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季葒
𨪜𨪜「為什麼？」這話一出，引來摩會瓔娃臉色蒼白的尖叫。自信得意的她，沒料到事情會有如此巨大的變化。
𨪜𨪜「是不是為了那個卑賤的漢奴？」摩會瓦軻怒道。這婚事告吹，他可承受不起如此的奇恥大辱。
𨪜𨪜赫遙覺胤和那漢奴的事，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一直憂心那漢奴會蒙蔽了赫遙覺胤的心，沒想到這憂心竟然成真了。
𨪜𨪜赫遙覺胤沒有回應，提及綾晏梅，他眼中一閃而逝的悲痛說明了一切。
𨪜𨪜「赫遙覺胤，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違抗皇上的旨意。你若不和我成親，我馬上去上京面見皇上，要皇上下令砍了你。」
𨪜𨪜「在沒舉行儀式前，你若敢踏出這氈棚一步，我就馬上率兵攻往京城。」
𨪜𨪜摩會瓦軻和摩會瓔娃同時臉色鐵青，氣急敗壞地指責赫遙覺胤。摩會瓦軻丟不起這個臉，赫遙覺胤若敢不從皇旨，那他就舉兵叛變，讓耶律常焰來個措手不及。
𨪜𨪜「族長，就這麼辦，赫遙覺胤目中無人，我們毋須太忍讓他，咱們不發威，他還真連正眼都瞧不起咱們。」摩會羅旗也在一旁煽動。
𨪜𨪜「哼！摩會瓦軻，當心你的一言詞，你敢有絲毫叛變之心，別說皇上會動怒一舉殲滅你摩會族，我赫遙覺胤第一個不會放過你。只要我現在馬上回京城調來區區幾萬兵力，就能輕易地將這塊領土踏成平地，讓你摩會族從此在我遼國疆土上消失。」居然敢在他面前提起「叛變「？看來摩會瓦軻真是病糊塗了。
𨪜𨪜這一群不知死活的人！怒目一掃，面前三人全被他的目光給嚇得僵了——
𨪜𨪜那氣勢嚇死人了。摩會瓦軻聽了臉色發紫，頓住了話，不敢再說下去。而摩會瓔娃跟摩會羅旗也都嚇得兩腳發軟。
𨪜𨪜「哼！」赫遙覺胤轉身揚臂揮開氈幔，氣勢萬鈞地跨出棚外。臉冷肅地躍上馬背，他騎著烈馬，穿越廣場旁那群還在興高采烈歡呼的族民，急速往族外荒野奔馳而去。
𨪜𨪜他這趟將前往上京，他要到京城面見皇上，親自向皇上請罪。
𨪜𨪜馬蹄揚起塵土，赫遙覺胤那瀟灑昂然的身影，消失在荒野的盡頭。
𨪜𨪜☆☆☆
𨪜𨪜越往南方走，天氣越暖。
𨪜𨪜枯萎蕭瑟的景象不再，大地開始甦醒，綠芽都長出來了。
𨪜𨪜綾晏梅肩上的刀傷幾乎已經痊癒，今日咄質允紮營在這荒野上，他方才來跟她說了，明天一早，他會護送她到邊境去，入了大宋的領土之後，她就落單了。不過咄質允已替她安排了一輛馬車，將會載她到潮州的渡船口去乘船。
𨪜𨪜坐在氈棚裡，她把肩上的白布條緩緩地解了下來。
𨪜𨪜傷口結的痂已經脫落，留下一道嫩色的痕跡，像拇指般大小——很醜。
𨪜𨪜這道傷是赫遙覺胤給她烙下的。她希望這個醜陋的傷痕永遠別消失，因為往後當她看見這個傷痕時，她會記起他的無情冷酷。
𨪜𨪜走了十多天的路程，明天就要踏入中原了。
𨪜𨪜這一回去，面對的將是一團混亂吧！
𨪜𨪜此時，心情紛亂的她，無力也無意再去回想和赫遙覺胤在一起的這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她現在所關心的，是柳傲龍的生死，和即將面對的輿論。
𨪜𨪜她失蹤了三個多月，這段日子她該如何向家人交代她的行蹤？
𨪜𨪜坦言說她被遼匪擄去當暖床的女奴……這對她和家人來說，是種極大的侮辱呀！
𨪜𨪜天！她該如何面對家人和柳傲龍？
𨪜𨪜一顆心七上八下，極度惶恐不安呀！
𨪜𨪜「綾姑娘，我可以進去嗎？」咄質允在氈外說話。
𨪜𨪜「有事嗎？」
𨪜𨪜「有些話想同你說說。」
𨪜𨪜「請稍等一下！」忙把衣衫整好，綾晏梅來到門邊，掀開氈幔。「進來吧！」她讓咄質允進到氈棚裡。
𨪜𨪜「綾姑娘，明天你就要回中原去，我這些話再不說，恐怕就沒機會告訴你了。」咄質允逕自坐在矮凳上。
𨪜𨪜「咄將軍，你有話就直說吧！」綾晏梅站在門旁不動。
𨪜𨪜「是這樣的……當初我從那土匪頭子手中將你救出時，我一度以為你身上夾帶秘密文件將前往西夏，所以才把你送到上京交給皇上處置……」
