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激情毒藥

第6頁 文 / 季柔

    就當這頓飯是她回饋他昨夜的「收留」吧。

    邢炤低著頭不客氣地扒著飯菜,耳朵卻盡可能留意她任何語意模糊的「曖昧」話語。

    至少,他能及時停止啜飲咀嚼的動作,減少一分被活活噎死的危機!

    「好吃嗎?這道菜是我媽以前常煮的,我很厲害喔,只看過幾次就學會了,我弟弟可愛吃呢……」

    她真的好吵!

    他終於忍不住了,「沒有人教過你吃飯時要保持安靜嗎?」

    「沒有啊。」她理直氣壯的反詰了:「為什麼要安靜?吃飯時就是要這樣子熱熱鬧鬧才有意思嘛,像我們家……」

    她頓住,唇辦嚅了半晌,才低聲說:「像我們家就是嫌不夠熱鬧。」

    也許是她那抹眸光的乍墜,從來不想去關心別人家務事的邢炤,開口問了:「你家……除了你跟你弟弟,還有誰?」

    「沒有了。」她很快的搖了頭。「我爸媽在四年前一起走了。」

    「一起走了?」肯定是她的用辭太奇怪,才會讓他這麼有興趣追問。

    「空難。一下子全走了。」綺年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好輕好輕。「我跟弟弟一下子成為孤兒,卻也突然變成千萬富翁。」

    她的話顯得斷斷續續,「記得那一天正好是我要過二十歲的生日……爸媽答應過我,一定會趕回來幫我過生日的,但是……我一直等一直等,他們還是沒回來……」

    一種突蔭的罪惡感,忽然讓邢炤覺得不自在起來。「呃,Sorry……我不是有心要提起……」

    「沒關係,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她推了推鏡架,拭了下眼角,擠出笑容。「這戴眼鏡就是這麼麻煩,一喝熱湯就這樣子……」

    他故意低頭喝湯。

    接著,卻聽見她突轉的輕快口吻道:「再說,彼此間就是要多瞭解,你會想關心我也是很正常的。」

    他想關心她?喔,不……「不正常」,明知道她的話又陷入嚴重的錯亂,但是,邢炤卻已經失去了原先那種想去掐她脖子的衝動。

    「所以這麼多年來,你就一直跟弟弟住在這兒?」他似乎也「安靜」不了了。

    她搖搖頭。「剛開始,我跟弟弟住的地方可多了。這個月是伯父家裡,下個月也許是阿姨家……說也奇怪,家裡突然多了好多熱心的親戚。後來才知道,全是衝著那筆撫恤金來的。所以我毅然帶著弟弟離開了,然後買下了這房子。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告訴自己,我不能再依靠任何人了,我要自己好好照顧弟弟。」

    邢炤揚起眼,頭一次認真的看著她。

    「你弟弟真讓人羨慕,我也希望有這麼個姐姐。」他輕鬆的言辭間,已難掩對她的喝彩。

    綺年乍聽,馬上一口回絕道:「你別想。我才小要當你的姐姐,而且……你明明比我老呢。」租屋的契約寫得明明白白,她可注意到了。

    她的緊張樣子,卻意得他忍俊不住想笑。

    「我有比你老嗎?」頭一歪,他有點兒困擾的樣子。「我來算算,嗯……四年前的你是二十歲……原來你才二十四歲?嘖,真的看不出來。」

    「我、我……」嗚……不是二十四,難道還四十二?她好想一頭撞牆去。

    他望著她咬辱不語,就像受了多大委屈的樣子,腦子又在回復對她當年遭遇的聯想,不覺那顆心一個放柔。

    此時,邢炤忽然覺得她臉頰的小雀斑,似乎不再那麼醒目刺眼,而那紅咚咚的小臉蛋竟然有點可愛……

    可愛?他馬上被自己心裡的「錯覺」給嚇了跳。

    邢炤快速抽離的目光,卻被她給逮了個正著。

    綺年揚跟接觸那道溫柔的目光,霎時心頭一漾。

    暈陶陶的腦袋瓜簡直像醉酒一般……一種前所未有的滋味正盈聚她的胸臆間。

    怎麼回事?

    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的眼神也會帶給自己這等的甜蜜感,綺年倒真的有點兒慌了。

    難道教授的靈藥也會在她身上同時起效用?

    一直以為針對實驗理論,一切都能操之在我的羅綺年,忽然意識某種存在的「元素」是她所無法駕馭的。

    「你覺得……好吃嗎?我的手藝如何?」她擠著靦腆的笑容,一隻手往桌面胡亂比劃了一圈。

    「還可以,只是有點兒淡。」邢炤取過餐巾紙優雅的拭著唇角,勾回被過度曖昧氛圍迷亂的理智,讓他的臉上又恢復慣有的漠然。

    「那……」吸了一大口氣,她的唇硬扯了個孤。「那我知道了,以後我會加重口味。」

    「嗯,以後記得改進就好。」好個高傲的主子。

    且慢——還有「以後」?

