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寄秋
「你最好別感冒,不然我一定把你綁在床上三天三夜,讓你嘗嘗放縱的後果。」該死,山風寒徹骨。
雨不如預期的大,但是山風冷冽,他凍得直打顫,努力維持步伐追上她。
即使受過多年訓練,他還是必須說一句,她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簡直拿命來玩。
「會的,你會有機會,每回我飆完風後,總會大病一場,你會如願以償。」好痛快,心全空了。
他一聽,驅風絆住她的腳,一個撲身將她抱個滿懷滾向草叢,頭頂仍盤旋著風流,擋去冷寒的雨。
「你非要讓我心疼才甘願,磨人的小惡魔。」他毫不留情的讓她趴在大腿,一下重過一下的懲罰她的俏臀。
「不好好保重自己,任性、放縱、無情,你到底在折磨誰,天下人就屬於我最固執,愛上了就不放手,甘心為你磨,你這冷血的女人……」
他每念一句就拍一下,拍到手都腫了,直到他氣消了才發現她的安靜。
自責立即讓他後悔下了重手,懊惱的扶著她讓她靠在臂上,輕柔的撫搭著微抽的肩,正想說些抱歉的話,聲音卻在看到她臉上的淚而吞沒。
是她的淚呀!不是雨水。
他是打重了嗎?
「別哭,你的淚絞痛了我的心。」他痛恨起自己。
「第一次……有人打、打我。」
「是我混蛋,不知輕重地打疼你,你打回來吧!我絕不還手。」她是連哭泣都懶的小人兒呵!
而他竟然讓她哭了,他不算個男人。
秦逆蝶哭得像個孩子,「為什麼……你會打……我……你不是……愛、愛我」
「對不起,因為我太愛你了,捨不得看你虐待自己;你讓我心痛,我好痛,原諒我、原諒我……」
他不斷的道歉,不斷的訴說愛語,連天地都為之感動;風不吹了,雨也停了,雷聲電閃不再,還以一山寧靜。
雨後的山林空氣特別清新,月兒躲在薄雲裡,不肯露出臉來,好成全人家花前月下。
「你的淚好比一粒粒穿腸毒藥,落在你臉龐,絞在我心口,你是我的珍寶,我怎能讓你受一絲一豪的傷害。」
多美的情話,秦逆蝶反手抱緊他的頭說著,「我愛你。」
「我是混蛋,超級大混蛋,憑什麼讓你愛……愛我?」意識到她的話,風向天傻傻地望著她。
「打小在育幼院長大,他們疼我、寵我、縱容我,我知道他們以自己的方式在關心我,可是從沒人打過我。」
「小瓶兒,我……」
她摀住他的唇繼續說:「我也以我的方式在關心他們,但是在心底,仍有一角填不滿的遺憾,我需要一份真正的愛。」
「我愛你,逆蝶。」他拉下她的手親吻每根指頭。
「遇上你不在我預測的人生軌道上,一度我很責怪藍豹的多事;現在,我感謝他把你帶到我的生活裡,豐富我的未來。我愛你,向天。」
「喔!我的寶貝……」
風向天激越地摟緊她,滿溢愛意的胸口叫他說不出一句感動的話,只是不停的親吻她,由眉到唇,不曾遺漏一寸。
互諾的兩顆心相結合,陽明山的春意多撩人。
「先說好,下次不許打我,真的很痛。」秦逆蝶開始抱怨起肉體的疼痛。
他切著牙床磨出話,「你還想有下次,我會一掌先劈昏你。」
「可是很痛快……」她話到一半,他一個力道按捏她肩膀以示警告。
「痛呵!敢給我飆這種風,你最好把飆風這兩個字從記憶中完全剔除,連想都不要想。」他得看緊些。
適時的表現柔弱是女人專利,而秦逆蝶是聰明人。
「向天,我的頭有點疼。」
手摸到她冰冷的肌膚,風向天再一次咒罵自己。「瞧你嘴唇都白了,我真服了你。」
一個使力,他將她攔腰抱起,以最快的速度跑向車子。
「我大概發燒了,整個人昏沉沉的。」
「該死,給我撐著,我馬上帶你下山看醫生。」該死的陽明山,該死的雨。
在無月的山道中,疾速奔馳的車影呼嘯而過,無畏路滑泥濘難行,艱險地狂奔下山。
若是風向天不是那麼緊張,冷靜地看著裹著毛毯的小奸徒,他會發現那張半閉眼的嬌容有抹可疑的笑,詭譎而滿足。
人不能太狡猾,以為說謊無罪。
結果真應驗了隨口而出的謊言,秦逆蝶大病了一場,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忙壞了她心焦的愛人。
