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板凳姑娘

第11頁 文 / 黃朱碧

    「你瞎了眼了,沒看見這是一塊--」她一緊張,不自覺的用力,那油餅忽爾被她折成一兩半,露出一個尖尖的,木製的...令牌?

    好個面善心惡,陰謀栽贓的苗玉琳!

    「看!那就是我們天龍幫的令牌,江湖上沒有不知道的。」

    「胡說,我就是不知道。」板凳氣急敗壞地向商略求助。「希望你能主持公道,還我一個清白。」

    「放開他。」高輅也怔愣地打量她,臉上的驚疑比之板凳更甚三分。

    「青天大老爺,沒錯就是他啦,他就是我們的老大。」為首的一名賊子昧著良心道。「這次向石門村打劫,就是由他策劃,並且一手指使的。」

    「對對對,而且,人都是他殺的,我們只負責搬東西而己。」大夥兒見有人出來頂罪,忙不迭地交相將所有的罪名全往她身上拋,逼得板凳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商輅...呃,大人,我--」總得給她一個申訴的機會吧?

    「你且住!我待會兒再慢慢跟你算帳。」商輅似乎心中另有打算。一面叫板凳靠邊站,一面下達命令:「將這群無惡不作,罔顧江湖道義的盜賊,全數押回府衙大牢,從重量刑。

    第五章

    「威武!」

    知府衙門內,地方很大,但仍擠得水洩不通,「受審的、旁觀的,跪滿了、也站滿了人。

    商輅和錦州知府準備來個兩堂會審。

    板凳跪在最前頭,表示她地位最「崇高」,罪孽想當然爾也是最深重的。

    商輅這臭男人,居然不念他們還有那麼一點點交情,狠心短命兼頂無能地硬栽她的贓。

    是報應嗎?想她史板凳這一生進出衙門的次數多得數不清,每次都是罪證確鑿,但每回都以不可告人的方式被無罪釋放。唯獨這一回,她千真萬確是讓人嫁禍的,卻有冤無處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查,苗元誠據山為王,聚眾為寇,惡行重大...判處死刑,即日斬首,以做傚尤!」

    「什麼?」板凳胸臆猶如長鞭掃落,四肢癱軟地萎頓在地。「不,我...我是...」

    怎麼被拖出來的不是她?

    原來這老小子已經查出來誰才是罪魁禍首了。也不知會她一聲,害她白白嚇出一身冷汗。

    「查,劉爾翼為虎作倀...」

    毛賊們統統被判了重刑,重新關回大牢,最後只剩她和苗玉琳了。

    「堂下跪著何人?」

    「民女苗玉琳。」

    「另外一個。」

    該死的商輅竟然明知故問。她要怎麼回答?既非和苗玉琳他們同夥,卻又藏匿一處,怎麼說都有瓜田李下之嫌,除非她是被逼的。

    說謊本來就是她看家本領,為了保住小命她必然得「義不容辭」地使出渾身解數,胡扯一番。

    「小民石永貴,乃石家村長的遠房親戚,數日前專程由河北來到這兒投親。豈料,盜賊作亂,四處燒殺擄掠,不僅搶了我們的財物,還把我捉起來,準備帶回山寨當苦工。」這理由夠充分吧?

    「毛賊殺光了全村的人,連身強力壯的男子都沒放過,為何單單看上你?」商輅疾言厲色,想是拆穿了板凳胡謅的謊言,卻又惱火她不肯乖乖回怡春院安分守己過日子,竟又跑來和這批響馬攪和。

    「因為...因為...」板凳沒想到苗玉琳他們那麼狠,一口氣把人家的村子全剁了,害她自認天衣無縫的謊言,才一眨眼就被戳破了。

    「因為怎麼樣,快說!」肩負朝廷命官的職責,容不得商輅循私袒護,如果她堅持不肯吐露實情,就別怪他不念情分。

    「因為...」好吧,豁出去了。「因為苗玉琳愛上我。」

    「你胡說。」苗玉琳大聲抗議。

    現場亦立刻引起一陣騷動。

    「甭不好意思了啦。」哼!誰叫你栽贓在先,焉能怪她毀節在後。「一路上,你拚命勾引我,甚至主動投懷送抱,這不叫愛叫什麼?我很同情你和一堆山賊混在一起,難以見到像我長得這麼英俊瀟灑的男人,可這種事必須你情我願,勉強不得的。」她蓄意地把下巴抬得老高,好讓所有的人都可以清楚地看見她無懈可擊,美麗得十分罪惡的臉龐。

    公堂上果然驚歎連連。「好俊啊...」

    「你含血噴人,你...」直到此刻苗玉琳才有機會仔細看清楚眼前這個被陰謀陷害的少年郎。

    這張玩世不恭的俊臉和坐著的商輅有得拼,苗玉琳只深深望上一眼,整個心就沉沉淪落,淪落...

