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寄秋
「虹姑娘,你躲在樹叢後幹什麼?」看起來很神秘,苦兒壓低聲音蹲在一旁。
「滾開。」跟屁蟲,沒見她正火大得想殺人嗎?
「有什麼好看的,瞧你看得目不轉睛。」準是有好玩的事。
「沒見過九尾狐呀!」美得過火肯定是狐精作亂。
同一叢矮木,同一個躲藏位置,甚至撥開的是上回那根茂密樹枝,倪紅想不透她為什麼要這麼苦命的委屈自己,又不是見不得人。
她應該學台灣的大老婆衝上前先給兩巴掌,然後理直氣壯的大罵對方無恥,最後宣告主權一腳踢開不要臉的狐狸精,神氣揚揚地領著做錯事的男人回家寫悔過書,拍他的零用金。
可是瞧她現在像個什麼樣,藏頭縮尾活似狗仔隊,一句大話也不敢撂下的躲在一旁,猛咬絲絹的眼看人家雙雙對對好不親熱。
難道她偷窺成性改不了光明正大,氣勢先落了一分?
「有九尾狐?」太稀奇了,他也要看,九條尾巴的狐狸吶??br />
「噓!你想讓司徒聽見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混小子。
「爺兒?!」他差點尿濕了褲子,偷偷地朝前頭瞄了一眼。
啊!真要命,果真是爺兒,他的小命準會飛了,他幹嗎好奇心重得學虹姑娘做壞事,這下子他必死無疑,神仙下凡也難救。
咦!爺兒身邊那位姑娘不就是……
打算開溜的苦兒興趣一來地和倪紅擠成一團,搶著看美人楚楚動人的模樣,一臉神迷地差點流下口水。
「死人呀!你不會滾遠一點。」居然和她搶位置,沒大沒小。
「別推啦!這樣我會看不到美女姐姐。」嗯!視野真好。
「要看看我就好,你再擠過來我非一腳踹死你不可。」該死,害她看不到司徒的手擱在哪裡。
「你又沒人家美……哎喲!」苦兒連忙摀住嘴,表情痛苦的縮著腳。
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宵小最怕的倪家美腿。「有膽子給我說大聲一點呀!」看誰死得比較快。
「我……我說的是實話。」他訥訥的含著淚輕訴自己的不幸。
倪紅用力的戳了他一下。「你沒聽過實話傷人呀!我的不美用不著你來說破。」
「好痛哦!你不要戳我啦!」爺兒怎會喜歡這麼潑辣的虹姑娘。
他得內傷了。
「我偏要。」戳……我戳死你。
兩人越鬧越起勁,聲音由低吵逐漸升高,猶不知成為別人眼中的一小點,你推我擠的失去控制,小小的樹叢根本擋不了他們的身影。
實在受不了的苦兒乾脆跑開,一掐落空的倪紅煞不住前傾的力道,一個訝呼跌出樹叢,鼻頭還佔上快化成泥的枯葉好不狼狽。
她還來不及抹去鼻上的泥,一雙大鞋已躍入她瞠不大的鳳眼中,乾笑聲先起。
「嗨!司徒,真巧呀!我剛好路過……」這句話好像用過了。
死苦兒、臭苦兒!要是他不閃她也不會出這個大糗。
「原來魔莊的小路開在樹叢裡,下回我也該來試試。」待會他就命人鏟了它。
他塞得下去才有鬼。「你要不要先拉我一下,我好像扭到腳了。」
裝可憐她也會,要斷哪只腳都可以。
「我以為你回房休息了。」司徒青冥沒揭穿她的小詭計,攔腰抱起她。
她總是學不乖,老愛偷聽別人的交談,這樣會比較好玩嗎?
