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寄秋
遺傳到父親的聰明和沉斂是一件好事,但基因中若滲入母親萬人迷的魅力就不太妙,至今仍獨身未娶的傑生叔叔還癡心不移的等著老爸升天呢!
而倒霉的我明明不讓自己發光,但是圍繞我週遭的死忠人士個個是發光體、聚光燈,連帶地將處於中心的我照得明亮無比,想躲都找不到一處陰暗之地。
「姓衣的,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連名帶姓的叫我,被惡魔女帶壞了是不是?」真想掐死他,沒大沒小。
高坐在濃葉中的我低低的輕笑著,這左慧文真是空有腦袋而無膽子,恨得牙癢癢地卻不敢向小她十來天的表弟下手,因為只要扯上我,他就會失去理性地變成一頭野獸。
而且沒人敢挑戰一位身懷各家絕技武學的高手,即使是智力超群的才女也會有怕死的一刻。
「誰在偷笑……」耳尖的左慧文惱怒的擰起秀眉,美麗的眼四下梭巡。
喔哦!被她發現了。縮一縮腳,我吐吐舌,希望她能一笑置之當是自己神經過敏。
但是天不從人願,我就認命吧,除了我親愛的爹娘外,唯一能看穿我魔女本性的只有底下那位T大校花。人總會有個天敵。
「於問晴,你想找死呀!沒事爬什麼樹,小心摔斷你的脖子。」不管人對不對,先罵一頓再說。
根據以往的經驗,發生在她四周不可思議的怪事十之八九和某人有關,鮮少有意外。
「於問晴不在;你弄錯人了。」我夠白癡了吧!不打自招。聲音一出我就後悔了,不到三秒鐘一顆呆愣愣的大頭已從樹葉下冒了上來,笑得有點傻氣。
「睛,你沒事吧!」看他緊張得臉色發白,我很難不發笑地拍拍他的頭安撫安撫他,「我來看小鳥交配。」
天曉得這裡哪來的鳥,連坨鳥屎都找不到,不過他絕對不會懷疑我話中的真實性。
「要下來嗎?你今天沒參加開學典禮。」伸出一隻手,俊朗如雲鷹般的男孩靦腆笑著。
他心跳如雷,擔憂她會跌下樹。
誰理他開不開學,加退選過後再說。「衣仲文,你今天特別帥。」
果不其然,他又臉紅了。
我必須承認並非天生壞心要欺負他,誰叫他的反應太直接了,有趣地讓人無法不去戲弄一番。
而他的心思意念真隨我運轉,不管何時何地。
若非兩家的父母……不,正確的說法是若非我媽和他媽是交情超過三十年的好朋友,恐怕我和他不按常理的交往方式早成了過去式。
照一般男女朋友交往的標準來說,我們是屬於不正常的那種,沒有哪對情侶放假時是男方在女方家做牛做馬,內要打理家務、外要學習管理一個大企業。
而這些不可能由聰明過人的我扛下,所以自告奮勇的騎士一肩擔了。
這樣不公平的模式的確讓衣媽媽抗議不下百回,可是一遇上我媽這種沒理性的超自我人種,不到半響就舉白旗投降,省得自己被數落個沒完。
還好交情夠,否則鐵鬧翻了。
「晴,樹上不安全,我抱你下來好不好?」不敢自作主張的衣仲文再度將手伸向前。
唉!他怎麼學不會老爸的那股蠻橫勁?「英雄救美是一種美德,可惜我不是公主。」
我相信我此刻的表情是百分之百的天真和委屈,沒人比我更瞭解調戲男孩的精髓;他有一顆雖人難敵的正直心,非常的純金。
當然,還是老話一句,只針對我一人,換成別人可得不到他善意的回應,頂多不擺張人臉凍人。
「你是我生命中的陽光天使,我很高興你不是公主。」否則不管他如何用心也配不上她。
「你吃了幾斤糖,井田叔叔那口花言巧語全上了你的嘴。」摟著他的肩,我樂於當落難天使由他護送下凡。
多甜的濃話兒,聽了叫人心花朵朵開,可樹下那只火雞好像一天不啼會氣管爆掉似,就知道她嫉妒我人生中唯一的好運道。
「醜人多作怪,你能不能一天不矯揉造作?別讓人看了想吐。」天哪!她又故意把自己弄成這副七分鬼樣。
「嘿!左學姐好,好久不見了。」瞧她受不了翻白眼的神情,我就曉得我成功了。
及膝的復古長裙,從外婆的老嫁妝裡翻出的碎花上衣,老媽十多年前丟棄不用的學生鏡框,兩條俗到極點的麻花辮子,誰說我不是在創新呢!
