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紀瑩
「……怎麼了?」室有些怯怯地開口,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否可以問,而且他又一副暴怒的模樣,很怕他又遷怒於她。
他走近她身邊,伸手想攬她,她卻驚嚇地往後退了一步。
「別怕。」他將她摟進懷中,在額際落上吻。「我有事回台灣一趟,你乖乖待在這兒,准許你離開這房間到外面去走走,不過別走出這幢房子的範圍,知道嗎?」
「我可以和你回去。」她急切地想回台灣,她知道壁他們一定都很擔心她。原本和壁說好到台灣一個禮拜的,如今已經不知過了多久,通訊器又被高野毀了,壁他們一定無法聯絡上她,如今可能著急地在ZC總部坐立難安吧!他臉色馬上改變。「待在這兒,別想動回台灣的念頭,如果讓我知道你想耍任何手段離開我回台灣,你知道我會再度把你揪出來……」他飛快地在她唇上印上吻。「你最好明瞭我有這能耐。」說完,他已快速地奔出房間。該交代一下下人好好看緊她,這小女人讓他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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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第一次仔細瞧清楚籐堂家……不,該說是她第一次離開被囚的房間,意識到自己身在籐堂祖屋。
原以為高野只是將她帶回日本,沒想到他竟這麼光明正大地將她囚禁在籐堂祖屋,此刻她正坐立難安,眼前有個一把年紀的老年人一直以嚴厲的眼光上下打量她,而她身旁的小女生手中抱著玻璃罐,也以饒富興味的眼神繞著她打轉。
「呃……請問……」她躕躇著不知該怎麼發問。身旁小女孩湊了過來,白皙泛紅的小臉蛋就擺在她面前,圓得不可思議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轉著,然後發出銀鈴般的淺笑聲。
「姊姊好漂亮。」籐堂千尋含入一顆櫻桃,隨即皺起眉頭,口齒不清的問:「姊姊聽得懂日語嗎?」她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外國姊姊,褐色的頭髮讓人好想摸摸看,還有綠色透明的眼珠子,好像寶石喔!難不成她就是「那傢伙」的女朋友?
「我聽得懂。」室苦笑著以流利日語回答。
「哇!好棒喔!好標準耶!」千尋下意識地挽著室的手臂,靠在她身上。「姊姊吃櫻桃。」她從罐子裡挑出一顆大櫻桃遞給室。
室勉強接過櫻桃。她根本就不喜歡吃櫻桃。「謝謝。」
「姊姊,你叫什麼名字?」籐堂千尋又丟了顆櫻桃塞進嘴裡。
「雪莉。」
「哇!外國名字耶。」
「是……是啊。」室哭笑不得。她是外國人,當然用外國名字呀!籐堂永月終於出聲,滄桑低啞的聲音喚回了室對他的注意。「高野帶你回來的?」
「是。」是被他綁回來的。
「他容許你在這屋子裡走動?」籐堂永月問得很不客氣。
「爺爺!」籐堂千尋看不慣馬上出聲。爺爺怎麼了嘛!對這美麗的姊姊這麼凶。想著,她噘嘴瞪了他一眼。「姊姊,你別管爺爺,我帶你到處走走好不好?」
「這……」室注意到籐堂永月的臉色不怎麼好。
籐堂千尋循著室的眼神望去。「爺爺!」
「千尋,別忘了你還得靠我養。」
「誰要爺爺養了!我……我自己可以養活我自己。」籐堂千尋鼓起腮幫子。
「你要怎麼養活你自己?別忘了你現在讀的是貴族學校,光學費就壓垮你。」
「我……」爺爺太瞧不起人了。「我可以去做援助交際啊!一個月就可以淨賺數十萬,而且我長得又這麼漂亮可愛,破百也說不定。」
籐堂永月手中的枴杖鏗然撞擊地面,他怒不可遏地斥道:「你敢去做那種事,我就扒了你一層皮,免得破壞籐堂家的聲譽!」
「哼!」籐堂千尋害怕籐堂永月的怒火,又不甘心,只好低聲哼道:「是你先說不養我的。」
「來人!」
籐堂永月大聲叫喚,老管家馬上出現。「老爺。」
「帶小姐下去,別讓我看到她,免得我心臟病發。」籐堂永月將臉撇向一邊。
「雪利姊姊我們走,我帶你去我的房間。」籐堂千尋拉起室的手,突然門口一陣聲響停住了她的動作,她好奇地望著門口。
籐堂高野回來了,一身純黑的身影從門外步入。室覺得奇怪,他不是回台灣了?