他並沒有禁止她跟來,是她說累得眼睛睜不開才送她回房,誰知他前腳一走,她後腳立刻緊跟在後,當他毫無所察似。
他是任著她玩沒錯,可是沒叫她把自己玩出一身泥,也不想想都快和他成親了,還和苦兒玩成一堆,最後沒有依勢的滾了出來。
若非他及時用掌風彈開她眼前的尖石,這下她非破相不可,成為她口中非常不美的女人了。
「呃!花開得好,草長得旺,鳥兒在樹上築巢,青蛙呱呱叫,蚱蜢在吃午餐,你看魚還會游呢!」真是太平盛年。
司徒青冥好笑又好氣的抹掉她鼻上一抹腥綠。「請問一下,你到底要說什麼?」
用請問的喔!她當然耍笑咪咪的回答他。「如此好景我來散散步。」
「散到樹叢裡?」的確很會散。
「呃!!我迷路了嘛!你忘了我有失憶症。」瞧!多好的借口。
「你倒挺會善用這一點,凡事都以一句失憶來搪塞。」他快要真當她失憶了。
「我哪有,你不要隨便誣蔑人。」她要瞪他、瞪他、瞪他……
可是怎麼看都像在笑,令人太傷心了。
「司徒二哥,這位姑娘是……」明知道早失去資格,但看他們兩人和睦的樣子還是會心痛。
神情落寞的杜月霜假意歡笑,美麗的容顏一如往常,絲毫不受歲月的影響減了顏色,依然美得讓所有人黯然失色。
十年前她做了一件錯事,在丈夫的逼迫下做出苟且之事,並以言語傷害她最愛的男子,一直以來深受折磨的良心苦不堪言。
當時年輕又吃不了苦,放棄了愛她的男人改投丈夫懷抱,以為從此與富貴結緣,不再寄人籬下。
但是背叛是會付出代價的。
她的婆婆天風公主是個尖酸刻薄的女人,打一開始就沒同意丈夫娶她為妻,譏她是惡鬼穿過的破鞋,冷嘲熱諷強要丈夫另娶宰相千金為正室。
多可笑!她的下場和二哥的娘親一般,即使她擁有世間少有的美貌,仍挽回不了丈夫移情別戀的心。
這十年來她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幾度欲輕生又放不下曾愛過的人,苟且偷生一日復一日,希望能再次遇見她所離棄的他。
如今她如願了,卻也欷獻不已,原本屬於她的幸福斷送在貪富愛貴之下,今日的疏離是她最大的悲哀。
如果他願再抱抱她,她死也無憾了。
「水丹虹,綠袖山莊的主人,也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在心裡,他已視她為妻。
「什麼?!」臉色微變,杜月霜心口揪得泛疼。
原來她已失去他了。
「怎麼,我不能娶妻嗎?不是每個女人都貪圖榮華富貴。」再見她,他只覺得她很可悲。
喔哦!好像在說她。倪紅給他小小的心虛一下。
她的心在滴血,他變得殘酷了。「我並非這個意思,我由衷的恭喜你。」
「是真心話嗎?我不想有人在我背後捅一刀。」深得他永難忘懷。
「我……」她黯然了。
她知道錯了,不能有彌補的一天嗎?她只想好好的再愛他一回。
「司徒,你不公平喔!怎麼只介紹我沒介紹她。」倪紅不滿的嘶起嘴。害她等得頭皮快麻了。
太美的女人看久了真會起雞皮疙瘩,好像她不是活的人。
「杜月霜,我……大哥的妾室。」一提起異母兄長,司徒青冥仍有化不開的恨。
「什麼,她這麼美的女子居然只是妾而已。」太可惜了。
他冷漠的斜睨一眼。「娶妻娶賢,納妾當妓,你不知道嗎?」
聞此言的杜月霜羞愧不已,踉蹌一下差點站不穩。
「那她來幹什麼?」別是重續舊情。
「求醫。」
「她病了?」一點也看不出來。
「不是。」
沒病幹嗎求醫。「你耍我呀!」
杜月霜緩緩開口,「我來說吧!是我婆婆病了,想請他回莊醫治。」那畢竟是他的家。
倪紅不解個中緣由的說道:「不孝子,你娘病了還不疾如星火回去盡孝道。」
「她不是我娘。」她是個惡毒的女人。
「嗄?!」好複雜。
「她只是一個強搶人夫的刁蠻婦人,理應全身被蛆食而亡。」他絕不會出手相救。
「嗯!是這樣嗎?」
司徒青冥說得很明白,可她聽得一頭霧水,太錯縱了。
反正不關她事。
第九章
真的不關她事嗎?
如果她看見杜月霜竭盡所能的糾纏司徒青冥,甚至不惜投懷送抱好喚回兩人昔日情誼,恐怕她會吐滿一缸的血,拿麵線上吊。
美人在懷是件多麼愜意的事,有哪個男人拒絕得了美女的親近,相信連柳下惠合會為之動心,何況是血肉之軀的凡夫俗子呢?
舊情難忘,難忘舊情,當更忘不了。
香腮托霞,小露玉肩,幾經思量的杜月霜仍想再努力一回,當年確是她的錯,如今受點波折在所難免,誰叫她傷人在先。
猶記當時年幼不知人心險惡,投親中途遭惡人所欺,險些入青樓斷卻一生清白身,是二哥不顧一切的救下她,並悉心的照料她日常所需。
年歲漸長難免日久生情,他的全心全意叫人難以輕忽,傾心是早晚的事。
若非那雙過於妖異的藍眸懾人魂魄,或許她就不會因為年少無知誤信旁人挑撥,由疑生懼逐漸把心抽離,以致給了有心人可趁之機。
一時的失足造成永生的遺憾,悔不當初的她又怎不痛心疾首,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相信她的選擇將會不一樣,所有的苦難也就不曾發生。
尤其是看著他將寵愛全給了水家小姐,那份失落極深,像是蟲蟻噬著心一般難受。
以前的二哥對她雖好卻是因同病相憐的緣故,即使她自幼就展現絕世的美貌,但在他眼中仍與常人無異,鮮有流露出半絲愛憐或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