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紀瑩
「老實說,你這幾天都到哪裡去了?」
「度假去了。」
「度假?哪裡?」小惠心想絕對沒那麼簡單,度個假可以幾天不見人影,不和公司聯絡?
「家裡。」蔚紫綾胡亂說了個地點。
「在家裡度假!」小惠大叫。
蔚紫綾放下手邊的東西,不耐煩地看著小惠,「你很懷疑嗎?」
「我是很懷疑啊!第一次聽過有人在家裡度假,還連著幾天不和公司聯絡。你知道你一失蹤,公司就天下大亂了。婁進財幾乎每天十幾通電話找人,問你的行蹤,總機都快辭職不幹了,而你大小姐居然是在家裡『度假』!」
「我怎麼知道你會笨到不曉得打到我家裡找我?」
「拜託!你大小姐有告訴我們你家裡的電話號碼嗎?你保管電話號碼的方式比調查局還緊密,你當真那麼看得起我們這一群尋常老百姓的能力,真那麼有本事能查得到你家裡的電話號碼。」小惠抗議道。
「OK!算我錯。」蔚紫綾無力地舉起手在小惠的面前揮了揮。
「你沒事在家裡度什麼假,婁進財的案子都還沒了結,你不覺得這個假度得太早了嗎?」
「我就是在家裡想他的案子,看看有沒有比私下給對方五千萬來得更適合的條件,或者甚至不用給錢就能解決問題的方式。」
「想到了嗎?」
「還沒。」
「所以,你這個假是度『假』的囉!」
蔚紫綾沒說話,小惠倒是又開口:「老闆真該炒你魷魚才對。」
「他如果炒我魷魚,我就沒錢請你吃飯,你也就不可能省下吃飯錢,將錢存起來買車。」
小惠想想也對,如果不是一天到晚揩蔚紫綾的油,她又怎麼能將吃飯錢存起來買車呢?
「基於我想早點和我親愛的愛車見第一面,這次就饒了你吧!」
「真是感謝你的大恩大德啊!」蔚紫綾挑挑眉訕訕地嘲笑。
「好說、好說。」小惠誇張地將手高舉到額際,拱手作揖。.
「你沒事做嗎?」被小惠這麼一弄,她都快笑翻了,「如果沒事做,幫我泡杯茶。」
「既然你等會兒要請客,那我就回報你一點幫你泡茶好了。你要喝什麼茶?無論什麼茶我都可以弄給你。」
「水果茶。」
小惠彈了下手指,「好,就水果茶,十分鐘後送到。」
當蔚紫綾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一通不識相的電話攪亂了她腦子裡整個思緒,她挫敗地接起電話。
「喂,蔚紫綾。」
「是我,藍駱。」
她丟下手中的筆,「藍先生,你閒著沒事做嗎?」
一陣無語,讓她為剛剛差勁的口氣產生了一絲愧疚,「有事嗎?」她柔聲問。
「婁進財的案子,我們是不是該找個時間討論一下?」
「你想怎麼樣?」
他想怎麼樣?藍駱失笑道:「我想找個時間,見個面把案子整理一下,理出個頭緒。我不希望等到下次出庭的時候一問三不知,要不然我會覺得白拿人家薪水。」
她和他也是該找個時間談談了,「你說什麼時候,什麼地方?」
「就今天晚上,在我家。」
「你家!」蔚紫綾叫嚷著,他居然敢邀她去他家!
「有問題嗎?」
如果說今天晚上到他家的話,她就非得以真面目示人,不能再以「醜女」的身份出現,真是白白地便宜了他。
「那就你家吧!」蔚紫綾一個失策,居然差點將電話掛掉。
藍駱頓時滿腹疑慮,「你知道我家在哪裡嗎?」
「……不……不知道——」她差點露了馬腳。
「這樣好了,地點改在你家——」
「我……我家……」她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不方便嗎?」他真該開始懷疑心中那一團迷霧是否和另一團迷霧吻合。
「也……也不是不方便……」瞧,說得她自己都心虛了起來,「只是——不好吧!容易惹人閒話。」
惹人閒話?
