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季薔(季可薔)
她瞪著汪遠陽鎖上木屋大門,禁不住一絲心慌意亂,「你想做什麼?」
「還不夠明白嗎?」落上鎖後,他走向她,嘴角勾著奇特的微笑,帶著三分邪氣。
「你想軟禁我。」齊思思強迫自己冷靜地道出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不錯。」
「為什麼?」
他只是聳聳肩,轉向一旁的小酒櫃,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你想用這種方式將我留在身邊?」她微微提高嗓音,不敢置信,「你是這個用意嗎?」
「是又如何?」他從冰箱中取出冰塊加入酒杯,晃了晃杯中金色液體。
「沒有用的。」她語氣冷凝,看著他舉高玻璃杯,瞇關眼彷彿欣賞著光線透過冰塊折射出的異彩。
「我只是想跟你多相處一段日子而已。」他轉過身面對她,微微笑著。
她翠眉一蹙,「什麼意思?」
他一仰頭,將杯中酒精一飲而盡,接著將玻璃杯往後一拋,掀起一陣清脆的玻璃碎裂聲。
這人瘋了嗎?
齊思思瞪著他與平日大不相同的動作,看著他一步步接近她,眼眸迸射出難以形容的銳利光芒,心跳不禁隨之加速。
終於,他來到她面前,右手抬起她下頷,俯下頭在她鼻尖吹著氣息,「在你死以前,我願意陪你走完最後一段日子。」
「在我……死以前?」她面色驀地刷白,唇瓣微微抖顫,「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詭異地微笑,鬆開她下頷,逕自往後一躺,半臥在沙發上,「我奉命要殺了你。」
「殺、殺了我?」她倒抽一口氣,不覺撫住自己喉頭,「你究竟是誰?」
「蒼狼。」他冷冷地自唇中吐出。
「蒼狼?」齊思思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那是什麼意思?某種代號嗎?你不是應該是警方的人,為什麼要殺一個檢察官?」
「警務人員只是我的掩飾身份,我真正的身份是你所不知道的。」他微笑望她,「你說的不錯,蒼狼確實是一個代號——殺手的代號。」
「殺手?」她驚跳起來,下意識的倒退數步,「你是個殺手?」
「最頂尖的。」
這個男人——原來是一名殺手。
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齊思思不斷後退,直到後背抵至木屋門扉,她搖搖頭,仍然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一個警務人員真實身份竟是個殺手,而他們還一起偵探過許多案件,就連前陣子破的連續兇殺案也是在她與汪遠陽協力下的成果。
他怎麼可能是殺手?一名殺手協肋她破案?不可能的!
「你是那個幫派的?」她顫聲問。
「幫派?」他忽地掩住臉,肩頭劇烈地抖動,彷彿覺得這個名詞極為可笑。
她愣愣地看著他肆無忌憚地狂笑,好半晌,他終於收住笑聲,抬起頭來,「那種愚蠢的名詞不適合我們,他們做的不過是好勇鬥狠、敗毒走私之類的蠢事,不配與我們相提並論。」
齊思思不禁咬牙,「那你們做什麼?」她頓了一頓,忽地靈光一閃,「莫非你我與政治界掛勾?」
汪遠陽看了她兩秒,「不愧是齊檢察官,夠聰明。」他若有深意地微笑,「這也是我欣賞你的原因。」
她瞪視他,悄悄鎮定不穩的呼吸頻率,「張永祥命案跟你有關嗎?」
他一揚眉,「你為什麼那樣想。」
「直覺。」她冷靜地說道。「從一開始你就不是很願意協助我辦這個案子,而且還有意無意地阻止我。」
汪遠陽先是一愣,接著再度綻出一陣朗朗笑聲,「不錯,你的直覺是正確的。」他彷彿讚賞地朝她頷首,「張永祥是我殺的。」
「為什麼?」
「你猜不到嗎?」
「因為他握有你們行賄的證據?」她大膽地猜測。
「不錯。」
「他利用那個來勒索?」
「對。」
「你我因為不堪其擾索性殺了他?」
「完全正確。」
「你我……」齊思思再也無法假裝平靜,呼吸急促起來,「你怎能毫不在乎地承認自己殺人?你一點也不覺得後悔嗎?」
「後悔?」汪遠陽好笑地挑眉,「你還記得自己在跟誰說話嗎?我是個殺手,殺人是我的工作,我早習以為常了,何來後悔?」他毫不在意地聳聳肩,「何況殺的也是一個社會敗類,從這種角度看來,我也算是某種清道夫吧。」
「草菅人命絕不是合理的作為!」她感覺自己的怒氣被挑起了,實在無法苟同他殺了人還若無其事的無謂態度。
「一心追求正義的檢察官發飆了嗎?」汪遠陽似乎頗以她的怒氣為榮,「這倒有趣。」
齊思思激烈地瞪他。
這根本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男人!她認識的汪遠陽是瀟瀟灑灑帥氣的,待人溫和體貼,而這個自稱蒼狼的男人卻陰沉冷酷,可怕得讓人作哎……
一個人可能變化如此劇烈嗎?或者他一直以來就掩飾得太好了?
