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烈火之女

第8頁 文 / 寄秋

    她苦笑的加重力道,「小姐,這樣成不成?」

    「別擺著一張苦瓜臉,你會影響我泡澡的心情。」微閉星眸,她享受著熱氣的洗禮。

    在長安城內最大的客棧,她包下最幽靜的一處雅居,前後十來間空房都屬於她,沒人會因她的瞳色而來打擾,得以自在安寧的泡著澡。

    找人的事她交給王丑去負責,清風島上的人能信任的不多,他是少數的例外。

    隔不隔屏風對她沒兩樣,以往在暗潮潛游時便是裸著身,沒人敢在她跟前輕薄,妖異的眼一轉,每個均跑得像風般快,就怕她挖了他們的眼珠子。

    「小姐,你泡了快一個時辰,水有點涼。」她的意思是過久了,肌膚都皺起了,可她不敢明催。

    沙琳娜聲音嬌慵的一喚,「小果子,再抬一桶熱水進來。」

    守在門外的少年飛快地提了桶熱呼呼的水,以背撞開門自行進入,笑咪咪的表情像是司空見慣,幫著灑更多的香花進入木桶中。

    在清風島,他年紀小小就成了她的貼身小廝,專門打理她大大小小的雜事,包括提洗澡水和洗背。

    在他眼中,沙琳娜不但是美麗絕倫的女子,而且是他最敬重的神,他沒有一絲邪念地只想追隨她,他的心比水還清澈,叫人一眼看到底。

    「小姐,小果子是男的,不適合待在裡頭。」男女畢竟有別。

    她微笑的抬抬眼皮,「小果子,你說呢?」

    「夜舂姐太大驚小怪了,江湖兒女當不拘小節,小姐在船上都是我服侍的。」海盜嘛!何必拘泥於世俗禮儀。

    心中坦蕩蕩就不怕非議,小姐的身子他看了好多回,除了仰慕和尊敬,再無其他非份之想。

    而且,他還沒長大,少了一層顧慮。

    夜舂不快的一瞪,「轉過身,不准回頭,現在小姐是我的責任。」

    「夜舂姐,你不講理啦!想一個人霸佔伺候小姐的權利。」他不服。

    「不想挨揍就給我轉過去,在清風島是拳頭大的人說話。」幸虧小姐教了她幾年拳腳功夫。

    「哼!就會威脅我,總有一天我會打贏你。」掌握成拳,他委屈萬分地搬了張小凳坐在門檻邊,像只沒人要的小狗。

    「再等十年吧!小鬼。」她是吃定他了。

    小果子連哼了三聲不說話,賭氣的數著一片片落葉。

    輕笑不已的沙琳娜掬著水面上的花瓣,「你們倆真愛鬥嘴。」

    「小姐,下回讓夜舂陪你上船吧,小果子再過個一、兩年就不適宜伺候你了。」小姐不像二小姐放蕩,何況女子最重貞節。

    「打打殺殺的血腥你看不慣,萬一吐了我一身誰來服侍我?」她沒有想像中的無情。

    有些人適合拿刀,有些人適合繡花,儘管她刀下死傷無數,但是她對身邊親近的人多少會照顧一下,口頭上的恫嚇不過是要他們安份些,哪一回真下了毒手?

    偏偏這些人就是當真,往往哆嗦一打縮縮脖子,半晌不吭氣的裝死,讓她好笑又好氣。

    不……小姐,我會忍耐。「夜舂臉色微青地抖著手,舀著水故作冷靜。

    「我不做沒把握的事,等你學會一刀斬斷雞脖子、飲雞血再來找我……」

    咚!

    地上躺著一具睜眼的女體,大受驚嚇的僵直四肢。

    真沒用。

    「烈火如狂,你的膽子養不大是跟不了我的。」她低聲的輕笑,繼而狂笑拍著水花。

    接下來沙琳娜的腦海中浮現一幕幕令人發噱的有趣情節,不曉得收到她禮物的東方無我是何嘴臉,大概一掌擊碎大門口的石獅吧?

    想當她的丈夫得有點能耐,老頭子的撮合只會讓她徒生反感。

    十九年來她最恨別人安排她的未來,人家要她往東她偏往西,誰說女子不能是一島之主,她不也打破多年慣例成為海盜首領?

