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弄鷹女斗游龍

第14頁 文 / 黃苓

    「李大人,怎麼當起烏龜啦?」她還有餘力開玩笑,一劍又格開撲上來的刀風,上前非捉到他不可。

    李璋連連退後,驚恐地盯著面前這一向看他不順眼的煞星,直搖頭。「你……你們快護我啊……」

    四周戰況已經分明。李璋這一群手下幾乎抵不住黑衣人的凌厲攻勢,頻頻失手被擒,所以曲弄鷹只要專心對付保護李璋的這兩名手下就行了。

    「我看你還是自己保護自己吧!」曲弄鷹嗤笑著,甩開那兩隻蒼蠅,利劍將他逼向角落。就在她預備上前捉住他之際,李璋在手足無措之下大袖一揮──心生警覺卻退身不及的曲弄鷹,被迎面一陣白粉灑了滿頭滿臉,她忙不迭地要摒除開眼前的障礙,可在那一下,白粉微飄了些進眼睛裡,一陣刺痛立刻狠狠扎向她的眼,淚水也止不住地直往下掉。

    一下子失去視力的曲弄鷹心神慌住,極力要掙開被淚水模糊和痛灼的眼,卻忘了身邊的危機——

    「鷹,小心!」鐵奔雷的大吼突地震天地響起。

    曲弄鷹來不及反應他的警告,左胸口已經傳出一陣刺疼!而這一陣刺疼,立刻在瞬息之間向全身擴散……

    重重地倒跪在地上,曲弄鷹被一波波猛烈侵襲向她的痛潮弄得幾乎暈過去,而鐵奔雷驚怒的聲音在她身畔響起:「該死的兔崽子!」

    曲弄鷹喘著氣,一手還沒摸上胸口的傷,就被人牢牢握住腕。

    「鷹,撐著點!聽到沒有?」大聲命令手下將李璋和出手傷了她的人捆起來,鐵奔雷焦急地對著幾乎渾身浴血、生命力開始流失的曲弄鷹喊,而她左胸那個刺傷正是該死的元兇。

    痛楚已經超過了極限,麻痺了她所有的感覺,她好不容易將視線焦距對準眼前的人,意識卻在此時開始黯沉……

    「鐵大哥,我——」看著已經失去平日冷靜的鐵奔雷,她萬分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想擠出一抹笑,黑暗卻在下一霎將她攫去。

    李璋同一干手下終於全數落網,他們被押回府,關入地牢等候發落;而傷勢沉重、昏迷不醒的曲弄鷹,也被鐵奔雷用最快的速度帶回。

    早接到曲弄鷹受傷消息的祁堯天,沒料到她所受的傷如此之重。而在旁待命的黃老在見到曲弄鷹後,面色凝重,立刻動手為她施救。

    當曲弄鷹受創,命在旦夕的消息傳出後,所有人莫不為她的狀況擔心焦急。終於擒住幕後主使者,他們該感到高興;可在這一刻,一股又忿怒、又憂傷的氣氛卻感染開來——

    守在門外的庭園中,耿御風、莫留火注意著不時有女婢打開門,將染滿血的水盆放在地上讓下人端走,再把下人放在門口的潔淨熱水端進房裡、關上門。就這樣來來回回,直到她們端出來的不再是觸目驚心的血水……

    而在此時,鐵奔雷也將之前發生的事完完全全報告給祁堯天知曉。

    「……李璋在成為此處縣官前還是一名落魄書生,偶然中得到鎮平王爺身邊一名親信的幫助才有機會上京赴考,直到他當官後還和王府有聯繫;而我們查出來由鎮平王府過來的王為,其實就是當時幫助李璋,一直和他有往來的那名親信。王為來傳遞鎮平王爺的口信,要李璋想盡辦法在這裡除掉殿下,並且答應在事成之後給給他高官厚爵、榮華富貴……」他也敘述了方才手下從李璋口中逼問出的內情。

    祁堯天的臉龐如同戴上了一張面具——平靜肅穆,卻透著某種令人不寒而慄的煞氣!而他的視線一直停駐在那扇關係著曲弄鷹生死的門扉上。

    「郭永很懂得利用人性的弱點,而偏偏就有人相信他美麗的謊言。」他的語音裡儘是冷酷。

    鐵奔雷微歎口氣,不由憶起曲弄鷹遇襲前,那番「平凡百姓才是福」的論調。

    祁堯天原本墨沉的眼睛驀地一亮;而耿、莫兩人在看見黃老終於出來後,也立刻跳起來向他衝去——

    「怎麼樣?怎麼樣?弄鷹沒事吧?」還沒到他面前,就迫不及侍先喊的是耿御風。

    「嘿!我先警告你,你要是沒救活他,我就拆了你這庸醫……」莫留火急得發飆,一把抓住老人家的衣領。

    「我已經處理好她的傷口,她暫時沒事。」黃老疲累不堪地拍開他的手。他知道他們全是關心曲弄鷹,否則他哪容得了這些小子囂張啊!

