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寄秋
「是你要我回來的,我從來不打算爭你居主的位置。」不然她不會離開。
「可惜你皇帝舅舅不這麼認為,他嘴裡直叨念著你是最適合當居主的人選,比我更善於掌理如意居。」憑什麼讓一個羽翼未豐的小丫頭取代她,再過個三十年也不遲。
只因舅疼外甥女是天性,她這個外人已無利用價值想一腳踢開。
「那我娘呢?她一向待你不薄,你竟狠得下心折騰她。」活死人的日子不好熬,半是清醒半沉睡,沒有指令不能行動。
如君夫人媚眼兒一轉,拎了顆西域進貢的葡萄往嘴裡含。
「她老嚷著要找你爹,我只好成全她了。」
當時以為柳潮生已死的她,為了不想成全愛蘭兒到陰間與愛人相會,便狠心將御人術施予其身,使其成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活死人。
「你無情無義,我爹分明也是遭你毒手而墜崖。」導致武功全失。
「呵!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刺殺皇帝可是誅連九族,我還手下留情了。」至少沒趕盡殺絕。
好歹留下個小孽種。
如果她乖乖的聽話不出走,少主的位置沒人敢與她爭,一人之下的發號命令掌控大半權利。
「哼!說得好聽,那救過亂臣賊子的你該處何罪呢?要不要我向皇帝舅爺諫個言?」賜白綾一匹。
聽到此,滿腹疑惑獲得解答的單奕辰反而希望什麼都不知道,劍眉緊攏不得展。
原來花垂柳不僅是皇家小格格,還是最得寵的那個,錯綜複雜的身世足以寫一本宮廷史,難怪她總是有難言之隱似地怪他不長進,直說兩人不可能有未來,即使單府是揚州望族也不過是平民百姓,哪匹配得上皇家鳳女。
幸好他懂得先下手為強的道理,早一步擄獲她的身心,否則疾塵公子就得重做馮婦地入宮偷格格,將她偷回家窩藏。
「繡丫頭呀!你的牙磨得可利,你入了如意居還想飛出去告狀嗎?」如君夫人笑得輕狂地露出狼子野心。
「君姨,不要太篤定,你怎麼不想想當初是誰幫我出走的?」花垂柳自信的神情令人為之一防。
如君夫人冷視紅蓼等手下。「你們不會也跟著繡兒一同胡鬧吧?」
「弟子不敢。」頭一低,沒人敢抬頭。
「君姨,你的疑心病可真重,連她們你都不信還能相信誰?」花垂柳頓了一下,轉而奚落道:「不過你對自個姐妹都下得了毒手,難保別人不會也對你下手,所謂因果嘛!」
「你……」如君夫人眼一瞇進出寒芒,她讓自己養大的狗反咬一口。「你娘一個人在暗室挺寂寞的,你去陪陪她吧!」
本來是想讓她活命的,可是她羽翼長齊了不剪不行,任何危害到她地位的人都該除。
眼神一使,猶豫片刻的紅蓼、青檀、蒺藜、茺蔚才勉強出手,招式顯得多有留情並未攻其重點。
可想而知,接招的並非花垂柳,有傷在身的她被單奕辰護於身後,觀看刀光劍影交錯。
「你們不要命了是不是,敢當我死了不成?」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們未盡實力。
如君夫人冷聲低喝,以紅蓼為首的四人不敢輕忽,這才全力進攻朝單奕辰下手,但對花垂柳亦有所保留的忽略。
四大殺手武功不容小覷,而單奕辰的劍法更是出神人化,兩方交戰許久不分上下,互有退一步的跡象未以命相搏。
此情此景看在如君夫人眼裡是誰也不可信,冷笑地施展出折柳穿針的絕技,將一旁的牡丹葉折下,趁其不備擲出。
儘管和四大殺手交手,單奕辰仍不放心地分神注意如君夫人的一舉一動,因此當細微的綠光一出,立刻移形換位的打算以劍尖削落葉片。誰知她竟卑劣的同時暗暗施展銀絲封喉,叫人措手不及。
「四少爺,小心。」花垂柳適時使出天女繡花,以銀針纏住銀絲甩向樑柱。
但是她也因此動了真氣嘔口鮮血,面色灰白得幾乎站不住腳。
「少主……」
「柳兒……」
打鬥中的五人同時停住,心急的想趨前探視她的傷勢,然而七道銀芒忽至,阻止了他們的前進。
「你們可真關心我的小繡兒呀!有你們為她送葬她死也該瞑目了。」花垂柳的咽喉上扣著一隻手,威脅要折斷那藕白雪頸。
「放開她。」單奕辰臉色一沉。
如君夫人咯咯地笑得好不開心。「喲!你算是哪座山下來的野人,你說放我就該放嗎?」
「我用一個你絕對感興趣的人和她交換。」他按著劍柄陰沉著眼,手筋浮動。
「說來聽聽。」近來少有人能引起她的興趣。
「疾塵公子。」一人換一人很公平。
眼神一利,她露出嗜殺目光。「他在哪裡?」
「精明如你還看不出嗎?要不要使出那招『浮光掠影』呢?」疾塵公子的獨門絕學。
「是你呀!幸會、幸會。」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呀!