    她神色間的變化,商輅看得最清楚了,也最是哭笑不得。板凳啊板凳!你這個害人精,你到底想興風作浪到什麼時候?

    雖說這件事極有可能是苗玉琳使詐誣陷她,但她也不該用這麼惡劣的方法作為報復嘛。畢竟名節是女人的第一生命,讓她這麼一胡亂瞎扯,叫人家以後怎麼做人?

    「沒話說了吧?」板凳見她低頭不語,心想詭計應該成功了一半,趕緊打鐵趁熱,裝模作樣地飲泣道:「兩位青天大老爺。我以後恐怕只能淪落街頭,行乞為生了。」說完後,兩行清淚適時淌至粉頰,那風貌楚楚可憐的樣子,竟贏得在場圍觀的民眾共掬一把同情的淚水。

    商輅啊商輅,你現在總算明白為何孔夫子有言,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了吧?

    「呃...我看這樣吧,商大人,」連喬知府都忍不住替板凳請命。「石家村目前正需要有人去幫忙處理善後,不如將苗天漢那批毛賊搶來的財貨歸還這位小兄弟,好讓他能衣食無虞。」

    「那點『小錢』,就怕他看不上眼,不肯要。」商輅邊說話,邊用駕冷的眸光射向板凳,暗示她能推辭就推辭,千萬不可起貪念。

    可惜板凳臨時得了選擇性癡傻症,硬是有看沒有懂,還貪心大發猛點頭。「無所謂,草民但求能三餐溫飽,其餘的--」

    「三餐溫飽?那簡單,我府裡現正缺一個書僮,管吃管住,月薪二兩,不曉得你願不願意屈就?」商輅豈肯讓僅靠耍耍嘴皮子,就平白得到一大把不義之財。

    「哇!二兩耶,府衙的公差,一個月也不過才一兩五十文錢。」喬知府連忙代替板凳謝謝商輅的「大恩大德」。

    「這...」瞧這情形她不肯也不行了,板凳心裡狠狠咒罵,表面上仍得以感激涕零的姿態,對商輅磕頭道謝。

    「太好了,今兒不僅將盜匪一舉成擒判刑入獄,還幫著做了一件善事,真是大快人心。商大人,咱們這就退堂了吧?」

    「唔。苗玉琳還押。」商輅面無表情。「石永貴,石永貴!」

    「巡撫大人叫你吶。」立於一旁的公差大哥好心地扯了下她的衣袖。

    「什麼事?」她愣愣地問。

    「你不是要當本官的書僮嗎?那還不快跟我走?」商輅皮笑肉不笑地揚起嘴角。

    「哦,好,好的,我先回去收拾行李,然後...」一旦被他帶回去,她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不必了,你需要什麼,儘管開口,我叫僕人幫你預備就是。」

    「可可...我,我還想去...呃,上茅房。」不能明逃,只好尿遁嘍。

    「你給我忍著點,回去再上。」商輅一瞧見她那雙詭靈狡獪的水眸,就知道她又想作怪了,冷不防地反手抓住她,便大步折入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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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個住這麼大地方?」真浪費!

    板凳站在森嚴氣派的大廳上,不住地搖頭歎息,看著紫檀櫃上價值不菲的古董,便手癢地拿下來,貪婪地把玩良久,才依依不捨地放回原處。

    「先去把這身破衣裳給換下來,準備上工吧。」商輅的萊兩名丫環,和一名老嬤嬤,囑咐她們把板凳帶去,徹底梳洗一番。

    「幫他?」稚嫩的小丫頭呆立在原地,羞赧地脹紅了臉。

    「別吃驚,她是個女的。」商輅舉臂將板凳的頭上歪歪斜斜的瓜皮帽給掀了,讓她及腰的長髮瞬間如飛瀑般傾瀉而下。

    那燦如嬌花的嫣容,看得大夥兒怔若木雞。商輅當然也不例外,板凳給他的震撼是筆墨所難以形容的。這正是他為什麼會處心積慮地將她「押」回身邊。

    還是老嬤嬤老成持重,見多識廣,馬上就從驚詫中回神。「還不快將史姑娘帶下去?」

    「是。」

    板凳被她們一邊一個,強行架入內堂。「不用麻煩了,洗澡我自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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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地方什麼都大,連澡堂都比她家的臥房大。

    板凳泡在熱呼呼的木盆裡,小臉給熏得紅撲撲的直冒汗,幫襯的小丫頭一雙眼珠子猛往她身上亂瞄,搞得她渾身不自在。

    「看什麼,沒看過別人光裸著身子沖涼嗎?」討厭,都被你們看光光了啦!板凳不悅地用小木盆盛了八分滿的水,使壞地將水潑到她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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