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寄秋
防備只是無謂的抵抗,光有矛與盾難以與槍炮對陣,無疑是以卵擊石。
人不與天爭。
心之所趨,神佛難擋。
該來的,總會來。
佳客的春天正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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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香:在希臘語中的古名是月桂樹,屬名Dapyne,在中國稱之為千里香、瑞蘭、沃丁花、蓬萊紫、枕番、奪皮香等等。
群花譜中,瑞香又稱為風流樹。
花有花形,其中藏香,因人而異的稱謂並未折損花的仙氣,附著於人便是花魂。福瑞有餘,潤澤其香,千里之外亦可隱約嗅聞,近看雖不出色卻自有一股風韻,不與百花爭艷獨守一方天地,靜靜地吸收泥土裡的養份茁壯自身。
微風吹送,早春的綠芽已然長成深秋的濃葉,枝椏間暗藏的小白花吐露芬芳,吸引著迷途的小蜂歇息一會,暫且停留。
順著風拂過的方向望過去,一道環抱厚重書籍的人影漫步迴廊上,清淨的玻璃直透出好學不倦的面容。
沒人知道一本厚黑學翻譯成中文需要多少時日,長髮披肩的女子卻深深著迷,樂此不疲的探索其中奧秘,不期盼有同好分享。
愛靜,是她性格中的一部份,喜歡追求新知的她最討厭別人打擾,因此低調的行事是為了不引人注目。
人可以不聰明,但是不能自作聰明,鋒芒太露易招是非,平凡人享受生活而非遭生活奴役,愜意的平靜才是一種幸福。
至少在她的想法中是如此。
「台灣瀕臨絕種的保育類野生動物有哪幾種?」
耳邊忽然響起清脆的問話,發撩耳後的倪想容走至圖書館一角不假思索的開口。
「哺乳類生物有台灣狐蝠、台灣黑熊、水瀨、雲豹。鳥類黑面琵鷺、林鵰、赫氏角鷹、隼、藍腹鷴……爬蟲類是赤蠵龜、綠蠵龜、玳瑁、革龜、百步蛇。魚類包含櫻花鉤吻鮭,高身鏟頜魚。昆蟲類則是寬尾鳳蝶、珠光鳳蝶、大紫蛺蝶。」
「地球北區的溫帶氣候有幾種蝴蝶的存在?」不可能說得出來吧?
「北美紋黃蝶、銀星弄蝶、細尾青小灰蝶、長尾玳瑁鳳蝶、橙邊粉蝶、孔雀紋蛺蝶……等等,約有七百種左右,而蛾類則超過此數,包括白裙社蛾、灰裙夜蛾、北美天蠶蛾、白星刺蛾……」
聽得目瞪口呆的長辮子女孩掉了一球冰淇淋,含在口中的冰淇淋化了猶不自知,張口結舌不曉得該如何譴責自己的愚蠢。
明知道她是一本活字典,金版百科全書,幹麼多事地自找苦吃,弄一堆蝶呀蛾的在頭上繞。
她後悔了成不成,用不著一口氣背出上萬種蝴蝶的生長區及分佈區域吧!她瞭解禍從口出的道理了,真的饒饒她,她再也不敢亂髮問了。
「你頭痛嗎?」
是呀!非常頭痛,為自己的無知。宋憐憐苦笑道:「怎麼會呢?我是為想容姊博大精深的知識感到汗顏,我太不用功了。」
自作孽,不可活。
唇角一揚的倪想容換手抱書。「受不了就別發問,付出代價了吧!」
她恍然大悟地喔了一聲。「哇!你好奸詐哦!戲弄可憐兮兮的小妹我。」
「『埋伏』在牆角暗算我也不算光明磊落,我應該申請國家賠償。」她屬於國家資產。
「人家哪有……」心虛的女孩偷偷吐吐舌頭,長長的麻花辮甩呀甩。
花好不怕人來摘,她是試驗反應嘛!絕無半點不軌意圖。
「再裝就不像了,誰的心眼比你多。」活像長不大的孩子。
「想容姊……」
「少撒嬌,你的打工費我會照付,別指望我奉上茶水和點心。」倪想容直截了當的說。
聯合女子出租大廈中號稱超級昂貴的打工妹宋憐憐微嘟著嘴,一副全世界都欠了她的擺出一張苦瓜臉,一口一口舔著所剩無多的冰淇淋。
做生意講公道嘛!她怎麼會厚著臉皮要求額外的享受,任勞任怨是她服務的宗旨,上天下海無所不包,只要錢子錢孫乖乖入袋。
瞧!她不貪心,一通電話隨傳隨到,管他正在考試,千里迢迢地趕來賺蠅頭小利,如果有小費拿她會更開心,絕不會漫天叫價。
最近黑心肝的人太多了,清流似的她是世間少見,出一分力拿一份工錢,不像某些「姊夫」靠收保護費過活,生活可恥得叫人唾恨。
