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黃苓
「曉辛……」他俯身一手按在她纖肩上、另一隻手則覆上她的額。
「沒……我沒事……」呃……她剛才只不過是腳軟了一下而已。「我要知道他們來做什麼啦!你……你不想告訴我嗎?」不安感和另一種奇怪的酸意開始氾濫。
總之,她現在的注意力全被這個問題佔滿了。「是我要濟寬把吉野請來。我必須讓她明白老人家自作主張定下的婚約對我不具約束力、對她也是,我希望她能看清我和她真正心之所求的人生伴侶是什麼人。她說,她會回去再好好地想想。」
他驀地轉向一旁的宋伯。
「曉辛頭暈、喉嚨痛,可能是感冒了。」宋伯馬上奉上情報。
還在想著任流風說的話時,朱曉辛哪知道宋伯竟會二話不說就洩矚她的「機密」。吉野和於濟寬的事立刻被拋到一邊,她忙不迭地說道:「我沒事,我……我已經不痛、不痛了,真的!」
「你確定?」任流風的視線在她全身上下逡巡過一遍,視線走在她弄髒的衣服和捲起褲管露出膝上貼著OK繃的地方。
「那是……不小心摔到的……」朱曉辛趕快自動招供。「我這裡痛、這裡也痛……」指了指膝蓋和屁股,她可憐兮兮地對他眨巴著微泛淚光的眼睛。「我今天會很乖的不吵你,你……你的床借我躺一下好不好?」
朱曉辛現在已經分不清是因為摔傷造成的酸痛或感冒引起的倦怠無力了,事實上,她最想窩的地方是他溫暖安全的懷抱。
不久後,任流風和宋伯的猜測成真:這小妮子生病了,而且還病得不輕。
第十章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的曉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時,即發現任流風的臉龐近在颶尺。
「曉辛,你醒了……來,我餵你吃藥。」坐在床畔的任流風將床上的曉辛半攬在懷裡、」手拿著盛著藥水的小杯。
「我……」難過,好難過!朱曉辛的意識有些迷糊了。
任流風趁機餵她喝藥。
「你生病了,正發燒著。曉辛,來,乖乖把藥吞下……」他輕聲哄道。
朱曉辛喝完藥水後,隨即緊閉雙眸,她不安地在他懷裡掙動著身子,不一會兒才在藥力的作用下漸漸平靜下來。
察覺到懷中的嬌軀慢慢恢復安穩,任流風這才將她重新放回床上。
凝視著躺在床上的人兒,他俊雅臉龐現出一抹憐惜與氣惱的神色。
「唉——」對她不知愛惜自己的呵責到最後全化成了一聲長歎。
現在是晚上十點多了,而他們才為了她經歷一場忙亂。
曉辛的隨態雖然平穩沉靜,卻還是讓人不放心。之前他即使在隔壁的書房裡忙著,卻不時會到房中查看她的情況,就連宋伯也幫忙在意她的狀況。果然,沒多久她開始出現發燒的徵狀。他抱她到附近診所求醫,被醫師打了一針又抱了回來,再接著,他替她換上乾淨舒適的衣服,好讓她睡得更安穩。而從她被他抱去看醫生到她重新躺回他的床上,這其間她一直狀態不穩地睡睡醒醒。
手指在她蓬亂的卷髮爬梳過,任流風俯身在她唇上覆下他的溫熱。
「你讓我為你嘗到心驚膽跳的滋味了,曉辛……」低歎。
門外傳來宋伯的聲音。
「少爺,我已經打電話通知曉辛的家人了。」
離開她的唇,任流風再次為她拉攏好蓋在她身上的被子後,才起身走向門口。
「他們怎麼說?」
「他們同意讓曉辛待在這裡,而且恐怕這兩天曉辛都要讓我們照顧了。」宋伯降低音調,就怕會吵到裡面的病人。
「嗯?」
「曉辛的爸爸媽媽明後天剛好要北上進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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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人一腳踢開被子,一下子,被子又被密密蓋回身上。也安靜不了多久,被子又被踢開,然後守在床畔的人照舊再細心地為她拉回。
床上的人兒不安分地扭動著身子,任流風俯首在她的耳畔低語輕哄:「曉辛,我知道你難受,可是你現在不能再著涼,乖乖蓋著被子,聽話……」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他說的話,朱曉辛漸漸停止了掙動。一會兒,她突然睜開眼,看到就在身邊的任流風,她小嘴一嘟,忽地紅了眼眶。
「我不要……她來找你………」她吐出了喃喃、夢囈似的話語。
一句似乎沒頭沒尾、彷彿憑空冒出的話,恐怕就連意識不清醒的她也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可是任流風竟值得。
任流風的眼裡泛出溫柔灼熱的光采,俊爾的臉龐有著一抹縱容的情意。
「好,我不會再讓她來找我。」認真地給著承諾。
任流風沒想到她竟會這麼在意吉野幸子的出現,而且連在病中仍記掛著。這意味著什麼?小妮子終於懂得吃醋了?