「以我交換她值得吧?」單奕辰將隨身佩劍放下,毫無懼意的面對她。
「世間多少癡兒癡女,怎麼我就遇不到個好男人,繡兒呀!你真是好福氣。」她手勁加重地一掐。
旁人見了如君夫人的狠勁冷抽了口氣,心急如焚的想上前搭救,但是無從出手只能乾著急,紅蓼等人早已因如君夫人的絕情而起了反叛之心,只是沒機會付諸行動,冰冷的神色多了焦慮。
「君姨,你這般工於心計有哪個男人傻到敢愛你,你嫉妒吧?」一抹黠光停駐在花垂柳眼底。
「柳垂繡,你真是我一手教出的好孩兒呀!」如君夫人狠厲地將五指按進她肉裡。
「不——」
單奕辰膽戰的一吼,花垂柳反而安慰的一笑。「四少爺,賠本的生意別再做了,來生我再還你。」
「別說傻話了,我今生要你,來世也要你,生生世世只要你。」他流露出恐懼的深情。
「你太貪心了……」冷不防的如君夫人再施壓,花垂柳痛得無法發出聲音。
「小倆口盡在我面前恩愛,嫌黃泉路走來孤單嗎?」分明是在嘲弄她無處可寄情。
「我說過由我來取代她,這買賣你覺得不公道嗎?」他無法再忍受眼見柳兒痛苦卻無能為力。
「好個多情郎,你真那麼心疼她?」如君夫人媚笑中帶著一絲陰毒。
「問世間情為何物,我的回答是:唯柳兒為吾心矣!心若失則人亡,你說我該不該心疼?」因為那是他的心。
動人的一番情話說來纏綿,如意居裡未曾嘗過情滋味的弟子們亦為之動容,紛紛沒了殺氣起了羨慕之意,心想有朝一日若能得愛如此該是如何稱心。
天不老、情不滅,兩情長久時,神仙也搭橋,搭起姻緣橋。
「四少爺,有你一句話我怎好讓你失心呢?你這風流鬼沒我管著肯定造反。」花垂柳在笑中給予承諾。
她一說完手一垂,恍若斷了氣,但在眾人驚呼中,她袖裡的銀針齊飛而出,射向如君夫人的天樞、膻中、命門三穴,一舉破了她的氣室使其武功盡失。
論起巧慧多智,世間沒幾人及得上她,因此康熙皇帝才想借重她的長才予以安內,並非全然寵愛外甥女的緣故,沒有一點才能怎會受重用。
她是藉故讓人手到擒來,功力漸失的她除了近身一試外,別無他法,所以她只好冒險地以己為餌。
所幸她的計策奏效,否則稍有疏忽死的可就是她。
「繡兒,你……你毀去了我的武功!」不,她不能失去武功,不能失去……
提氣一運的如君夫人驚惶失措,發現自己連片葉子都丟不出去。
花垂柳走到單奕辰身邊輕握住他的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說過與其要人一刀斃命,讓他生不如死更是快意,我沒辜負你的教誨。」
「你……你學得太……太好了……」如君夫人一下子像老了十歲般憔悴不堪。
「青檀、紅蓼,將如君夫人押下,以叛上罪名交給我皇帝舅舅處理。」壞人就交給他去做。
「是,少主。」兩人上前將神情委靡的如君夫人押至地牢。
「茺蔚,我娘多謝你照顧了。」花垂柳沒了先前的盛氣凌人,原來茺蔚才是她安插在如意居的眼線。
她們合演了一場好戲騙過眾人耳目,早在她到如意居前,茺蔚已先順利救出她爹娘,並派人將他們安置在一處隱密小屋。
「應該的,少主,誰叫我欠你一條命。」她說得狀似無可奈何。
「疾藜,姐妹們的解藥製得如何?」她絕不再讓她們飽受毒性摧殘。
「差不多了。」她是最不可能背叛少主的人。
「為她們都解了毒吧!將如意居裡的銀兩悉數分給姐妹們,讓她們去過正常人生活,找個人嫁了別再幹殺手。」如意居已無存在的必要。
這……有點困難,嫁人?「這樣好嗎?皇上若下令追查……」
「放把火燒了如意居,你去向皇帝舅舅說如意居裡起了內哄—名弟子縱火行兇反葬身火場,大半弟子傷亡,已無力再執行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