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季薔(季可薔)
「你不知道?!」她身子一陣搖晃,忽然明白了。
李曼如替他過濾掉她的電話留言了。
「我真的不曉得。如果我知道事情有轉圜的餘地,怎麼可能不回電呢?」
「怎麼會?!」她怔怔地。
「你瞧,夢婷,我們是相愛的啊!」程庭琛極力想說服她,「只是因為老天的捉弄才錯過的!這不能怪我們。」
汪夢婷別過頭,不敢看他激動不已的神情。「已經太遲了。」
「你是愛我的,不是嗎?夢婷,我也愛你,為什麼不再給彼此一個機會呢?」
他用力搖晃她雙肩。
「你真的愛我嗎?庭琛。」汪夢婷忽然轉過頭,眼眸黯淡,語聲卻略顯激昂,「記得你曾說過的話嗎?你說若有任何人想帶走我,你一定會親自前來搶回我。如果你真愛我的話,當時就該不顧一切奔回台灣。可是你沒有!庭琛,你沒有!」她放低嗓音,「顯然你不夠愛我。」
「我——」程庭琛一時語塞,「我是因為忙於論文走不開。」
是嗎?這表示他的論文比她重要嗎?學位遲一些拿到又有什麼關係?
對想得到的東西,他一向全力以赴,他不來台灣阻止她,是不是表示她在他心中的地位還不夠重要,抵不上他的自尊?或是因為……另一個女人比她重要?
她深吸一口氣,「可是你卻有時間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你怪我跟曼如在一起嗎?我會跟她交往是因為你啊!我想忘了你,才會接受她!」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在想,你是否像你所以為的那樣愛我。」
「你是什麼意思?」程庭琛臉色一沉,語氣亦轉為陰森,「你愛上那個姓季的男人了,對不對?所以現在才找盡千般理由來否定我們之間的感情!」
「這跟海平無關——」
他截斷她,「畢竟我的氣度是及不上出身高貴的世家子弟,也沒辦法像他一樣,讓你過著像皇后般的奢華生活——」
「不,不是這樣的。」
「告訴我!」程庭琛猛然扣住她下顎,逼使她直視他,「你是不是愛上季海平了?那姓季的對你很好是不是?」
「海平是對我很好——」
「海平?叫得多麼親熱啊!」強烈的妒意讓程庭琛禁不住語帶譏刺,「你已經變心了是不是?情不自禁地陷入他撒下的情網了,是不是?」他冷然的話語一句句重擊她的心,「我早該想到的,我不過是一個剛出道的小律師,怎能比得上人家出身豪門世家的氣度呢?像他那種世家子弟,穿的是A&S,開的是蓮花,住的是頂級豪宅——」
「不是的,庭琛,我從來沒有因為這個——」
「那是因為什麼?」他的臉孔依百陰暗,「難道是因為那傢伙的調情技巧比我高明?你彈過琴給他聽了嗎?那首李斯特的愛之夢?你也彈給他聽過了,是不是?」
熾盛的妒火霎時間燃去了他的理智,也讓他俊逸非凡的臉孔整個亮起來,綻出令人無法直視的強光。
「庭琛,別不講理!」
「我是不講理!」程庭琛忽然將她壓下,低頭猛力攫住她的唇,懲罰似地吸吮著,然後驀地放開。
「他也曾經像這樣吻過你了嗎?吻你的唇?頸項?還是你身上所有的地方?他碰過你這裡了嗎?還是這裡?」他一隻手粗魯地揉捏她身上各處,「你在他懷裡也會神魂俱醉嗎?還是比在我懷裡更加興奮?」
「放手!庭琛,放手!」汪夢婷拚命想甩開他不安分的手,一股屈辱的感覺籠罩住她,淚水威脅著要氾濫。
「我不放,絕對不放!」程庭琛一手將她定在放下的椅背,另一手則強行解開她的上衣,「你是我的!」
「庭琛,求你!」
「不,我絕不放手!」他用力將唇壓向她雪白的胸膛,狂暴地肆虐著,甚至令那抹雪白轉成紅紫。「你是我的,我絕不許有其它男人碰你!」
「不要這樣,好痛,不要這樣!」
「什麼時候開始,你受不了我碰你了?」他雙眸發紅,她不停抗拒的身軀令他發狂,動作更加粗暴起來,右手強硬地掀開她的長裙,佔有性地撫上她光潔的大腿,「從前你總是在我懷中忘情地呻吟,你喜歡我這樣碰你,不是嗎?」他探入她底褲,「你一向很喜歡,不是嗎?別告訴我你更喜歡他碰你!」
「別這樣,放開我!」她用盡所有力氣想推開他,「海平沒碰過我,從來沒有!」
她嘶喊出的話語終於讓他回復理智,雙手一鬆,「他沒碰過你?」
