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紀瑩
「那麼,他手上那幅假的『最後十二葵』背後也繪了同樣的地圖囉?」
「沒錯,他必會順著地圖一路找去,當發現被騙之時,自然會主動出現在你面前。」籐堂永月將「最後十二葵」捲起又放回暗格。「所以你現在只要當沒事般繼續做你的事,高作他會自動現身的。」
「祖父,您將畫作放在那裡安全嗎?」不是他瞧不起祖父藏東西的本領,而是無價之寶被藏在那種地方,連他這種不想偷的人都有點躍躍欲試了,更何況是那種喜偷高價貨品的偷兒。
想到這裡,籐堂高野的眼神黯淡了下來,露出了仇恨的光芒。
從沒人能背叛他,從沒有!
背叛他的下場便是體無完膚地葬身在他以仇潮匯聚成的死海,而雪莉……這甜美又讓人捨不得放開的美人兒,將是第一位成為死海的美麗「客人」!
「高野……」
籐堂永月狐疑的喊聲喚醒了沉思中的籐堂高野。「祖父。」
「達星交到你手上,你就必須以性命保全它,不被外人篡奪消滅。若你不能做到這點,你很清楚我能將達星的主控權從你手中奪走,到時,達星的第二任主人是誰你最清楚的。我想,你也不希望事情演變成這種地步。」籐堂永月瞇起蒼老的眼睛,露出既危險又冰冷無情的信息。
「我知道。」籐堂高野鞠個躬。他當然清楚若達星被收回後的繼任者是誰——
非高作莫屬。
到時,他在籐堂家的地位將從此一蹶不振,能不能再度奪回主控權仍是個問題。他相信,若事情演變到如此地步,高作必定會整死他,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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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太平洋一座小島ZC總部室這會兒正和她最貼心卻又老是叛變的臘腸狗笨笨玩耍,肩胛骨上的槍傷如今已不復見,這全得歸功於壁出神入化的醫術及縫合技術,才能幾乎看不出痕跡,如今必須近身查看才能看出那條粉紅色的開刀痕跡。
笨笨又自暴其短的露出它的短肥四肢,前腳騰高在半空中,不停的擺呀擺的,長長的舌頭還吐出來,眼睛瞪得老大,尾巴還不停地左右擺動。能夠讓它不惜犧牲笨相的原因,只有一個——
「不給你吃。」室有點氣憤地將手中的冰棒含進嘴裡,惹得笨笨低聲輕吟。她就是故意的,誰教眼前這只畜牲只認冰棒不認人,居然常為了小小的一枝冰棒背叛她!
笨笨收回前腳不再求它的主人,反而正襟危坐地瞪著室,恨不得咬她個幾口,好讓她手中的冰棒成自然落體,掉進它嘴裡。「嗚——」
「你低吟什麼!每次都背叛我,為什麼還要給你吃?」她作勢又舔舔冰棒,看得笨笨眼睛瞪得更大,一隻前腳抬高在半空中,想乘機偷襲。
「嗚——汪汪!」笨笨聲嘶力竭地對著室狂吼。
「敢對我叫,威脅我啊!?不給你吃!」室轉個身背對笨笨。笨笨見狀也跑了過去,又和她對上。
「啊嗚——」笨笨開始實施軟性政策,裝可憐,眼眶還盡職地添了幾點淚水。
「扮可憐啊?還是不給你吃,誰教你每次都背叛我。」室高高在上、一臉不屑地瞅著笨笨。
「啊嗚——」
其實室是不捨的,而且她這人一向心腸軟,所以想教訓笨笨的念頭才堅持沒多久,就被笨笨惹人憐的手段給騙了,將手中僅存的冰棒全貢獻給它。
笨笨迅速地咬住冰俸,馬上跑到離室十步遠的地方享受美食。
「喂!你跑那麼遠做什麼?」室不解地對著笨笨喊叫。
「它怕你搶了它的冰棒。」壁突然出現在院子裡,摘下眼鏡含笑地看著笨笨像惡狼般吞食掉冰棒。
「壁。」室轉頭望向背後聲源。
「我看笨笨總有一天會背叛你。」壁笑意盈盈地在她身邊坐下,雙腿交疊。
「都是你們太籠它了,所以它才都不聽我的話。」這是事實,若壁他們不要每次都拿冰棒賄賂它,笨笨才不會每次都倒戈,現在她都快不是它主人了。
「那是有企圖的挑撥,故意將你孤立起來,看你還敢不敢在我們面前用方言罵人。」壁笑裡藏刀。
「喔!原來你們——」室終於領悟為什麼壁他們會對笨笨這麼好,原來那是有企圖的。就說嘛,明明笨笨很不得人緣,甚至還差點被星丟到海裡去,怎麼有可能一下子這麼受寵愛,原來……「你們太邪惡了!」
