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卿憐愛奴

第14頁 文 / 寄秋

    她羨慕主人的好運,遇著這位深情男子。

    「你不覺得她太野太不馴,沒半點女孩家的嬌態?」她不瞭解這樣的女子為何值得他傾心。

    「小奴就是小奴,無人可替代。」

    一言以蔽之。

    當你鍾情於一人時,眼中除了美好的一切,再也容不上許多,即便是缺點,亦能毫無介蒂的包容,這就是愛。

    雪無心大底知曉自己輸在何處,本想進一步探知他的心可否再容一人,冷不防一道水波迎面而來。

    「沒心肝的,你想忘恩負義嗎?少覬覦我的『私人財產』,他是我的。」

    季小奴自信滿滿閃著瑩亮眸光,幾滴水珠憩息在她微亂的髮梢,開懷的笑容令人眩目,兩手鞠滿池水,作勢要潑雪無心。

    「哎呀!主人,你就行行好,饒了我這回。」她真被整怕了。

    東躲西藏的雪無心仍逃不過厄運,硬是被拉下池子戲水,遭季小奴和菊兒兩面夾攻,尖叫聲和嘻鬧聲不絕於耳,惹得恩天隨笑不闔口。

    他的優閒令人眼紅,沒安好心眼的季小奴假意在滑石上跌倒,趁他心急不察前來扶她一把之際,順手一拉,水波四濺。

    這下子,他不濕也難。

    「小奴--你喔!」他好笑地抹去臉頰水漬,捏捏她翹挺的鼻尖。

    季小奴皺皺鼻子,開心地抱著他的腰。「哈,你的衣服全濕透了。」

    「是呀!不知道是誰的傑作,還在那沾沾自喜。」他佯裝生氣,可惜眼底的笑意洩了底。

    「有嗎?有嗎?是誰,快出來自首。」她故意左尋右瞄,認真的表情倒像一回事。

    她不懂情、不識愛,只知道和他在一起很開心、很快樂,可以自由自在地開懷恣笑。

    她不懂何謂嫉妒,就是不喜歡有女人靠他太近,她的心會很不舒服,很悶,想拿刀砍人。

    殊不知,一顆心早在多年前就已失落,青梅注定繞竹馬,緣份天已定。

    恩天隨笑著固定她搖擺的頭,輕輕的在額上復上一吻。「不就是你嘛!」

    「我?」她還故作無知的指指自己。「不會吧!你一定看錯了。」

    「沒錯,就是你。」愛玩,他陪她一起裝蒜。「我有證據。」他指著池中呆立的兩人。

    無端飛來是非,雪無心和菊兒怔愣片刻,一邊是衣食父母,一邊是虎視眈眈的小魔女,兩邊都得罪不起,只好假笑帶過。

    但是季小奴可不許她們逃脫,一雙美目似笑非笑地直瞅著她們奸笑,雪無心急中生智了潑自己一身水。

    「對不起,莊主、主人,是奴婢的錯。」

    菊兒見狀,也跟著弄濕自己,連連道歉,大呼主子們英明,好置身事外。

    於是--

    一場不可避免的混水戰由此展開。

    當恩夫人被一陣笑聲吸引,將視線投注在荷花池中,晃動的人影是如此清晰,尤其是其中那對膩在一起的儷人,老年下垂的眼皮中有一絲困惑。

    一度她懷疑自己年紀大了,所以眼花看錯,但是一定神,確實非錯覺。

    「你們知不知羞,光天化日之下行低鄙之事。」

    驚訝的恩夫人側頭,瞧任娉婷一反溫雅的態度,口氣十分輕蔑地疾言厲色,彷彿她是一家之主,不將自己放在眼裡。

    她再看看那對驀然回頭的水中兒女。

    一瞬間--

    相擁的身影美如圖畫中的仙境,憐潑灑灑的陽光圈住他們,教人移不開視線,教人移不開視線,沉醉在虹霓的反影中。

    「娘,你怎麼出了佛堂?」

    失神的恩夫人猛一抬頭,才發現一身濕的兒子已來到跟前,她反射性地撥弄他黏貼在頰上的濕發,慈愛地掏出手絹拭抹直滴的池水。

    「這麼大的孩子還玩水,叫外人看了笑話。」

    她這句話本是無意,但聽在任娉婷耳中卻成了諷語,因為這裡除了她以外就是自己,其餘四人皆弄得一身濕,很清楚看得出分野。

    「外人」兩字刺得她心痛,表哥漠視的表情壓得她氣悶,莫名女子的嫣笑如璨更覺礙目。

    「姨娘,他們的行為真是傷風敗俗,你不能任由他們敗壞追雲山莊的名聲。」不要臉的女人還貼那麼近。

    濕淋淋的衣裙緊貼凹凸有致的曲線,勾劃出性感迷人的媚態,一舉手一投足都有讓任娉婷為之一恨,嬌嫵慵懶的美麗妖嬈。

    「娉婷,不要胡……」她才一開口就被打斷。

    「閉嘴,你是什麼身份,輪得到你來評斷『我的』山莊。」恩天隨厲光一封,口氣冰冷。