    「暫時沒事?」耿御風聽出不對勁。

    「幸而她中的那一劍距離心臟尚有一吋,否則根不就涯不到讓我來救。我現在已經替她止住血、縫合好傷口,剩下的……就看我們的照料和她是否有戰勝死神的毅力了!」黃老的語氣並不樂觀。

    祁堯天的心神一震,無法壓抑胸口強大的牽引力,他猝地大跨步往她的房間步去——

    ☆☆☆

    這三日來,黃老窮盡畢生絕技,不知用了多少方法,總算穩住了曲弄鷹沉重的傷勢和一直高燒不止的體溫,所以現在眾人等待的,就是她的清醒;而發生此事,也使得她掩藏至今的身份終於曝光……

    看祈堯天眉宇之間儘是黯郁,耿御風明白他的憂心,情緒也立刻往下跌。

    「殿下,曲兄……曲姑娘她吉人天相,黃老不是說她的傷勢平穩下來了,這一兩天自然就會清醒,您就別擔心了!」耿御風皺皺鼻,還真有些不習慣她的新身份。

    祁堯天緩緩搖頭,無言地要他退下。

    緩緩舉杯就酌,祁堯天的視線一直停駐在同一個地方。終於——他起身步至那大床邊,掀起紗帳,床上佳人的模樣立刻毫下保留地呈現在他面前。

    濃密的睫毛掩去眸子昔時熤亮動人的光彩,俏鼻俏無聲息似的逸取生命的氣息,朱唇僅餘一點嫣紅——她的臉色太蒼白了!可即使如此,卸去平常偽裝,她這一張屬於女子嬌柔的絕色臉蛋,仍足以攫去所有人的注意力。

    祁堯天在床畔坐下,緊緊凝視著她宛如瓷娃娃美麗、但卻渺無生氣的臉蛋;下意識輕手替她拂開落在頰邊的青絲,他的眼裡變得深沉而溫柔。

    第五章

    意識浮漾在晦暗半明的潮浪裡,直到某種尖銳的痛感切進——彷彿在催促著她開始「感覺」……那愈來愈擴大的光亮和愈來愈真實的痛楚,終於逼使她回到現實。

    曲弄鷹醒了。

    一睜開眼睛,腦子還來不及湧上任何思緒,那股緊抓著她不放的灼痛立刻侵佔住她;她不由又閉上眼,呻吟出聲。

    「咦?小姐醒了嗎?」突然地,一個清清脆脆的聲音接在她的呻吟聲後,遲疑地響起。

    曲弄鷹聽得仔細,立刻又張開眼——一個陌生、甜美的小丫鬟,正出現在她面前。

    小丫鬟一看,果真床上的人已經醒來!她馬上放下手邊的藥,俐落迅速地將床帷向兩旁掛起。「太好了!小姐,你可終於醒了!小婢要趕緊通知殿下和大夫去!」好似遇上了天大喜事,小丫鬟匆匆忙地跑出去了。

    偏過頭,看著她消失的方向,曲弄鷹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渾身使不上一點力道。

    這是怎麼回事?

    她疑惑地蹙眉。猛然地,身上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陣抽疼令她再度怔然,她將視線往下移,裹在薄被下的自己似乎並無差異;而當她意識到病源自左胸時,記憶——在電光火石間被挑起。

    「啊!」她抑不住低呼出聲。

    她不是……她不是在水龍王廟裡嗎?怎麼……咦?對了!後來李璋惡行暴露,他們開始打了起來……然後一陣漫天白粉,她——中劍受傷!

    曲弄鷹全想起來了!

    她竟然沒死!

    咬著牙,重又掙扎著想坐起來,卻發現仍動也動不了,除了頭可以稍微轉動外,她全身上下竟無一處能受她的意識控制。

    該死!她虛弱得像個鬼!

    曲弄鷹總覺得似乎有哪兒不對勁,卻又奇怪得說不上來……

    就在她努力不懈要讓自己動一下,卻扯得傷口更痛時,前面突然傳來開門聲。

    一個滿頭白髮、看來形象普通的老人跟著原先的小丫鬟走了進來,並且一下子就大跨步到曲弄鷹躺著的床前。

    「你早該醒了!小姑娘,還好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黃老滿臉微笑地坐在床邊的小椅上,立刻就為她把起脈。

    總算知道是哪裡不對勁了——曲弄鷹迅速溜了自己一眼,便立刻把視線定在他臉上。

    「你……你們已經知道……」她又驚、又惱、又不知所措。

    天哪!剛才她一醒來,那丫鬟就直喊她「小姐」,難怪她覺得有些刺耳,卻又下知道哪裡怪了!這下再被人稱「小姑娘」,她想不注意到都難!

    「已經知道什麼?哦,你是說你是女娃兒的事?」似要捉弄她,黃老還故意裝糊塗哩!

    曲弄鷹一眼就瞧出他的戲謔,紅潮霎時滿佈嬌顏……她這一受傷,小心翼翼掩飾的身份不曝光才怪!該死!她到底昏睡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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