「邪惡?和你每次都用人家聽不懂的話罵人比起來,哪種人比較爛?」星說得沒錯,這女人欠揍。
「男人都不能信任。」室嘟著嘴,再度欠揍的用古希伯來語罵人。
壁哼笑一聲,「你真的越來越欠揍。」
此時,笨笨搖著尾巴,又湊了過來,在壁的腳邊蹭著。室一時氣不過,馬上脫口用英文罵它:「你這只死狗!早晚有天把你宰來吃!」
笨笨轉頭賞了室一記白眼,嘴裡伴著音效,一副要咬人的凶樣。「嗚——」
「你敢凶我?你活得不耐煩了!」室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指著它的鼻頭罵道。「嗚——汪汪!」笨笨已就戰鬥位置,後腳開始往後蹭。
「笨蛋!」室卯起來大叫。「你再對我叫,我以後就不給你冰棒吃!」
笨笨像通人語似的,馬上安靜下來,張著可憐又無辜的大眼直盯著合該是它主人、卻又淪落被它看扁的室身上。
「你這樣不行,它更容易背叛你。」壁彎下身拍拍笨笨的頭,笨笨順著他的手掌撒著嬌,一副老鼠看到貓的諂媚相。
「我管它那麼多,惹毛了我,我就把它剁剁剁,剁成碎肉餵它的同類!」
室好殘忍,難怪笨笨每次都要臨陣倒戈。
笨笨聽見主人的警告,馬上躲進壁的椅子底下,趴在那兒,連動都不敢動。
「你嚇到它了。」壁覺得好笑,世界上有哪隻狗會像笨笨這樣,惹火自己主人,然後又怕被主人給剁成碎肉餵狗?世界上恐怕只有笨笨這只笨狗吧!
「它越來越欠揍!」室決心不再理會笨笨,躺回躺椅上享受日光浴。
壁將手枕在頭後,依樣躺了下來。「你曾想過回高中繼續完成未完的學業嗎?」室高中肄業,那是她自己的決定,但他總認為她至少得把高中讀完。雖然知道以她的智商,她可以選擇越級升學,直接念大學或研究所,但她看起來似乎已沒讀書的動力了。
「想過,但不想回去。」她能夠自修,她的興趣完全來自於研讀不同種族的語言和文字,學校所教的東西則是為了應付大學入學考;其實高中老師也曾不只一次地向她提起保送事宜,但總吸引不了她的興趣。
她喜歡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研讀語文,直至完全通曉為止,不是為了升學,不是為了就業,沒有任何壓力,這樣讀起書來,她覺得輕鬆而且有趣,何況她還能留在小島上。
ZC有任務時,跟著大夥兒出發完成任務,生活刺激,為什麼還要改變這樣的生活?她不懂。
「完全對學校的教學方式失望?」美國教學開放而且活潑,應該不至於……
「不是,我只是不喜歡承受壓力,喜歡一個人自修,考驗一下本身的能力到哪裡,何況,我也放不下ZC的一切。」
說來說去就是放不下能賺錢的機會啦!壁暗自在心底笑著。
室瞇起眼睛注意壁良久,然後才悠悠地道:「為什麼……我覺得你嘴角的紋路好像在微微牽動,好像要笑?」
「是嗎?」壁笑得好假。
是嗎?若不是,他那拉高的聲調算什麼?騙三歲小孩還差不多。
室白了他一眼。「星他們呢?」
「星在補他的眠,井在設計他的程式,至於鬼,你可以不用來問我。」因為問了也等於白問。ZC組織裡,鬼和任何人都沒有交集,所以根本就不會有人知道他的行蹤。誰曉得他是不是嫌命太硬太長,所以又跑到小島的深水區去游泳了。
「喔。」所以說大家都有事做,就她一個人閒著沒事。「奎沒再聯絡?沒有任務嗎?」
「和奎聯絡過了,請他先將案子擱下,這陣ZC組織裡發生太多的事,大家的體力都需要時間恢復,況且,他也不希望在大家體力不能負荷的情況下,硬要我們出任務,那只會讓任務更加危險,讓ZC就像行駛在懸崖邊的車隊,很可能一步出錯就全體翻覆。」
「既然這樣,我想……到台灣去。」心中閃過一抹黑影,那身形是她永遠無法忘懷的,她需要再看一眼,希望將那身影再次深植心中,成為難忘的回憶。
「可以,若有任務,我會送信息給你。」ZC每個人都配備有一隻薄小的通訊器,方便眾人聯絡用,也方便奎追蹤眾人的位置。「你想離開幾天?」
「我想,就一個禮拜吧,只是去逛逛。」僅是躲在遠處看看那令她難忘的身影就夠了,一想起那身影,她肩胛處的傷口便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