    她喜歡刺激的生活和聽人哀嚎的聲音,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海盜她當得快意,武後能登帝位十幾載,她豈能失色於前人。

    惡名也好,傳奇也罷,她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誰也不能左右她。

    「東方無我,晚上要記得關牢門窗,不然可是會失身……誰?!」倏地飛身一縱,她被上外衣一束腰。

    「姑娘如此思念在下,怎好不上門一敘呢!」低沉的笑聲令人深覺刺耳。

    沙琳娜套上軟鞋破窗而出,表情充滿冰冷的火氣。「你敢戲弄我——」

    第四章

    冤家路窄。

    此刻這一句話用的正貼切。

    衣衫不整的沙琳娜並未表現出小女人的嬌羞,反倒是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微露的香肩任由它招搖不理會,紫色的瞳眸深冷成墨紫。

    她是火與冰的結合體,明明渾身散發出冰冷氣息,燃燒的瞳孔卻總叫人輕易的察覺她的火氣。

    謎樣的性格,海一般變化多端,時而風平浪靜微送濕意,時而狂掀怒潮,卷嘯沖天,讓人無從捉摸她的心事,只能隨著一波波海浪起伏。

    魅人的矛盾和海一樣深,道德規範她不屑,活得任性和自我。

    「你不冷嗎?小心風寒襲身。」

    一件寬大的外衫隨著薄慍音調包上她纖細的臂膀,粉色玉肩蒙上暖意,沖淡了她火焰,怒顏微緩地盯視著眼前這個不請自來的冷傲男子。

    算他還有點良心,登門擾人懂得君子之禮。「這點小風小寒不足懼,幾時名門正派也興起窺花採蜜的勾當來著?」

    「你不該讓那少年看到你的冰肌玉膚。」嘴角微冷,目中無人的東方無我無視一旁齜牙咧嘴的小隨從。

    「呵,你管太多了吧!」她掩口一笑,眉眼間儘是冰霜。

    「別再讓且一他人看見你的身子,我不想某人的血污了你。」指尖一彈,一道銀光定住正邁步向他們走來的障礙。

    動彈不得的小果子咿咿呀呀地叫著,可惜沒人理他。

    「東方莊主真嗜血,小女子心口怦怦跳,怕你搶了我的骷髏枕頭讓我睡不安寧。」哼!賣弄,真當自己是武林第一人嗎?

    她嗟!

    「姑娘家該謹守禮儀,我允許你喚我的名字。」對她,他有一份莫名的喜愛。

    「允許?!」紫瞳森冷的沙琳娜冒著淡火。「太久沒喝人血了,我不介意你抹乾淨頸項候著。」

    他低聲一笑,「你真讓我迷惑。你一向喜歡用威脅拒絕別人的接近吧!」

    有生以來,他第一回對女人這種消遣品起了興趣,她的與眾不同的確勾起他沉寂已久的掠奪心,誓言非要摘下這朵帶刺的山荊不可。

    打從一照面,他就對她有股佔有的念頭,彷彿看見另一個自己在眼前叫囂,狂妄得令人想折損她的傲氣,滅了她一身烈火,收藏在不見天日的溫柔鄉里,不容他人戀慕的眼光流連。

    一頭母獅子是她給人的第一印象,時冷時熱不畏危機重重,利爪一揮撕裂前方獵物的身軀,毫不遲疑。

    她是所有男人的挑戰,而且是塊尚未開採的寶礦,讓人蠢蠢欲動。

    「做人別太清醒,小女子無才無旁聽不懂你的句句金言,有空路過再來泡茶。」她明白的下起逐客令。

    東方無我輕佻地伸出手欲掬起她烏亮髮絲。「我現在正好空閒得很,可以陪你浮生偷閒一日。」

    「你……」手輕輕一揮,她的表情儘是不耐。「少來煩我,東方家沒大人了嗎?」

    意思是欠人管教。

    「可是我中意你的烈性子,不來串串門子心口怪難受的。」「又」生氣了,看來他有得辛苦了。

    「要我借你一把利刃嗎?心口一刨一了百了,省得相看兩厭。」撩撩發,沙琳娜慵散的斜瞟。

    討厭的頭髮!過長的黑瀑讓她行動不便,濕答答地叫人渾身難舒展,真想一剪子絞了它。

    這個東方無我什麼時候不來找麻煩,偏挑她放鬆的時刻,難不成還得備桶熱水袒裎相對嗎?

    吱!當是街口的三姑六婆,要串門子去街頭巷尾東家長西家短,她可不是賣茶娘等客上門,手捧一杯涼茶迎著貴客來到。

    「沙姑娘好生風趣,人無心豈能活。」他不死心地欲撩撥她的雲絲。

    試探她?「東方莊主記性真差,水玲瓏幾時改了姓氏,可別惱了我水家祖先找你一遊地府。」

    登徒子,要玩不會玩自個的頭髮!身一側,她巧妙的避開他的手。

    意料之中的落空,他並不以為意。「你真的姓水嗎?烈火之女。」

    「我沒必要帶族譜出門好證明身份吧!莊裡的美人兒等你等得心焦。」她不懷好意地提醒,故作無知的忽視「烈火之女」四個字。

    果更,他臉色微變地嗤之以鼻,不屑至極地攏起雙眉。

    「你確定她是你的姐妹嗎?一方水土養九樣人,有人成鳳,有人成雞。」嫌惡的口氣明顯有著怒意。

    「她姓沙,我姓水,我們從來就不是姐妹。」就她的認知而言的確如此。

    沙秋柔的裝模作樣一向不為她接受,除了放歌和傻氣的婉兒,其他手足她一概不予承認,免得丟臉。

    「無情。」她撇得真清,絲毫不見猶豫,一口氣山水兩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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