她又繼續說下去:「而且,討論案情不見得必須保密到跑到兩人的家去討論吧?」
「是沒必要——」毀了,精心的策劃被她一句話就給毀了。
「是吧。」蔚紫綾在這一頭拚命地擦著額際的冷汗,「那我們就改約在別的地方碰面,可以嗎?」
「當然可以,地點你選好了。」既然全盤計劃都給毀了,他也就提不起什麼勁去挑地點了。
「不用選了,就之前去的那間餐廳,晚上七點可以嗎?」為了避免麻煩,讓自己為這種小事煩出皺紋,約在常去的餐廳確實可以省很多事。
「幾點?」
「七點。」顯然他有耳背。
「就七點。」他實在不想那麼快就結束和她的談話,雖然每次和她的談話,她回應他的口氣都不甚友好,但和她說話能讓他的心情放鬆不少。他的生活一向緊張,繃得太緊。也許是職業使然,也許是身處在聖勒盟這個時時刻刻皆警備狀態的組織,讓他的身心都不能得到一刻的鬆懈。
但是和她的對話總是讓他感覺到身心愉快,甚至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身上那股無法掩避的光芒,讓他第一次嘗試到感情這種東西是什麼滋味:酸甜苦辣澀,五味雜陳。
見他遲遲不肯終止他們的對話,她開了口:「還有事嗎?」
藍駱困難地粗嘎道:「為什麼我們不能和平地談話?就像朋友與朋友間的對話。」他徐緩地將自己所要表達給她的全傾洩而出,「把我們對話裡火爆的語句全剔除掉,在我們之間不要有任何的仇對意識,讓我們重新認識彼此。」
或許是她自己先前對於他的印象全毀在「相親」兩個字上,所以才會對於他這個人有了片面的成見,無法好言相對。
如果他真如她父母所說的那麼好的話,她何嘗不能夠靜下心來認識彼此呢?
「我想,或許我把這個案子看得太重了,所以之前在法庭上一直沒給過你好臉色看,所以——我對於我先前對待你的態度說句抱歉。」
「接受。」他自然是欣然接受,畢竟這是他們之間一個好的開始。
蔚紫綾笑了起來,「我們是否該重新自我介紹?」
「我叫藍駱,很不好意思的就是那個搶了你生意的人。」他沉穩地笑著。
迷人低沉的嗓音迷惑了她的心,就像上了癮一樣地無法克制自己不去親近他的一切,不去想他漾著笑容漣漪的俊秀臉龐和一雙久久纏繞她腦海中無法忘懷的眼眸。
「那我就是那個可憐的、被搶了飯碗的蔚紫綾。」
「這樣我們也算是重新認識,是朋友嗎?」
「當然是,不過可不准你下次再搶我的生意。」她柔聲的警告聽在他耳裡就像天籟之音,無形地牽引著他心緒的方向,迷失自我。
「絕對不敢有下次,保證不會有。」他怎麼還敢。
「那我們晚上見。」
「晚上見。」他有些意猶未盡地緩慢掛上電話,甚至有些惱怒他們的談話時間竟那麼短暫,而且是在他們平心靜氣的「重新認識」之後。
「霜兒……」殷曼倩湊近衛霜的身旁輕叫。
從剛剛開始,衛霜這小丫頭就不安分得可以。
吃頓飯沒個樣,一口食物也沒看她放進嘴裡過,只見她拿雙筷子在碗裡翻來覆去,像玩泥沙般。
這種情形能讓他們一群人安心地吃頓飯嗎?
「霜兒。」殷曼倩再次叫著,手輕推了下,終於把精神恍惚的衛霜給推醒了。
「什麼?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天啊,她剛剛說了什麼?她吃飽了?!眾人莫不目瞪口呆地望著她。
她一顆米粒都沒塞進嘴裡過就叫飽了,她吃仙桃了?「……等等,她最後一句說的是什麼?」
代志大條!
「霜……霜兒,等等——」殷曼倩對著轉身離開餐廳的衛霜叫著,可惜,精神恍惚的衛霜哪會聽見她可愛娘親的叫喚,早已消失在門後噦!
「霜兒到底是怎麼了?」
「你是她娘都不知道,我這個老頭子又哪裡會知道。」衛皓淵跟衛霜吃起醋來了。
「你是怎麼了,閒著沒事又打翻醋罐子了。」
「別管我,反正我就是個閒人嘛!沒人會理我做了什麼吃了什麼?」他擺明了在鬧彆扭。
「老大不小了還跟女兒吃起醋來,你的醋勁可真不小啊!」殷曼倩嬌嗔。
衛皓淵最是受不起她的媚功,早已癱軟在一邊,「誰叫你一頓飯吃下來,眼裡就只有霜兒那丫頭的存在,忘了身旁還有人『嗷嗷待哺』,等著你夾菜。」
「那是不是我不夾菜,你就不吃啊?」她白眼瞪著地。
「對。」
她輕手摸了他一下,「你可真敢講,也不怕羞。」
「怕羞的話,我就不娶你了——」一句話講還沒完就又被殷曼倩捏了一把。
坐在遠處的武雋,鐵青著臉一句話也不吭。
衛霜的失常反應一刻也沒逃過他銳利的雙眸,說老實話,她痛苦,他比她好不到哪去。
一種難掩的苦楚在他的心中醞釀多時,那股淒然的感覺日以繼夜包圍著他的身心,那是一般人所無法理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