    邢炤驀地記起來了。他不是已經下定決心趕她走?

    一頓飯吃完了,他的決心卻還未付諸行動。

    視線飄往廚房,嘩啦啦的水流聲,隱約還夾帶著她哼唱的歌聲。

    此時的屋外,不知何時開始飄雨,雨勢愈下愈大……

    綠葉成蔭的外庭霎時一片迷濛,屋外的大自然節奏在鼓噪;而這端……她猶在低吟著那首難辨歌名的曲子。

    靜謐的屋子裡逐漸醞釀著一種感覺,一種讓邢炤十分陌生的感覺。

    當她笑吟吟地端來水果,然後在他身畔窩坐,打開電視也同時開啟她的話匣子時,他這才明白那是什麼——

    家!

    他居然跟一個算得上陌生的女人,產生「居家」的錯覺!

    「哇,下雨了。好棒哦,這種兩天窩在家裡看電視、吃零食,真是一大享受呢。」她樂了起來。

    這就叫「享受」嗎?無法理解的邢炤皺了眉。

    可是……他卻又無法忽略她那種認真在享受的神情。

    也許……瞧著這麼開心的笑容,就真的是種享受吧。否則,他的心情怎麼也跟著輕鬆起來?

    不知不覺地,邢炤兩眉一舒,漾彎的唇角,已經滿載太多的鬆懈。

    他,終究還是沒開口趕她走。

    jjjjjj

    雨勢終於告歇。

    午覺醒來的綺年,步往外庭正想透透氣,目光卻被一幅奇怪的景象給吸引了——

    是邢炤。他趴在庭園角落的大水缸旁幹什麼?!

    好奇的綺年悄然走近一看,才赫然發現水缸和牆而的死角里,縮著一隻被淋得濕透透,腳還受傷淌血的小狗狗。

    「來……狗狗,過來這兒……」他愈是哄誘,小狗卻愈是往裡頭縮去。

    隔著水缸的距離,邢炤的手雖然修長,還是構不到。

    本來上前想幫忙的綺年,卻傻傻站在他背後,一時忘了該做什麼。

    是他,他那太過輕柔的語調深深的震撼了她。

    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單憑想像他凝眸深處的柔情,就足夠讓她心悖。

    她終於發掘了這個男人多情的一面,雖然只是對一隻落水狗。

    如果換在她身上呢?

    吸了口冷清的空氣,綺年卻覺得胸口在沸騰……

    無比堅定的意念也瞬間植入她大腦——

    她要這個男人!她要他的溫柔!

    她,要在這個冷漠的男人身上,打造愛的奇跡!

    心思一定,她才發現他似乎有了別的主意。

    邢炤彎著腰,兩臂環抱住那只蓄滿雨水的水缸,試圖挪移。

    「我來幫你!」綺年見狀,二話不說,馬上加入行列。

    兩腿往旁大字跨開,她張著的手臂攔抱住他……

    根本不知道她躲在身後的邢炤,正在提氣運力的當頭,從下腰處急促傳來某種警訊,讓他渾身一僵。

    她、她……她在幹什麼?!

    「快啊!用力——」嬌小的身影在他背後嘶聲連連。

    他用不上力氣。

    在「重要機關」被當成「把手」時,他是真的無能無力。

    「你……快放手!」他氣急敗壞的嚷了。

    「沒關係啦,我幫……幫你拉出來……」

    她在幹什麼?拔蘿蔔?

    「唉,快點呀!你怎麼動也不動?」她更賣力了。

    動了、他動了……她那按在他膀間的小手,一陣又扯又磨地,讓他感覺體內某種知覺的竄動。

    缸裡隨時都會外溢的雨水,飽合的程度一如他急促膨脹的慾念。

    「我們一起用力,很快就出來了……」可偏偏背後的女人還在高聲疾呼。

    「你——」他來不及制止她的瘋狂行徑,驀地——

    隨著她小手使勁的把握,一道銳痛直接穿透他,讓他的手臂本能的揮卻。

    綺年慘呼一聲,整個人也往泥地跌落。

    「你……怎麼可以這樣子推我?」她哇哇大叫。

    邢炤吁了口氣,轉身背對著她,伏在水缸邊緣。

    噢,這蠢女人!

    半晌,歎了口氣,他還是上前去拉起那個滿身是泥的女人。

    「摔痛了吧?」沒好氣的他,眼光停在她身上審視。

    綺年嘟了嘴。

    摔著的部位當然疼,可是,她卻覺得另一個地方更疼。

    「你剛剛不是故意推我的,對不對?」她眼巴巴地想求證什麼,至少……是他的一絲絲不安。

    邢炤的視線與她交纏。

    這個女人……凝視她飽含幽怨又無比期待的模樣,他竟然有種無力感———無力去對抗理智上的任何排拒。

    他妥協在她炙熱的視線底,放輕了語調。「進去換衣服吧,這兒我自己來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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