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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文 / 寄秋

    他不愛任何人,更不接受形同威脅的婚姻,即便知道自己要什麼,也習慣掌控別人的命運,一個孩子不能改變他所作的決定,即使真的是他的種。

    「小聲點,別咆哮,我年紀大了心臟不好,禁不起驚嚇。」桑德利·艾拉特拄著枴杖往地上輕敲一聲,表示這個家他還有說話做主的資格。

    「有病在身就別管太多事,我會處理。」一想到他時日不多,態度不佳的格蘭斯略微收斂攬權的專制。

    父親肝硬化的症狀已到了末期,等發現時已來不及接受治療,根據醫生的說法他的日子剩下不到五個月,隨時有可能因情況惡化而與世長辭,讓人在盛怒之下也不得不為他的健康擔憂。

    距醫生宣告他的病情至今有三個月了,也就是說他的生命即將走到終點,最多兩個月便會向這個世界告別,所以他極為重視眼前失而復得的「女兒」,不管她是不是自己的親生女。

    「嗯哼,再不理會,你讓我帶進棺材裡不成,你處理事情的方式一向激進,沒我在一旁盯著還真不安心。」感情最難處理的是態度,合也好,分也好,都要有個漂亮的收場。

    當年的他就是沒想到這一點,急著讓所愛的人正名不再偷偷摸摸地見不得人,因此不由分說的拿著離婚協議書要妻子簽名,未顧及她多年無怨無悔的付出,一句話就要她離開。

    也不想她是多麼心高氣傲的人,對他又是情深的任由他在外另築香巢,可是他卻自私的用最嚴厲的語氣指責她,說她仗著娘家的勢力逼迫他娶她,因此她才不堪受辱又心碎的以死尋求解脫。

    這些年來他心裡的愧疚只多不少,要不是他終於要接受上帝的審判了,他也不會瞞著她尋找昔日的戀人,希望臨死前還能見上一面,知道她們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怨懟他的無情。

    愛她就是讓她幸福,但幸福的定義因人而異,對當年的情人來說,放她安靜的走開便是她最大的幸福,因為離開她才能心安。

    「你以為我會讓黛兒吃虧嗎?她注定當我們艾拉特家的人,我不會讓她受委屈。」而她也不是會任人宰割的小綿羊,凶悍得教人不敢低估。

    隱隱作痛的下體提醒他要小心女人的反覆無常,她會在最不經意的一刻給你致命的一擊,只因他在得知某個女人可能懷了他的孩子,還企圖粉飾太平。

    桑德利滿意的點點頭,但……「蘿莉的孩子總不能沒有父親,你在對不起人家前應該考慮清楚。」

    怎麼說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娃兒,她受了委屈他也會不忍,終究是幾十年的交情了,他很難向坎培拉茲家交代。

    「男歡女愛的成年遊戲沒有誰對不起誰,她若不願意我也勉強不了她。而且我的防護措施一向做得滴水不漏,她肚裡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格蘭斯毫無愧色的否認是自己種下的因。

    你不用勉強她,只要你用迷死人的藍眸瞧上個三十秒,沒有一個女人逃得過你天生的王者魅力,投懷送抱的甘做你無聊時的玩物。心底泛酸的歐含黛故意避開他的眼神,乖乖地待在老伯爵身邊。

    「說不定會有意外,你們年輕人用的套子不一定保險,要查個清楚才好。」事關女孩子的名節,不能有一點疏忽。

    雖然他是多護著無緣的女兒一些,可他也不希望有人受到傷害,再怎麼說是他們有錯在先,不好口出惡言苛責。

    「父親,你的顧慮是多餘的,只要走一趟醫院把孩於拿掉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她也可以免去社會的抨擊。」敢賴在他頭上就要有遭受打擊的準備,他向來不是仁慈的人。

