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季葒
兩人開始分工進行搬運,於是「小乖」搬進了梅家武道館綠意盎然的庭院,落腳在涼亭的一角,生活環境溫暖舒爽。
把「小乖」放回飼養箱後,白茉莉又繞回店裡張羅「小乖」的一些家當。
再度來到梅家武道館,她才剛踏上長廊,欲往後方庭院走去,卻聽見一聲慘叫聲傳來,然後是紛亂急促的跑步聲。
「哇,後院這只可怕的大蜥蜴是打哪兒來的,它會不會跳出來嚇人哪?救命啊……」
「怎麼了?」此起彼落的慘叫聲聽來怪可怕的,基於本能,白茉莉加快腳步往屋子裡跑——誰知道一群女人卻奪門而出,一時閃躲不及的白茉莉當場被撞倒,身子往後彈開。
「砰!」
「好痛……」由於衝撞的力量過大,纖細的白茉莉不敵,細腰直接撞上長廊上的矮木欄,然後再摔回地板上。
不僅手上的東西摔得七零八落,人也跌得七葷八素的。
「糟糕,撞到漂亮的老闆娘了。」
「怎、怎麼辦?」
「快扶她起來呀!」
「她受傷了,好像站不起來……」
「大、大少爺——不好了,對面寵物店漂亮的老闆娘好像受傷了呀」
肇事的梅家傭僕,全緊張地圍著白茉莉轉,陳嬸推了推眼鏡,她見情況不對,
趕緊回頭去找大少爺。
當梅正飛聞聲趕到時,長廊上已是一片混亂。
「該死的,這是誰做的好事?」在看見白茉莉瞼色蒼白的蜷起身子呻吟時,擔憂憤怒的情緒奔洩而出。
「是……我們……」四、五個女人汗顏的低頭認錯。
章嫂、陳嬸、李阿姨三人面面相覷,大少爺從來不用這麼嚴厲的字眼譴責她們的,就算是她們犯了天大的錯,大少爺頂多也只是說上兩句,然後就沒事了。
可這一回似乎沒那麼好過關了,看大少爺的臉色簡直難看到了極點。
冷眼掃開愣在一旁的眾人,他半跪在她的身邊,粗厚的掌仔細地檢視她的背脊、骨頭,生怕她撞碎了一根骨頭。
「好痛……我的腰和腳……」額上冷汗直淌,她痛苦的向他呼救。
「忍著點,我來替你檢查一下。」他一手抓住她求助的冰冷小手,一手輕撫著她的腰。
「大少爺,由我來吧!同是女人家,這工作還是我來做比較妥當。」李阿姨講話了,她知道大少爺向來謹守男女之別的。
「不必了,我來就可以了。」梅正飛卻出乎眾人意料的拒絕了她的好意。
驚得眾人當場傻眼,不過隨後心裡馬上浮起詭笑。
看來大少爺好像真的對人家漂亮老闆娘有點意思喔!不,應該是「大大的」意思才對,要不然不會這麼擔心她的傷勢。
梅正飛無視於眾圍觀者的探測眼神,他屏氣凝神,專注地替白茉莉檢查。結果腰倒是沒什麼大礙,只是一時撞擊而引起的疼痛,至於腳踝則是嚴重的扭傷了。
在確定白茉莉的骨頭未受傷後,他迅速地將她抱起,轉身往屋子裡走。
「李阿姨,麻煩你把推拿的藥膏拿到我房裡來,陳嫂,給我一條新的毛巾。」
急著要替她療傷,梅正飛頭也不回的交代身旁幾個心思不軌的「木頭人」。
大夥兒聞言迅速回神。
「好、好的、好的」
「我負責送藥膏過去。」
「我來送茶水好了。」
「快、快去張羅」
一群人嘴裡叨念著,七手八腳的,在長廊上來回奔跑,亂成了一團。
「從現在起,誰要還敢在走廊上跑,或者大聲喧嚷的話,就罰他每天早上四點起床打拳,連續打一年。」後方紛亂的腳步聲和嚷叫聲讓梅正飛頭痛,他怒聲宣告了新的規定。
打一年的拳,在清晨四點鐘?!
走廊瞬間陷入一片鴉雀無聲,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見——當!