好歹施捨她一些零頭嘛!幹麼過河拆橋要她滾遠些少去煩人,他們也不想想是誰成全他們的好事,新人還沒娶過門就先把媒人踹下姻緣橋。
不過呢!依照慣例就快要有大筆進帳了,出清了遠客茉莉之後,十二客花又將有一朵香花要遇難……
呸呸呸,什麼遇難嘛!真是一張烏鴉嘴,是好事將近才對,祥雲一朵由遠方飄近,上面載滿千萬朵福瑞,朵朵是喜字。
先說明她不是報馬仔,和風表姊的作品和她無關,她只負責忠實地將各位姊姊的曲折戀情上稟,絕無藏私或探人隱私之意。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身為打工妹就要盡忠職守地提供表姊小說的題材,天要打雷可看仔細,她絕對是清白的。
不過她一直懷疑一件事,表姊是不是被外星人附身,為什麼寫出來的內容寫實得不得了,比她「呈報」的馬路消息還豐富。
包括她的《丹桂傳情》。
真的有點恐怖吶!她一定有裝針孔攝影機,這個愛窺人私密的變態表姊。
「先幫我將書頁編碼,照次序一本本的排好,這些是新入館的書籍,小心一點別磨損。」
人不如書呀!「很重耶!我可不可以放在地上……呃!問問嘛,我不會故意弄髒書。」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宋憐憐一臉無辜地用厚紙板鋪地,小心翼翼地將新書鋪放在厚紙板上,一本一本打上國立圖書館專屬的字樣。
而花錢的大娘正津津有味的看著書,兩腳盤起坐在地上,背後靠著牆。
人生求一自在,草蓆當床蘆花為被,天寬地闊好不逍遙,何必名利加身。
「想容姊,你有沒有考慮交一個男朋友,整天與書為伍挺悶的。」要她連看三小時的書準會瘋掉。
「你是指你家進出的那位大美人嗎?」男人長得比女人美真是罪過。
夠毒,一針見血。「我是為了大家安危著想才犧牲自我,你不能和我相提並論啦!」
嗚!說到她的傷心處了。
她也不想太早談戀愛,而且對象是名美人似的高層警官,滿腹辛酸無處可投訴,只有咬牙暗吞了,愛情來敲門時誰也擋不住。
當是一時失足吧!愛上了有什麼辦法,讓它攪和到底了。
倪想容直問:「你收了和風多少打工費,出賣左鄰右舍報酬不低。」住在同一幢大廈很難不風聞此事。
嘿嘿兩聲的宋憐憐笑得一臉諂媚。「表姊一定會把你的愛情故事寫得詭異非凡……呃!是非常浪漫多情,你要不要稍微透露一下?」
此刻她臉上的表情像扒糞的小狗仔,只差沒隨身攜帶紙筆和錄音機。
「等閃電擊中我再說。」百萬分之一的機會,她慢慢地等到地老天荒。
「想容姊別小氣嘛!我是你最最可愛的小鄰居兼全年無休的萬能打工妹,你就多多少少告訴我一點點精采內容好交差。」人情放兩邊,利字站中間。
吃喝拉撒睡都要用錢嘛!
睨了她一眼,倪想容看了看頁數蓋上書。「你是來打工還是探消息?」
「兩者兼顧不行嗎?我很缺錢吶!」人生以賺錢為目的,小市民的心聲。
「你哪一次不哭窮,刑大隊長養不起你嗎?」倪想容好笑的挑她語病。
「他是他,我是我,我們是產權分明。」也就是吃他用他花他的鈔票,她的打工費誰也不能染指。
一地的書籍不忙著整理、編碼、入文件,三三兩兩紙箱子礙住通行,即使地點在偏僻的角落,仍有不少人來來回回走動。
一見信道被阻,大部份的人會繞到下一個信道尋找自己想看的書籍,少部份人會找立足點跨過,會到圖書館的多半是學生或學有專精的專業人士,鮮少有社會精英出現,因此進出的份子十分單純。
但是若有陌生人在附近走動,通常對知識敏感的倪想容會不由自主的打起探照燈探索,進而判斷對方是何來歷,趁機觀察。
她不是人們口中的書獃子,也沒有戴上厚鏡片的近視眼鏡,明亮的雙眸藏滿了智能,不時發出淡淡慧光。
清清雅雅的陽光微射了進來,暖秋的味道總是催人一陣好眠。
在林蔭的一角,有道駐足的身影似在思忖,目光灼灼的深不見底,叫人冷不防地感受到一股冬的寒意,不自然的引領張望。
「你踩到書了。」
腳一縮,宋憐憐訕笑地假意排書。「我太認真工作了嘛!」
「借口一大堆,下午三點以前把書排上櫃子,所有的書後頁都得編上碼,我出去一趟。」再被她煩下去,大半天的時間全叫她浪費了。
「你要去哪裡?」她順口一問,看能不能順便A一塊蛋糕當下午茶的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