經過她的身旁,籐堂高野的眼神變得詭譎,帶點嘲諷,她全身下意識地冷了起來,緊緊抱住雙臂。「高野……」
籐堂高野不再看她,繞過她身旁往籐堂永月面前走去,欠身鞠躬。「祖父。」
「你不是到台灣去了?」
「不錯。」他的聲音有禮到讓人起疑,彷彿又夾雜了陌生感。
「事情處理得怎麼樣?」籐堂永月並沒有起疑,冷漠地問。他只關心達星集團是否易主,這關係到籐堂家在商場上的地位,雖然高作也算是籐堂家的一份子,但他畢竟是未入籍的私生子,龐大的集團主權落入一名私生子手中著實不好看,也說不過去,別人只會說他無能。
籐堂高野有些猶豫,眼中閃過驚訝。「一切解決。」
「高作手上的股分拿回多少?」
籐堂高野沉默了會兒。
「高野?」籐堂永月皺起眉頭再問。
「一半。」
籐堂永月鬆了口氣。「還好至少有拿回一半的股分,下次別再這麼大意了。還記得我曾和你說過嗎?達星若易主,你在籐堂家的處境將會很難堪,希望你別忘記。」
「我知道,祖父。」
籐堂永月示意一旁的老管家。「回房。」瘦弱的身影拄著枴杖起身,卻不小心踉蹌了下,籐堂高野連忙出手扶住他。
「祖父小心。」籐堂高野示意老管家扶著籐堂永月離開大廳。
「喂,你的女朋友很漂亮喔。」籐堂千尋頂了他一下,表情有些曖昧。
籐堂高野卻看也不看她一眼,逕自往室走去。「回房去,我等會兒去找你。」
然後便消失於長廊。
「居然不理我!」籐堂千尋氣鼓鼓地叉腰。
她總覺得今天的高野怪怪的,但卻不知從何說起,反正他的行為一點也不像平常高傲的高野,那猶豫卻帶嘲笑的眼神是她從沒見過的……
室搖搖頭。或許是她多疑吧?高野就是高野,有什麼不一樣呢?她笑著回房。
第八章
長廊上燈光暈黃,絲毫沒有人影走動,靜得嚇人,籐堂高野傲然的身影隨著堅定的步伐走向茶間。拉開滑動的門板,茶間裡頭一個人也沒有,平日常待在茶間的三絃琴師也不見人影。
脫下腳上的拖鞋,籐堂高野赤腳走進茶間,在一處矮櫃前蹲下,輕輕推開放置茶具組的格間,露出裡頭暗藏的抽屜,從口袋裡拿出一把鑰匙。這把金製鎖匙是剛才扶著籐堂永月時所摸走的。
鑰匙對準鎖孔,插入、轉動二圈、拔出、打開抽屜,偌大的抽屜空間裡頭只罷了一卷以紅絲線綁住的卷軸,而依卷軸表面紙質泛黃殘破的情形來看,這卷軸的「年齡」不小。
戴上手套,他將卷軸拿出,解開紅絲線頭,拉開卷軸,馬上出現一幅畫著十二枝葵花的油彩畫作,這就是令籐堂家掀起一場爭奪戰的梵谷最後畫作——「最後十二葵」,他翻過畫紙,發現畫紙的背面繪有一幅看似地圖的東西,是以炭筆繪製的。
籐高堂野的嘴角露出了淺微的笑波,馬上動手將卷軸捲好綁上紅絲線,再將抽屜關上,讓所有東西歸回原位,一聲不響地離開茶間。
☆☆☆
沉思中的室被開門聲從呆滯中震醒,身子不免顫抖了下。
「你……」
籐堂高野巨大的身影在她面前停下,一雙銳利鷹眼直直地盯著她,薄薄的唇瓣抿緊。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她有些狐疑。
靠著身後的梳妝台,他狀似輕鬆的回答:「否則你要我多久才回來?」嘲諷的笑容再度展現。
「我……我只是很好奇,為何早上才到台灣,晚上就回來了。」她下意識將目光移開,躲避他臉上的嘲笑。
他只是淡笑,一種令人熟悉的笑容。她偏過頭,很認真地瞅視著他。
突然,他又出聲,但原本高傲、邪氣的聲音已不見,換來的卻是令她倍覺震撼、帶點沙啞的嗓音。「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籐堂高野的一切?」
室的眼睛瞪得好大,連忙跑過去揪住他的衣領。「鬼?」
鬼哼笑一聲。「終於想到我了。」
「你怎麼會來?」為什麼鬼會來?難道ZC有什麼事?不對,或許他們是在聯絡不到她的情形下,直覺要出動找她,但也不可能會想到高野啊。「其他人呢?」
「他們在飯店裡,馬上把東西收一收,我要帶你出去。」鬼不耐煩地催促道。
出去……她自由了?但是,若被高野察覺到,ZC的安危又該怎麼辦?她不能這麼離開不是嗎?這會帶給ZC很多麻煩和困擾,何況……她和高野之間的關係才剛起步,她愛高野,雖然他帶給她的只有痛苦和仇恨,但是她卻放不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