「木頭人」們嚇得緩慢移動腳步,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第四章
「很痛耶,拜託你……小力點好不好?啊痛……」
白茉莉躺在床上,小手抓著床單,臉上冒著冷汗,粉白的唇逸出一聲聲的慘叫。
「不用這種力道推拿,你的腳好不了的。」梅正飛已不知是第幾次說這句話。
他的手掌和指腹往她瘀腫的腳踝施力,向下推壓,在該處保持一定的壓力,停留片刻之後再加以揉動,以舒緩瘀腫。
「我的腳……我的腳會被你揉斷的,好痛哪!」她生氣的瞪著他,埋怨著自己的運氣簡直背到家了。
梅正飛沒空回應她譴責又哀怨的目光,全副心思都放在她傷腫的腳上。
「梅正飛,等我的腳好了,我一定先踹你一腳報仇……啊……好痛……」他又
一次的揉捏,惹得她痛得掉下眼淚,啞著聲罵他。
「忍著點,這樣捏按才能消腫。」他抬眸瞥她一眼,熟練的推拿動作不曾停下,持續在她的腳踝處傳遞陣陣熱力。
「哼。」白茉莉生氣地撇開臉,氣他折騰自己的腳。
「沒想到你這麼怕痛。」她孩子氣的動作令他為之失笑,看來她好像把腳受傷的帳算到他的頭上來了。
「你也讓我捏捏揉揉,看看會不會痛?!」嗔怨地瞪他一眼。她如果忍得住,就不會喊得呼天搶地了。
「如果你覺得這樣做可以平撫你的情緒的話,我願意把我的腳借你,舉腳之勞而已。」他大方得很,不過就是出借一隻腳嘛!
相較於他的大方,她好像顯得很小家子氣。人家好心替她療傷,她還說這種讓人見笑的話。
白茉莉覺得自己簡直丟臉極了。為何每次在他的面前,她就這麼容易失態呢?她把燙紅的臉埋進枕頭,無力地呻吟一聲。
接下來,她不敢再有任何抗議,任他如何折騰她的腳,她都咬著唇不敢喊叫出聲。
「好了,再塗上藥膏就行了。」他看著她額際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心疼她的壓抑疼痛。
白茉莉虛弱地趴在枕上,為痛苦終於告一段落而鬆了一口氣。
他起身轉進浴室迅速洗淨雙手,眼神卻離不開她趴陷在他床上的脆弱身影。
「你還好吧?」再回到床邊,他擔心地望著她。
她氣虛的吐出一大口氣。
「還好。」才怪。
他皺著眉坐在床沿,大手扳動她單薄的肩膀,小心將她翻過身來。
「你不舒服嗎?」一瞧,梅正飛心一窒。
可能因為強忍疼痛的關係,她眼眶紅紅的,臉頰有流淚的痕跡,粉白的嘴唇也咬出了齒痕,這模樣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我……覺得我好可憐……很痛耶……」面對他的關心,她再也克制不住,哇一聲哭了出來。
他將她抱在懷中,不知所措的拍著她抖得厲害的肩膀。懷中的她脆弱得讓人心疼,她的眼淚凌遲著他的心。
「抱歉,我的力道好像太重了。」他自責道,不知如何安慰她,向來灑脫的眉宇間竟然染上濃濃的沈鬱和驚慌。
她膩在他的懷中,像要宣洩方才過度忍耐的情緒般,拚命的哭,眼淚拚命的從眼眶裡流出,沾濕了他的衣服。
過了好久、好久,她終於停止了哭泣。一陣抽噎之後,她累了,就這樣倒在他的懷中睡著了。
直到聽見她沈穩的呼吸聲,他才小心的扶著她躺回床上,然後離開床邊,替她的腳踝塗上藥膏,進行包紮。
她側身窩在床上,一手卻緊抓著他的手臂不放。
「別走,我怕痛。」她囈語道。
他凝視著她疲倦的睡顏:心折的歎了一聲,如她所願,沒有離開,就坐在床邊守候著。
心情沈澱下來之後,梅正飛更加清楚自己對她的情感,雙瞳毫不掩藏的將心中對她那份呵護的情感流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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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時下來,房間不時有關心白茉莉的閒雜人進出,每個人都用怪異又好奇的目光瞪著他被白茉莉緊抓著動彈不得的手臂,還有他毫無自覺卻清楚寫在臉上的擔憂。
他們一進房就沒有出門的打算,直到梅正飛掃來一個警告的眼神,才掩嘴竊笑離開。
梅家武道館的人口說多不多,說少嘛……除去學徒不算,從主人到僕傭加起來也有十多人,因此梅正飛和白茉莉之間的曖昧幾乎如同光速般在道館裡傳了開來,甚至還傳到了小鎮上,為向來平靜無事的小鎮添了一筆八卦。
中午,當梅樂蕥和梅樂蒂陪同母親大人從外頭回到道館的途中,就被攔下座
車,聽說了這個消息。
母女三個人既興奮又好奇地趕回道館,一窺傳言的真假。
果然,白茉莉真躺在梅正飛的床上,兩人的手還緊緊交纏著呢!
〔床都給女人躺了,我說兒子呀,你不會已經對人家下過手吧?」梅簡貴美在床邊繞來繞去,仔細思量著。
她這個兒子有肢體上的潔癖,無論男女,他向來都和人家保持安全距離。
就拿昨天梅樂蕥的同學邵琦來說,同樣是扭傷腳他就沒讓邵琦上他的床,沒有替她推拿化瘀。即使他抱了邵琦,但也是在迫不得己的情況下才勉強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