她深吸一口氣,「那個星形徽章是什麼?」
「組織的識別證。」
「怎麼會在張永祥那裡?」
「他原來是組織的人。」
「他背叛了你們?」
「不錯。」汪遠陽神色忽地一沉,「背叛者就該死。」
「那我呢?你們又為什麼要殺我?」
「你很聰明,應該猜得出來。」他嘴角半勾,從沙發上一躍起身。
齊思思驚恐地看著他再度走近,「我、我不知道。」
「別裝傻。」他低低一句,嗓音如絲般平滑,卻充滿了危險。
「我真的不知道……」
「因為密碼。」他用雙臂將她定在牆邊,「那是開啟資料庫的鑰匙。」
「資料庫?你指的是——」
「一張磁片。」
「磁處裡記載著行賄的明細?」她問,接關蹙眉,「可是你們自己應該有保留資料吧,為什麼不乾脆毀了那張磁片?」
「因為主機裡的資料庫全被張永祥毀了,只剩那張磁片。」汪遠陽眼神陰冷,「別看張永祥一副不中用的樣子,他可是電腦駭客,這也是組織當初吸收他的原因。」
他忽地陰暗的神情令齊思思呼吸一緊,全身僵直,無法動彈。
「告訴我密碼。」他命令著。
「什麼密碼?」
「記在你腦子裡的密碼。」
「我沒有密碼,根本不知道什麼密碼,」她飛快地運轉著思緒,「那天我在電視上說握有決定性的證據只不過是想引出兇手而已。」
汪遠陽低聲一知,圈住她的黑眸驀地熠熠生光,「如果我別人,或者就會相信你這番說辭,只可惜,我是刑事副組長,」他語音低啞,右臂圈住她頸項用力扣著,「小靜告訴我了,她說你發現了一組數字,你把它記在腦子裡,只有你知道。」
「我……」她掙扎著,逐漸感到呼吸困難。
「我勸你別再裝傻,」他語音冷酷,「還是老實告訴我吧。」
「我……我不說……」她倔強地反抗。
「真不說?」他忽地加重右手手勁,左手則從腰間掏出一把左輪手槍抵住她太陽穴,「說!」
「不……」
「不說我就一槍斃了你!」他威脅她。
「不……」她仍然不肯鬆口,倔強地瞪著他急劇抽搐的面龐,終於,眼前開始佈滿青色圓點,密密麻麻,直到吞噬她全部意識。
第九章
「找到她了嗎?」殷森對著手機問道。
「沒有?」他眉毛一緊,微微扯高嗓音,「通知所有人全力去找,十二個小時內我要得知她的行蹤。」
「要不要通知警方?」小靜著慌地問道。已經過了五個多小時了,齊檢座仍然一點消息也沒有,打她手機訊號也收不到。
「不行。」殷森迅速揮手阻止她,「如果他們聽到警方出動的消息,思思的生命立刻就有危險。」
「那怎麼辦?」小靜急得幾乎哭出來。
「我會想辦法。」他面色沉凝,「交給我吧。」
「可是……」
「我一定會救她出來的,」他靜定地保證,「即使賭上我的命也在所不惜。」
「你……」小靜怔怔地望著眼前的男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個男人關心齊檢座,她可以肯定,而且是非常非常地關心。
他愛著齊檢座嗎?如果是,為什麼她會不願再見他?如果不是,又何必如此驚慌失措地找著她?
齊檢座現在究竟在哪裡?這個男人真的能讓她平安脫險嗎?
小靜失神地盯著殷森有稜有角的側面,不禁陷入了茫茫深思。
有人在摸她。
當齊思思自黑暗的深淵醒轉時,第一個抓住她的是這個可怕的認知。
有人在摸她,觸碰著她的臉,沿著鼻尖來到唇瓣,描繪著她的唇形。是汪遠陽,齊思思幾乎百分之百的確定,她不必睜開眼,也可以辨別他手指正撫觸著她的臉。
而她無法不感到恐慌。
她真的害怕,這個正在她面上吹著溫熱氣息的男人不是她原先認識的那一個;他是個殺手,無情無義,無血無淚,偏又極端迷戀她。
她該怎麼辦?該醒過來嗎?或索性一直假裝昏迷?如果她選擇醒來的話,他又會對她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是否會用更激烈的手段強迫她供出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