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寄秋
「我是怕表哥識人不清,讓假相蒙蔽了內心,作出錯誤判斷。」她不明白,那個小女孩有哪一點比她強?衣希堇不甘心。
「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我心裡自有定數,不會因私情而影響公司運作。」三十幾年的人生閱歷還怕出錯?風翔在心中呼咕著。
「明明你就因私廢公,擅自讓一個有重嫌的間諜進駐辦公室。」連她都沒有權利待在他的辦公室議事,這口氣衣希堇嚥不下去。
雷向揚冷靜的吸口氣,畢竟對方不是外人,她是他從小看著成長的表妹,所以他又重申,「我有權決定公司的一切,包括在辦公室內多加張桌子、多個人,而且我不想再聽到『間諜』這兩個字。」
方天平不甘被忽視,好像她是隱形人似的。「喂!請你們不要當我不存在的討論好嗎?為什麼要指稱我是商業間諜?」她在心中叨念,打架斗事的拳腳功夫她在行,玩間諜戰可沒那閒工夫,當她是詹姆士·邦德呀!
「沒有的事,她只是在開玩笑。」雷向揚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多心,裡面包含著安撫。
衣希堇視若無睹的偏過頭,一道痛楚浮上心頭,她日夜辛勞只為他一人,拒絕了多少豪門紳士的求愛,結果他竟為一個相識不到半個月的小女孩推開她的關注。她要把一切說出來,「我不是開玩笑,最近有人準備弄垮公司,而那個最有可能的幕後指使者是茶蘭妮。」
「希堇,不要再說了。」雷向揚覺得她愈來愈陌生了,一點也不像他所瞭解的衣希堇。
「我偏要說,她跟蒂蘭妮的辛凱生私交甚篤,我懷疑你是他派來臥底的。」她指著方天平說,又在心中狠狠的說,我要讓你無顏再待在表哥身旁。
雷向揚憤怒的瞪視衣希堇,她分明存心要排擠平兒。「希堇,你太過分了。平兒,你不要相信她的胡說,我絕對是信任你的。」
「這不是胡說,她可是蒂蘭妮捧紅的廣告模特兒,照常理來說不該和敵對公司有所牽扯。」
「商場上的競爭扯不上平兒,你不要妄加罪行。」
「難道你非要她搞垮公司才清醒嗎?她根本不值得你維護她。」衣希堇激動的以檔案夾拍桌子。
「值不值得我自有定論,你的行為太過偏差了,我要你向平兒道歉,而且不許再用這種語氣攻擊平兒。」雷向揚不禁感慨的想,變了,她變得太多了,好像失去理智的野狼,見著生人靠近就一口咬住不放。
「你……你要我……向她……道歉……」衣希堇瞠大雙眼不敢置信,一股酸澀淚液迷檬了視線。
「是的,你不覺得你的語氣太過蠻橫專制?好像認定平兒有錯,而你該清楚誰才有嫌疑。」
衣希堇被指責得無言以對,她的確比任何人都清楚方天平的無辜,她平復失控的舉止,強抑住深切的苦澀,明白清亮的說:「要我道歉辦不到。」
「希堇,你的教養和禮節到哪裡去了?」雷向揚不敢相信地居然失去平日的風度與無私。
「對一個鄉下女孩來說,我已經夠客氣了。」要她委曲求全向方天平低頭,那是不可能的。
雷向揚正想發脾氣,沉寂不語的方天平突然冒出一句教人膛目的話,炸得人無力招架。「衣姐姐,你一定很愛雷大哥,所以才不願接受奪走那份寵愛的我,是不是?」
衣希堇一時詞窮,囁嚅地說道:「胡……胡說,我們只是……表兄妹。
「你害怕雷大哥愛上我而不再理你,更怕我奪走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對吧?」方天平不顧她驚愕的表情繼續道:「也許我是年輕了點,人生閱歷也不如你多,可是我老爸常說一句話,不要用眼睛去看,要用心去聽。你的心正在說:我愛雷向揚。」方天平看得見她的心。
「是這樣嗎?希堇。」雷向揚用探索的眼神看她,心想,如果這是真的,那一切脫軌的行為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嫉妒是女人的天性,嫉妒會讓一個理智的成年女子失去自我,嫉妒是一把無形的劍,同時穿透三個人的心。一切若是屬實,那他就真如平兒所說的是睜眼瞎子了,竟然連近在咫尺的愛慕之心也看不見,是該說他遲鈍不識身旁的她,還是隱藏得太有技巧?
「當然不是,表哥,一個小丫頭的話哪能信,我對你只有單純的手足情誼,絕不涉及男女情愛。」衣希堇義正辭嚴的聲明,她知道若在此刻坦言多年愛戀之情,雷向揚一定會借口遠離她,到時別說要擁有他的愛,恐怕連表兄妹都做不成。不知是悲是怨,她隱藏在心中多年的情感,竟然被名不知人事的小丫頭揭露,是她偽裝得不夠完美,還是……唉!為何是那丫頭發現而不是他呢?
