡言相向或飛拳攻擊,依然保持愉快的心情笑待她的賴床。
若換成她冷血的老媽,早用鍋子敲她屁股了,哪捺得下性子等她自願清醒。
不曉得他是出自真心。或是為了討她歡心刻意裝出來,至今的表現還算君子,除了其間偷去幾個吻,他就像一個溫柔的情人在寵溺他的女人,無微不至得宛若在照顧無行為能力的廢人。
要不是事先知道他是戲情專家,專門玩弄情情愛愛,真會當他是少見的好男人,專情的護愛使者。
「瞧!外面的天氣多暖和,鳥雀都出來覓食,你好意思賴在床上。」刷地,他扯開窗簾。
一室陽光照得人睜不開眼。
七樓看得到鳥雀?他的妄想症越來越嚴重。「拜託,把燈關掉。」
「行。等我向后羿借了弓箭射下太陽,世界就暗淡了。」他很想滿足她的要求,但是他自認只手難摘日。
「窗簾……」她拉高被褥蓋住頭,拒絕清晨陽光的洗禮。
「別再做懶蟲了,我快遲到了。」唉!一拖延又是個十數分鐘。
她從棉被底下伸手一搖。「再見,不送,晚上不回來也沒關係。」
要個正常男人禁慾很不道德,她的良知尚未泯滅,偶爾幫他看看家算是抵伙食費,她會自己找樂子,用不著大人操心,她非常合群。
「好讓你去PUB賣弄風情,勾引無知的墮落靈魂?」他順勢拉著她的手坐起。
喔!好亮眼。「天呀!我會見光死,你在謀殺善良的海棠花。」
三色美女是她和好友一手撐起來,老闆不回去關照生意,安撫客人,打算讓它倒店不成,她可不想讓人包養。
天生是光源能怪得了誰?老爸老媽的基因太優秀,集精華於她一身,隨便打個噴嚏都有人心疼不已的遞上紙巾,非是賣弄,而是光華無法掩,日月都遜色。
在舞台上輕歌曼舞是種享受並非表演,隨心所欲地展現嬌慵是在娛樂自己。
她唱得心無窒礙,底下的客人聽得心醉意癡,兩相得利的的舉動何必廢止,只不過衣著太過貼身,輕易顯露玲瓏的黃金曲線罷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小小的染些春意又何妨,反正看得到吃不到,純粹調調色而已。
「手拿著刀說人不是你殺的善良海棠,認命一點起來梳洗,不然我會當你邀請我上床。」睡了幾天沙發,腰都快挺不直了。
身體想要她,理智卻一直踩煞車,若說沒愛上她是太薄弱,但是說愛又有些牽強,算介於兩者之間的動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