腕上的點滴一滴一滴的注入她體內,那張雪白的懶顏逐漸恢復正常膚色,泛著淡淡桃紅。
昏昏沉沉大睡了三日夜,重得宛如鉛塊的腦袋輕鬆多了,雨落不止的梅雨天叫人懶洋洋,失去了清醒的活力。
病中的人最忌嘈雜,不過並非雨聲擾了睡眠,而是一陣清脆、甜膩的女人嗓音,似遠似近、若有若無地縈繞,驚醒了沉睡中的女神。
微瘺的一雙黑羽睫慢慢張開,天空藍的顏色映入眼底,那是陌生卻覺理所當然的安全感。
頭一偏,嬌嬌懶懶的視線打量起室內,淺綠色的牆壁,一高一低典雅的檜木衣櫥,旁邊是面同人高的落地鏡,依稀可見鏡木的龍形刻紋:一扇毛玻璃門,大概是浴室之門,除此別無長物。
不過有面全無擺飾的牆十分可疑,看起來有點像大型的螢幕投射牆,心思若不夠細膩的觀察,絕對不會發現其實這牆是掩飾,它應該能向左右開展。
「你敢給我拔掉針頭試試看,我保證一定揍得你下不了床。」風向天的聲音突然在耳際響起。
心虛的秦逆蝶吐吐舌,悄悄地縮回手。「你說過不再打我,言而無信不是君子。」
「打和揍是不同的字句,揍這字最適合對付頑劣不馴的病人。」有些人不揍不學乖。
「你是天生這麼狡猾,還是後天學壞了?慎選朋友是件很重要的事。」友不直便成損。
「感謝你的金科玉律,把自己的身子先養好再來擔心我的品性吧。」真不會照顧自己。
床頭一陷,風向天細心的為她拉高被褥,小心地避開她墊著小枕的手腕,以免針頭歪斜戳痛了她。
手背覆上她的額,正常的體溫讓他放了心,這些天她亂是折騰人,一下子身子燙得滾熱直喊燒,一下子牙齒打顫大呼冷,忙得他慌了心緒地直為她擦澡又加被。
好不容易她病情稍微穩定下來,她又開始不安份,企圖扯掉補充養份的針頭,若不是先前那頓打惹得他內疚不已,他才絕不軟心的饒恕。
「最近很忙嗎?你的眼眶黑陷眼球泛血絲,好像縱慾過度導致睡眠不足的症狀。」十分……滄桑。
他輕叩她老轉著鬼靈精怪念頭的腦門,「還好意思嫌我,全是你這麻煩的小東西磨的。」
「我有那麼偉大?」她故意屈解他的話。
「是呀!三十四D怎會不偉大,一手都快握不住。」他調侃地道。
「風向天,你是大色狼。」內在美全讓他瞧了去,不讓他賴上說不通。
「秀色可餐,你不能扼殺我的基本權益。」好歹得付出點代價。
不過說歸說,當時的他可無心欣賞她的身材,手指的觸感全讓擔心給佔滿,還真起不了有顏色的波瀾。
只覺她的肌膚柔柔軟軟,質感細膩,滑得像水。
「可惜看得吃不得,你一定憋得很難受。」她惡意地往他胯間一瞄,一點也不同情。
風向天苦笑地啄啄她的唇,「壞心眼的女巫,我會加倍從你身上要回來。」
「我想我的病還沒完全好。」她眉頭微蹙的道。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藥呢?我去倒開水。」風向天當她真難受,手忙腳亂的慌了。
「我出現幻聽。」她一臉苦惱的模樣。
「幻聽?!」他聞言一怔,「沒發燒嘛!難道是感冒的後遺症?」
正當他憂慮地胡猜亂想時,正經八百的秦逆蝶手捧著開水但不吃藥,她認為藥力無效。
「你準備辦宴會?」
「照顧你這個麻煩都快吃不消了,哪挪得出閒暇辦什麼鬼宴會。」體力快透支了。
「可是我聽到喧嘩聲,似乎很熱鬧。」她沒病到失去聽覺。
風向天神色一肅地擺擺手,「你病得太嚴重了,快把藥吃了再睡一覺,你在作夢。」
「夢見一群女人的高談聲?」當她是無知的稚童嗎?他在緊張。
「呃,那是……樓下的電視開太大聲,等會我去數落下屬幾句。」可看到她的表情,他有種在劫難逃的領悟。
她何其聰慧,小小把戲豈瞞得了。
「我記得樓下沒有電視機,而且那聲音並不集中,散佈各角落。」她耳力可是靈敏得很,不容狡辯。
「你沒注意到電視放在隱藏櫃裡,我在樓下安裝了立體音響,所以……所以身歷其境,處處可聞。」
秦逆蝶眼角藏笑,「你被我傳染感冒了嗎?怎麼額頭盡冒冷汗?」
「我……熱……天氣熱嘛!」他故意以手當扇地朝額頭揮揚。
「體質真是異於常人,你一定常喝鹿血或鱉血,冷得要命的梅雨天還能熱得冒汗。」她低頭啜飲溫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