    她以為她能威脅到他嗎?真是異想天開。

    「不要,我不要拿掉孩子,你們不能逼我,這是我的孩子,我的。」他別想傷害她的孩子,她會用生命保護他。

    嘴角彎起殘酷的冷笑,格蘭斯以鄙夷的眼神一睨,「當你宣稱他是我的孩子時,我就有權處理他。」

    「處理?」蘿莉的瞳孔因他這句冷血的話而放大,心驚膽寒的護著肚子。

    「反正他現在也只是一塊小小胚胎,不會曉得你為了破壞別人的感情而犧牲他,讓他沒有出生的機會。」他眼底的冷酷殺傷力更勝刀劍無數,傷得她遍體鱗傷,幾乎無還擊的餘力。

    「我不是,我……」她力挽頹勢地想讓孩子活下去,任何一片浮板她都緊捉不放。「別扼殺了他,他是格德的孩子。」

    其實她也不清楚孩子真正的父親是誰,她同時和兩兄弟上床,不顧倫常和他們發生關係,她以為不論是誰的孩子都是艾拉持家的血脈,他們不會計較誰是孩子的父親。

    不過她讓嫉妒沖昏了頭,一時沒考慮到後果的脫口而出,用意是要讓那個台灣來的女人痛苦,不甘心她佔去屬於她的幸福,她只想在最後一刻挽回她的愛情。

    可是她沒想到隱藏在檯面下的醜事會搬上檯面,他竟不顧兩家相交多年的情分

    打算私下了結,還當著眾人的面辜負她的一片深情,將她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她要的只是他一份愛而已,為什麼他一定要這麼絕情地將她逼得退無可退,不得不把最有可能是孩子父親的格德給供出來,他們歡愛時從不做任何防護措施,因為他們早有共識會成為夫妻,根本沒有避孕的必要。

    「嘖,你風向轉得可真快,找不到人賴乾脆拖我下水,我看起來像是傻子嗎?認個雜種當兒子。」吊兒郎當的格德一臉諷笑,不耐煩的以腳尖拍地。

    「他是你的,你必須認。」蘿莉的語氣中有著哽咽的懇求,她知道他若不要這個孩子,她會失去腹中未出生的小生命。

    她錯了,不該為一己之私驚醒沉睡中的獅子,她要她的孩子,不願他淪為一個令人心痛的統計數字。

    格德的眼中閃過一絲同情,但很快淹沒在報復的快意下。「誰曉得你和多少個男人上床,同時玩弄我們兄弟於股掌之間,你的本事可真教人佩服。」

    其實他話中有話的諷刺格蘭斯,他早就知道她和他大哥的關係,只不過他不動聲色的默許他們暗通款曲,只要不過分他也不以為意,反正上流社會的夫妻關係本來就是各玩各的,他在外面的女人也不在少數,而且還有幾個私生子。

    可是這次他們已經玩到他頭上來了,他要再悶不吭聲的不當一回事,人家會笑他妻賤萬人騎,生個兒子人人有份,不知該叫誰父親。

    「格德。」幫我。她幾乎要下跪求他。

    可他只是遲疑了片刻,頭一偏視若無睹,狠心的拒絕當她的備眙。

    「你們艾拉持家的男人是怎麼一回事,心都被狗被吃了嗎?一條生命不是一塊麵包說丟就丟,你們誰要敢逼她把孩子拿掉,我就一個個把你們閹了,免得你們四處播種害人。」

    第九章

    真是聽不下去了,居然有人狠心謀殺嬰兒,還當著她這位未來的王牌大律師面前說起怎麼個死法才不會拖泥帶水,完全不把生命當一回事,枉顧人類數萬年來為傳承所做的努力。

    她好意的出聲要為他們排解,好歹她也是有法律學養的專家,就算下能讓個個滿意至少能有個妥協的餘地,不致鬧得撕破臉雙方難看。

    可是那個叫格德的混蛋竟然用眼白睨她,語氣不屑的說她還下是菲爾德伯爵夫人,沒有資格插手他們的家務事,要她自個搬張椅子一旁待著,不要隨便開口打斷男人的「正事」。

    兩個大男人欺負一個毫無還擊能力的女人也算是一件正事嗎?就算咎由自取也沒必要趕盡殺絕,她肚子裡的孩子可是有可能是他們其中之一的,不能為了降低事情的複雜性而犧牲無辜。

    說到底還是男人的禍根惹的禍,他們的男性荷爾蒙不那麼分泌旺盛的見到女人就想上的話,也不會有今天難堪的場面出現。

    「你不是我的女兒。」

    蒼老無力的聲音驀然在耳邊響起,冥思中的歐含黛忽地回神,表情茫然的忘了身在何處,直到看見老人的輪椅近在眼前,她才猛然的想起自己被兩頭牛氣得快吐血,老伯爵於是建議她到花園走走,省得氣壞了身體。

    「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可否請你再說一次。」一面對長輩,她的態度就變得拘謹些。

    輕歎了一口氣,兩頰消瘦的桑德利悵然若失的望向遠方。「我的女兒很膩人,見著陌生人會羞怯的躲在我身後,門牙掉了一顆地直喊爸爸。」

    「嗄?!呃,這個……女孩子是會變的,她……我長大了,牙也長齊了,不再害怕門外的大野狼。」她彆扭的沒辦法喊他一聲爸爸,不自在的表情讓人看了莞爾。

    「呵呵……你說話的口氣很像她,長得也有七分神似,可是你不是我的小香儂。」他還不致認不出十幾年未見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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