「我相信你的話。」雷向揚如此說道,除此之外,他別無他法,若真的把事實搬上檯面,以後見著面多尷尬,不如就當是一場肥皂劇,散戲後各自回到原來軌道上繼續前進。
「你們喜歡當鴕鳥就去找沙堆吧!本小姐恕不奉陪。」方天平很有個性的把遊戲磁卡塞在上衣口袋要離開。
「你要去哪裡?」雷向揚眼明的捉住她手臂。
「蒂蘭妮。」她乾脆的回答。
「要回蒂蘭妮做什麼?」他不明白,這小鬼又要搞什麼把戲。
「畏罪潛逃,回小情人身邊報信,不然還能怎麼樣。」衣希堇以惡毒的言辭想逼她一怒而去,再也不回頭。
「你少說一句,平兒可沒得罪過你。」無意中得知了她的心意,雷向揚口氣少了嚴厲。
「是要去找辛凱生,可是小情人這個名詞未免太噁心了,要是被辛凱生聽到,他定笑得在地上打滾。」
她是很喜歡雷向揚沒錯,可是她沒傻得去當別人感情世界的第三者。他們兩人的生活背景相距遙遠,她沒把握能適應他的生活圈,再加上她還在唸書,哪比得上像衣希堇這般有女人味的大美女,還是不要妄想,少作夢。
可是,她心底為什麼會有一股澀澀的感覺,不想把他拱手讓人?方天平把這份難解的情緒,歸咎到習慣。她只是習慣有他的照顧而已,真的,只是如此,然而她的心卻好像在指責她說謊。
衣希堇用一副你看吧!我沒說錯的眼神看雷向揚,接著說:「你還相信她的清白嗎?」她很高興,事實擺在眼前。
「我相信,平兒,你找辛凱生幹什麼?」
「人家不是說了,我要去找小情人通風報信。」方天平語帶酸意的說著。
「平兒,你明知道我絕不會懷疑你,不然不會帶你到公司來,不要再耍小脾氣了好嗎?」雷向揚輕聲哄著她。
不耐煩的努努小嘴巴,她才不情願的說:「我要去找辛凱生問清楚,是不是他在背後搞鬼。」她相信自己的朋友,絕不會做出卑劣的偷襲行為。
「有誰聽過犯人會自己跳出來說他殺人的?小丫頭的演技不錯嘛!」衣希堇不齒冷哼一聲。
雷向揚不再理會她的冷言冷語,怕再牽涉下去,彼此撕破臉難看,對姨丈也難交代,他說了句,「你晚上自個去參加宴會,我稍晚帶平兒一起去。」他說完便摟著方天平離開,將公事拋在腦後。
衣希堇什麼話也來不及說,紅褐色的大門就在她面前關上。剎那間,她崩潰了,淚水如潮水般一波波湧上滴落,弄花了她臉上精心雕琢的彩妝。在風雷東諦聯合國際企業的總裁辦公室,她正在為自己無疾而終的戀情悲泣。
☆☆☆
「我這樣穿會不會很奇怪?」
「裙子穿起來好累贅,鞋子太高了。」
「一定要化妝嗎?我可不可以卸掉?」
「不會,你的裙子很好看,鞋子高度正好,要,不可以卸妝。」
在慈善義賣會的某個角落裡,有一對男女正進行著如此怪異的對談。
「你最好不要騙我,要是辛凱生沒出席這個宴會,你小心到醫院先掛好預約。」
「知道了,小暴力家。」雷向揚滿意的看著她冷艷的裝扮,原來巧妝之後的她竟如此耀眼,美得讓他想把她藏匿起來,不讓其他男人窺視她的光華。若不是她執意要找辛凱生「對質」,恐怕很難說服她穿上紅色的及腳踝禮服和薄施胭脂,而銀色的水鑽掛在她胸口更增添冷冷的魅力。
「咦,那個痞子的背影好面熟哦!好像我家四德耶。」方天平覺得奇怪,他不是在歐洲出外景嗎?幾時被踹回台灣?
雷向揚瞇著眼看向台上正唱著情歌的男人。「他的確是你四哥。」
「四德?!好樣的,這傢伙回國居然沒知會我一聲,怕我掏光他的荷包不成?」她忍不住偷罵他,小氣的四德。
「要不要去打聲招呼?他快下台了。」雷向揚盤算,先聯絡一下感情,以後的阻力會少一點。
「不好吧!我穿成這樣,他會笑場的。」她不自在的拉拉緊繃合身的「高級布料」。早知道會碰上四德,她打死也不穿上這襲女人的衣服,四德一定、鐵定、肯定會落井下石的嘲笑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