朱曉辛孩子氣地搖了搖頭,眼淚說掉就掉。
「你……你會被她……搶走……我不要……」這種不安已經深植在她腦海中進而成為潛意識。
「曉辛,什麼人也搶不走我,我就在這裡、就在你身邊……」看出她的不安,任流風細細擦乾滑下她眼角的淚,愛憐地吻了吻她的唇。「你沒感覺到嗎?我在這裡……」沿著她的下巴、頸項,隔著被子在她的左胸口—一留下印記。「也在這裡!我已經住進你的心裡,出不來了。除了你,還有誰能搶得走我?」
他這番深情愛意,她懂嗎?
朱曉辛吃力地抓住他的臂膀,並且執拗地不肯放手。
「好了、好了,她搶不走了。」其實她根本聽不到他的話,只是因為找到令她安心的依賴,接著,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半晌,她再次跌國夢鄉。
垂眸看曹她即使睡了卻仍扣住他的小手,任流風放任自己的心深陷其中……他反裹住她執著的小手,溺愛地在她扮嫩的臉頰親了親。
「你已經牢牢地將我捉住了。不會有其他人能搶走我,你還不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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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
朱曉辛真的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在任流風的床上、他的懷裡醒來。
她醒了。即使沒抬頭看到任自己纏抱住的溫暖軀體是誰的,充盈在她鼻間、心腔的氣息卻早告訴了她答案。
朱曉辛繼續窩在他懷裡動也沒動,感覺自己的腦子好像被放在船上晃了三天三夜似的昏昏沉沉。
她皺眉。感到喉頭癢癢的,忍不住一咳,而她這麼一咳,立刻有隻手掌輕拍上她的背。
「曉辛……」任流風知道她已經醒來一陣子了。
陽光滿室,現在是早上八點半。
昨夜,曉辛一直抓著他不放,想扳開她的手,她竟哭了起來,在試過兩次後他決定投降。於是,他和衣擁著她睡了一夜。
朱曉辛咳了又咳,一時之間似乎難有停下來的跡象。
任流風的神情微凝,將蓋在兩人身上的被子細心地攏向她,接著翻身下床。
他很快從茶几上倒了一杯溫開水。而這時,曉辛的咳嗽也減緩許多。
「來,先喝一點水。」她被任流風半扶起。
喝下幾口水,朱曉辛感到舒服些。
「我……我……」她發出低如蚊納的聲音。
「你感冒了。」輕手撥開覆在她額前的發,任流風決定等她恢復些精神和體力後再來算賬。「肚子餓不餓?宋伯已經替你準備好早餐了,你先吃點東西,等一下我再餵你吃藥。」
他走出房門。一會兒後,宋伯端了熱騰騰的清粥進來。
「曉辛,你好多了嗎?」宋怕把粥放在床頭。
「宋伯……」她紅著臉、不好意思地看向宋伯。他當然知道她和任流風同床睡了一夜的事,好丟臉喔!
還有,直到剛才她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換成了任流風寬大的家居服,不用問她也知道是誰幫她換的……
哇!她到底病到什麼程度?不省人事到什麼地步啊?她不但沒感覺被他換了衣服,就連她什麼時候纏住他也完全沒印象。
真是……真是太丟臉了!
宋伯根本不以為意,朱曉辛還從他口中知道自己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而這時,任流風原本被散的發已整齊地束在腦後,他再次神清氣爽地進房來。
「宋伯,你去忙吧,我來餵她就行了。」他立刻接下宋伯手上的工作。
房裡又剩他們兩人獨處。朱曉辛感到有些困窘,更有些……害羞。
「傻丫頭,怎麼了?」任流風笑問。
「沒事……吉野她……她不會再來找你了,對不對?」她好像當聽過他這麼說過。
「對。」任流風表情莞爾,順手又餵了她一口粥。
朱曉辛不由甜甜一笑,心情變得愉快。不過很快地,她臉上的表情轉為遲疑。
「昨天晚上我……我沒對你做出什麼奇怪的事吧?」
她只知道自己很不舒服,也隱約知道自己曾醒來過,可是她到底做過什麼,她卻一點也想不起來。
餵她吃完粥,任流風把她的藥準備好在手邊。
「讓我一夜不得安眠算不算?」看著她微微蒼白的臉蛋浮現兩抹紅暈,他一時心憐意動,不禁想逗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