忘了提一點,鏡片是平光的,剛配好不到七天,全新的高檔貨,意大利進口。
「離我遠一點少來攀親帶故,是哪個墮落的傢伙讓自己成為我的學妹,你好意思巴過來?」美美的左慧文優雅地推開這個她所謂不知廉恥的人兒。
好絕情哦,我快心碎了。「小慧慧,同窗之誼好歹顧念一下!」落地的感覺沒在上頭迎風招搖的好,改天再上去曬曬,暖暖腳。
「請問你是幾年級生呀?」她冷笑的伸出食指一戳,十分不齒。
「新生。」終於考上了。
「那你知不知道我幾年級了,」淑女不扁人,要不她才不囉哩囉唆。
我很有禮貌的伸出三根手指頭,等著她發潑開罵,反正她習慣說話大聲,不該限制她的發洩本性。
「於問晴你是豬呀!」忘了高中會考考試日期跑到日本去參加媽老情人的婚禮是一回事,還不要臉地跟去歐洲蜜月,差點弄得人家夫妻勞燕分飛……
他們本來就貌合神離,井田叔叔心懸之人大家都心知肚明,我是去做好事拉攏兩人不親不愛的婚姻吶!說來我是勞苦功高,犧牲自己燃亮別人的生命。
可是沒人明瞭我的用心良苦,慢一年上高中有什麼關係,人生的意義不在於唸書,早一年畢業等於早一點受苦,老爸和老媽的事業合併成的流虹企業正盼著我接手呢!
傻子才會急著去送死,有借口可用為何不大玩特玩,我是聰明人當然要裝傻。
「……說起你去年的大學聯考更離譜,拉著笨蛋衣仲文要賞星就賞星嘛!為什麼一定要跑到北極看北極星,你到底在耍誰……」
北極的天空無污染比較乾淨,星星又大又明亮像是近在眼前,如此美景錯過可惜,何況我的共犯也玩得很開心呀!
也許我的表情不夠無辜,所以身後的高個子像個啞巴悶不作聲。
「衣仲文,我有點渴了。」光看那張喋喋不休的嘴開開合合,無形中覺得體內的水分流失不少。
「你等一會,我去買檸檬汁給你喝。」
我無聲的一笑,踮起腳尖在他頰上落下一吻,一道抽氣聲響起,不陌生的妒恨眼光燒的我的背脊,但是誰管她呢!
我體內有母親不馴的狂妄血統和叛亂因子,不造造反惹人厭會認為日子過不下去。
所以,我是邪惡的,誠如左慧文口中的惡魔女。
看著衣仲文面紅耳赤走遠的背影,我轉過身露出邪肆的目光走向那個二年級的系花,我的學姐。
覬覦別人的私物是有罪的,她必須接受審判。
「你,最好不要垂涎我的衣仲文,他屬於我。」我的口氣肯定很狠,瞧可憐的學姐發著顫呢。
「我……我喜歡他……你、你不能……阻止……」好可怕的眼神,像是來自陰暗地獄的狼瞳,泛著血腥的寒光。
「准你喜歡他,不論是偷偷的暗戀還是明目張膽的追求,但是……」但書可是恐嚇最重要的一環。
系花不負我所望的問了一句,「但是什麼?」
我取下拙拙的眼鏡對她一笑,很溫柔地說出威脅,「你不想被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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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笑笑笑,笑死好了,什麼朋友嘛,足足笑了半個小時還不停止,真不曉得她肚子裡裝了多少笑氣,不怕笑破平坦的小玉肚。
沒瞧見我兩頰不甘心地直鼓著嗎?討厭的左慧文怎麼好意思拿走衣仲文買來的現搾檸檬汁,裡面還加了甜甜的蜂蜜。
好恨呀!我也想喝耶!真氣幹嘛一時發善心未加阻止。我用可憐兮兮的眼望著衣仲文,他回以一記無可奈何的苦笑。
我不喝別人的口水,除了他的。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沒事去耍弄一個不造成威脅的千金小姐而害自己此刻干吞口水,我幾時智商退化得如同一隻虱子般,居然給了小人乘虛而入的機會。
那杯高舉的檸檬汁本來是滿的,這會兒只剩半杯不到,而我才喝了一小口而已。
一小口耶!唇都還沒沾濕呢!
「衣仲文,你家表姐是個賊。」我賭氣的噘著嘴,希望他能為我報仇。
可是他太笨了,聽不出我的暗示,只會一味的安慰我像個笨拙呆瓜,和他十歲時一模一樣。
「晴,別生氣,下次我擠一桶檸檬汁讓你帶著喝。」瞧她眉頭一皺,他的心口就會陣陣抽痛。
他當我是醋桶打算讓我酸死嗎?「我的手臂很細,提不動一桶檸檬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