    冷到骨子裡的嚴厲口吻令任娉婷一寒,刷白了臉色躲到恩夫人背後,小手緊緊捉著她的腰帶。

    「追雲山莊恩天隨的名聲本來就不好,多加一件茶餘飯後的話題好下酒,你說對不對,欠債的?」

    「小奴--」

    欠債的有兩名,雪無心是靜觀其變不出聲,另一名則壓沉嗓音警告著。

    「好啦!好啦!天隨就天隨,大男人小氣巴啦的,一點小事計較……」

    「嗯--」恩天隨出聲制止。

    真是忘恩負義。「良藥苦口,實話逆耳,如果騙自己可以快樂些,你就當自己是人人景仰的大善人好了。」

    從哇哇墜地起,季小奴就找不到「怕」字的解釋。

    被數落了一大串,恩天隨面不改色的拉近她。「娘,她姓季,名小奴,職業乞丐,你喚她小奴即可。」

    「什麼職業乞丐?應該說天生叫化子命。」季小奴糾正他的說詞。

    職業乞丐太死板,好像專門向人伸手似的,而天生叫化子可不同呢!那表示到哪都吃得開,人源廣,她當然要為自己「正名」。

    「安靜,小奴。娘,她比較孩子氣,童言童語,活潑了些。」他用柔得足以捏出水的目光凝視季小奴。

    「看得出來。」

    的確看得五味雜陳,恩夫人此刻的心態很矛盾,她可以感覺出兒子是真心喜歡這娃兒,可是以一位母親的眼光來說是難以接受。

    娃兒美在天真無邪,看似心無城府,但閃爍的眼中有超乎常人的慧黠、聰穎。

    言詞雖粗鄙卻字字見血,恍若無意又暗藏譏誚,絲毫不見赫色,視禮法於無物,實在不適合入主恩家。

    再說恩家世代書香傳家,十分重視門風,以她乞兒的身份為妾都嫌高攀,所以她還是中意娉婷的大家風範。

    「童言童語看得出來?」季小奴是何等聰明,知道恩夫人不贊同的語聲。「原來恩夫人是神仙呀!神眼一掃識尷與陋。」

    哼!全是一些短視之輩。

    恩夫人臉色一沉。「乞兒巧舌,當真無法可管。」指桑罵槐,譏我自奉為神明。

    「乞兒巧舌,上不逆天,下不擾民,何法來束之。」管?來生為牛羊再說。

    人非牲畜,何需管之,自省也。

    「你……你……口利舌鋒,難怪能哄得天隨讓你進莊。」好個牙尖嘴利的丫頭。

    本來對她還有一點好感,忤上的刁鑽言詞卻令恩夫人鎖緊眉頭,不齒口鋒尖利的她。

    「少污蔑我的人格,是他……不要拉我,就算她是你娘也不能顛倒是非,胡亂編排旁人,什麼狗屁誥命夫人……」

    掙扎著要人還她一個公道的季小奴,拚命抓捶梏桎她腰際的大掌,抓得他血痕倏倏。

    恩天隨身上有一股男人與生俱來的慾望。

    當她在掙扎時,難免有肢體碰觸,而她沒自覺自己幾乎透明的衣衫是如此服貼,簡直在考驗男人的定力,他的下腹在她俏臀不斷摩擦下燃起火,眼見就要失控。

    「起風了,娘!請恕孩兒告退一下,小奴的濕衣不換易得傷風。」他的臉上有一抹紅潮。

    恩夫人忍著怒氣不發作。「等一下,你眼中到底有沒有我這個娘存在?」竟然縱容這娃兒對她無禮。

    恩夫人從未受過這樣的侮辱,不悅的表情完全顯露在臉上,對季小奴的印象更加惡劣,根本無法容她留在恩家。

    「娘,等會兒孩兒會來賠罪。」

    不多說,他橫抱起猶在氣頭上的季小奴,施展草上飛的絕頂輕功,凌空而去。

    身為侍女的雪無心和菊兒懂得看風向,不顧一身濕灑灑的狼狽樣,微微向恩夫人福了福,不敢多做停留,轉身追隨主人。

    尤其是雪無心更能體會恩夫人身側女子的妒恨,曾身處勾心鬥角的青樓中,女人間的較勁她再瞭解不過了。

    嫉妒中的女人最危險,明哲保身才是聰明人。

    不過,她相信以主人的本事,表小姐的勝算是零,這是她的親身之「痛」呀!

    ☆☆☆

    「忘恩負義、忘恩負義,你是強盜,你是土匪,你是混蛋塗鹽加泥,你是豬狗羊鼠,你是……早知道就不救你,讓你死在荒野生蛆長蟲……」

    屏風後,季小奴氣呼呼的邊換衣服邊罵人,而且不許被罵的人離開,恩天隨一身的濕衣服還是雪無心好心,從隔壁房取來他的衣服替換上。

    兩個丫環分別為主子備妥衣物後,就回各自的房裡換衣。

    「你死人呀!我罵了上百句,你不會回一句,這樣我很沒有面子哪!像個瘋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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