𨪜𨪜「你說什麼？」綾晏梅身子一震，咄質允的話讓她錯愕不己。「你把我從土匪頭子手中救走……可是將我擄走的搶匪不就是……不就是赫遙嗎？」她握緊拳，身子微微顫抖。
𨪜𨪜「當時你意識不清、昏迷不醒，難怪你會把赫遙覺胤那狂妄之徒當成搶匪……」他就知道，這傻女人嚴重誤會了赫遙覺胤，而看來赫遙覺胤那冥頑不靈的男人也懶得解釋吧！「赫遙覺胤不是奸惡匪徒，他是咱們遼國的沙場悍將。」
𨪜𨪜「既然……」綾晏梅吸吸鼻，她仍陷在震驚之中。「我被送入了京，為何會落在赫遙覺胤的手中。」她要知道來龍去脈。
𨪜𨪜「皇上的恩賜嘍！赫遙可是咱們遼國的大將軍，皇上念他終日忙於役事，好不容易現在政局穩定了，他也要雲遊四海去了，這算是在他離京前，皇上賜給赫遙覺胤的一份薄禮吧！」
𨪜𨪜原來如此！他不是她眼中那殺人不眨眼，全身沾滿血腥的惡盜。綾晏梅滿心歡喜，但這喜悅卻被隨之而來的悲傷給掩蓋掉。
𨪜𨪜他不是擄走她並搶奪商旅的搶匪，可他卻是個冷酷無情的男人。他奪去了她的貞潔，玩弄了她的心，還動手傷了她的身——這樣的男人，她恨呀！
𨪜𨪜「綾姑娘……如果你改變主意不回中原的話，我可以再把你送回他的身邊。」咄質允滿心以為自己成就了一樁美事。
𨪜𨪜回去他的身邊？
𨪜𨪜回得了嗎？
𨪜𨪜他不屬於身份卑微的她，他將迎娶能帶給他權勢地位的摩會瓔娃，他現在已有了妻，是別人的夫婿了。
𨪜𨪜綾晏梅沉痛地閉上眼，她痛苦地揮去腦海中赫遙覺胤的身影，他好看的臉、炯亮的眸和邪囂得意的笑，全被她用力拋棄了。
𨪜𨪜「我要回中原，從此不再踏上遼國疆土半步。」這是她最明智的決定。
𨪜𨪜把記憶拋了，從此她不會再憶起他半分。
𨪜𨪜咚！下一刻，咄質允驚訝地從矮凳上跌了下來——
𨪜𨪜☆☆☆
𨪜𨪜咄質允和綾晏梅道別之後，馬上整裝回部落，他仁至義盡了，該做的都做了，只怪赫遙覺胤沒這緣分和那漢女廝守終生。！
𨪜𨪜仰頭一望清藍色的天際，那只陰魂不散的大雕穥又在他頭頂上盤旋了。
𨪜𨪜「去告訴你主子，他沒望了！」咄質允看厭了這只一路尾隨的雕，氣不過地拿起弓和箭，往空中射了一箭。
𨪜𨪜大雕穥那利爪很厲害地接住了箭，那箭上綁著一張布條，上面寫著令赫遙覺胤捶胸頓足的消息。
𨪜𨪜在空中做最後一次盤旋，大雕穥氣勢萬鈞地揮振翅膀，往北方翱翔——
𨪜𨪜赫遙覺胤站在一處巨石上，他張開手臂，等待著大雕穥棲身。他在距離咄質允的騎隊不遠處，這一路他尾隨輕騎來到了邊境。
𨪜𨪜大雕穥很準確地落在赫遙覺胤戴著厚重皮套的健臂上，赫遙覺胤接過箭，解下綁在箭身上的布條。
𨪜𨪜「這個該下地獄的女人！」看了布條一眼，赫遙覺胤怒氣狂張的將布條撕得粉碎。「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不會讓你回那男人的懷抱。」
𨪜𨪜將箭折成兩段，他躍下巨石，飛身上馬，皮靴用力地踢了一下馬肚，烈馬揚蹄嘶叫一聲，往南方火速奔馳而去。
𨪜𨪜「爺，等我——」親信伍晉方才到巨石後方小解，未料站在巨石上的主子卻突然駕馬離去，他驚慌地扯回褲子，跟著跳上馬，隨他的後面急奔。
終曲
微風徐徐，這溫暖的風吹亂了綾晏梅的髮絲，也吹皺了河水。
𨪜𨪜綾晏梅登上這華麗的畫舫，她的目的地是杭州。
𨪜𨪜聽車伕說，這艘畫舫前天才易了主，是私人所有，不載客的。但車伕和這畫舫的主子是舊識，他特別破例讓綾晏梅搭乘，順路載她回杭州。
𨪜𨪜看著水面，她的心仍紛擾忐忑。
𨪜𨪜這艘畫舫的人不多，一名立在船頭身穿白色錦袍，腰間繫了一條少見的銀色織帶的男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𨪜𨪜偉岸的身軀在白色錦袍的襯托下，更形挺拔。那氣勢非常懾人，他的肩寬得不像話。
𨪜𨪜看那貴氣的衣裝和令人懾服的氣勢，他大概就是這艘華麗畫舫的主人吧！
𨪜𨪜在南方，這般身形的男子不多見，唯有在北方，才有如此粗獷魁梧的身形。
𨪜𨪜煞！有點兒不對勁！
𨪜𨪜一道不安的念頭閃過綾晏梅的腦海，眼前這個背對著她的男人，讓她感到極度恐慌起來。
𨪜𨪜不可能會是他！他應該在北方，正值新婚燕爾的他，不可能會丟下新嫁娘易裝遠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