「沒有。」她啜泣道,「他沒有!」
「為什麼?」程庭琛愕然,不自覺地直起身子。
汪夢婷亦乘機直起上半身,雙手顫抖地扣上扣子。「海平從來沒碰過我,他知道我還不能放下你,所以不忍心……」她忽然掩住臉,淚水毫不留情地灑落,「不忍心讓我為難……」
「他竟還沒碰過你?」程庭琛回過神,終於注意到她蒼白的神色與衣衫凌亂的身軀。「對不起,夢婷,我一時失去理智……」她不想聽他解釋,只想馬上逃離他。
「我該走了。」她撫平長裙後伸手打開車門,「我們今晚實在不該見面的。」
說著,她就要跨出車子。
「等一下,夢婷,我聽見了。」程庭琛用力拉住她,語氣熱烈,「你說你還放不下我,那表示你還愛著我,對不對?你愛的是我,不是季海平。」
她沒有回答,用力掙脫他的手,拔腿就跑,一直到跑出了這棟住宅大樓,她才緩下步伐。
海平,海平。
她想找海平,她想見他。
她極力克制顫抖不已的身子,但冷意卻寫過她的背脊,直達全身。
「海平,海平!」她終於抵受不住,對夜空揚聲高喊,「你在哪裡?我好想好想見你啊……」
季海平猛然睜開雙眼,自沉思中回神。
怎麼回事?方纔他似乎聽見夢婷的叫喊——她在喚著他的名字。
那恍若相當遙遠卻又近得清晰可聞的吶喊聲中充滿了迷惘、傷痛,與濃濃的思念。
她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一伸手,馬上就想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
但不過兩秒,他又警覺地放下手。
他在想什麼啊!台北現在可是深更半夜,難道他想在這樣的深夜打電話擾她清夢嗎?
最近她忙著籌備服裝展示會,一定累壞了,他怎麼忍心再剝奪她得來不易的睡眠時間?
算了,季海平微微苦笑,他也該振作精神認真工作了。
他拿起桌上一張薄薄的傳真紙,那是季海舲兩個小時前從香港傳給他的。
看樣子她也聽聞了美國盛華最近遭逢的困難,傳真紙上簡單扼要地寫了幾點建議。
看得出來,那都是學院派的理論,但他卻十分感興趣。
如果是海舲的話,大概有辦法讓理論成為實際可行的方法吧。雖然從小到大,他跟這個堂妹只見過幾次面,但對她的能力,他卻直覺地加以信任。
海舲既然不避嫌地對他直言建議,他也該表現出相對的氣度來響應她的信任。
他應該到香港一趟,好好跟她談談。
突然,他桌上的私人專線響了起來,他的心跳登時漏了一拍。
莫非他方纔的預感真應驗了,夢婷真出了什麼事?
他急忙拿起話筒,「我是季海平。」
「海平,是我。」話筒那頭傳來李海奇略帶猶豫的嗓音。
季海平鬆了一口氣,「是海奇啊。有什麼事嗎?」
李海奇一陣沉默。
季海平浮上不祥的預感,「怎麼了?海奇,說話啊。」
「海平,」李海奇深呼吸的聲音清晰可聞,「我闖禍了。」
「什麼?」
「我闖禍了!」李海奇提高嗓音,情緒似乎相當激動,「滔天大禍!」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慢慢說。」季海平安撫他。
「你知道內湖有一塊打算變更地目的土地?」
「你是指易方打算投資的那一塊?」
易方建設是盛威集團眾多的轉投資之一,佔有將近三分之一的股權。
「原本我和台北地政局長商量過了,這段期間我趁高價倒貨,等到了預定宣佈那天,要他閉嘴,延遲一天宣佈消息。沒想到那老傢伙竟然違背約定,當天就宣佈了消息!現在易方的股價節節攀升,我——」
季海平震驚莫名,「海奇,你哪來易方的股票倒貨?」
「你還聽不懂嗎?我是空手出貨!我是要市場以為預期落空,易方股價狂瀉再逢低補貨!沒料到——」季海奇恨恨地說,「人算不如天算。」
季海平終於掌握到他話中含意,「融券保證金呢?」
他知道海奇名下幾乎是沒有任何資產的。
通常像他們這樣的豪門世家,長輩們為了規避龐大的遺產稅都會用各種名義將名下資產一點一滴地轉給下一代,或者直接用下一代的名義置產。
像他名下就有一些股票、海外基金、定存、歐洲債券,以及為數不少的不動產及藝術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