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黃苓
該死!這男人總是佔盡優勢。她努力克制不穩的心緒,哼了聲,一對清晰靈動的雙眼直瞪向他。
「我看那些女人腦子裡也在忙著剝光你的衣服,」
莫勒提凡挑起一道濃眉,霍地狂聲大笑,兩人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席貝雅被他突如其來的笑嚇了一跳,第一個反應就是看一下四周,接著她呆愕住了——天哪!從什麼時候開始,所有人全遠遠地站成一圈,而舞區的中央竟只剩下她和莫勒提凡。每個人都將視線投射到這裡來,整個大廳只聽得到輕柔音樂和莫勒提凡暢懷放縱的大笑聲。
第一次,席貝雅有種想立刻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的念頭。她只能又窘又慌地瞪著面前彷彿不知自己已經製造出驚天動地效果的男人。
她想推開莫勒提凡,他才乍然止住了笑,並且更加握緊她的手,不打算讓她退開。
「我有沒有告訴你,你今晚很美?」望著她,表情認真而深情。
現場上百人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音,皆屏氣凝神地看著這一幕,各有心思。
席貝雅一跌進他彷彿深得不可思議的眸海裡,就很難專心思考。她怔視著他的眼,搖搖頭。
「這就是我要吻你的原因……」他輕輕一笑,然後吻住她的唇。
全場一陣驚呼聲,自然也包括塞普希夫人。
※※※
第二天,塞普希伯爵瘋狂迷戀一名美麗東方女子的消息,立刻傳遍整個上流社會,而昨晚參加舞宴的,便是掌握了第一手信息的人。
儘管眾人皆好奇那位東方女子的來歷,以及她跟塞普希伯爵之間的關係,可這依然不減他的魅力,並且使他在一夕之間成為最有價值的單身漢。
莫勒提凡.塞普希,英俊、優雅、邪氣,卻也迷人,雖然他的行徑大膽,但對少女們而言,也就是這種致命的吸引力將她們的芳心擄獲。
席貝雅當然不知道這些。
今晨,她在莫勒提凡的床上醒來。
昨夜,被他在大庭廣眾下一吻之後,塞普希夫人努力維持鎮定地要大家繼續跳舞,使大家表面上看來似乎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的平靜,而莫勒提凡則趁著一陣混亂,迅速將她帶離現場。
席貝雅是被窗外照射進來的燦爛陽光叫醒的。她醒來時,床上只有她一個人,整個偌大的房間也靜悄悄的。
沒見到與她纏綿一夜的男人,一陣失落感湧現——和上次的倉皇不安有異的是,昨夜她毫不保留地將自己獻給他。在他一夜的恣意狂愛下,她讓自己迷失得更徹底,彷彿要在這最短的時間內,將他永遠埋進她的身體裡、靈魂裡……第一次在男人的床上醒來,感覺很奇特,即使他不在,整個人仍像被他的氣息包圍住似的。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心房有一種暖洋洋卻揉著悲傷的感觸。
不行,沒有時間讓她再感傷了,她必須盡快離開這房間,在莫勒提凡及其它人看見之前。
席貝雅翻身坐起,原本掩著她軀體的絲被滑下,露出了一絲不掛的她。不習慣裸身,她立刻再用被子掩住自己,無意間低頭瞥見好幾個留在胸前、肩上的紅色痕印時,她不禁呻吟出聲——天哪!她祈禱衣服蓋得住這些吻痕。
搜尋四周,一直沒發現她昨晚穿的那件白色禮服,倒是整齊放在床邊小櫃上的一疊淺藍布料引起她的注意。
就在她決定過去拿起它們時,突然的開門聲讓她緊張了。
來不及為自己穿上衣服,一陣輕淺的腳步聲已經往房內而來。席貝雅只好用被子緊緊將自己包裡住。接著,一個出乎她意料的人影出現在她眼前——塞普希夫人,踩著安靜高雅的步伐在離床只有兩尺的地方止住。與席貝雅瞠目結舌的反應相反,她似乎早知道她會在莫勒提凡的床上,美麗威儀的臉龐可平靜極了。
「早安。」塞普希夫人微笑道。
「呃……夫人,早安。」席貝雅尷尬得幾乎反應不過來。
一早就在床上被人家母親發現,她該做什麼反應?尖叫著叫她滾出去,還是臉不紅氣不喘地向她解釋,她只是盡秘書職責幫老闆整理床鋪?
呵!白癡也看得出來這裡發生過什麼事。席貝雅在心裡歎口氣。
「看來你這個秘書真的很能幹,不僅在公事上協助我兒子,私底下也能夠取悅他。」塞普希夫人依然保持微笑,只是眼神已經精銳了起來。
席貝雅肯定她不會無緣無故跑來這裡,只為了「感謝」她。
「夫人有話請直說吧。」席貝雅眉毛略略上揚,與她對視。
塞普希夫人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清澄的眸子竟讓她有一絲狼狽,可她只怔了一下,微被牽動的情緒立刻被封殺掉。
「既然如此,我就直說——我並不喜歡你。」塞普希夫人的語氣淡漠,卻仍維持著優雅。
席貝雅點頭,毫不意外。「我知道。」
迅速瞇起眼,塞普希夫人猜疑地看著床上裡著被單,卻彷彿穿著戰袍無懼一切的女子。
「我不管你是他的秘書也好,情婦也罷,我必須警告你——別對他動情,他不是你愛得起的男人。」
「太遲了。」席貝雅對著一臉受驚的塞普希夫人笑了笑,沉靜地說:「夫人的警告是對的,他確實不是我愛得起的男人,只是太遲了,我已經愛上他了。」
好一個勇敢的女人——塞普希夫人佩服卻不改決心。
「就算你再怎麼愛他,他也不能娶你為妻。」
「我知道。你希望他的結婚對象是一個高貴的英國淑女,而我不是。」即使心已經被狠狠紮了幾針,她仍維持著平靜的表情。
「很好。看來你很聰明,希望你心裡想的跟你說的一樣。你應該要有盡早離開他的打算。」塞普希夫人終於說出她最終的目的。昨夜的事讓她丟盡了臉,也更確定這東方女子對她的威脅。
即使早知道她會說什麼,席貝雅仍覺得刺耳極了。
「夫人請放心,只要有機會,我會這麼做。」她盡可能讓聲音保持平穩。
「你可能永遠也沒這個機會。」
一個和緩卻異樣邪詭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塞普希夫人和席貝雅兩人同時有一種不妙的感覺。她們轉頭,看見了懶懶地斜倚在門邊的莫勒提凡。
塞普希夫人首先回過神,微笑地走向他。「你送走曼帕契了嗎?」
眼睛像利劍般直視她,莫勒提凡的嘴角勾出不能稱之為笑的弧度。
「走了,順便跟他預約下次見面的時間。」
她的心一喜。「你終於肯回來接掌公司了是不是?你跟他約了時間。」
「法威集團不存在的那一天。」冰也似的句子從他嘴裡溜出。
塞普希夫人驚喘了一口氣,一顆心直沉到谷底。「你……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它?」
「沒興趣。」他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楚。「他回來物歸原主,他不回來隨你們處置,你們別逼我毀了它。我說得夠明白了嗎?」哼,那自以為是的笨男人,真的以為去挖出什麼東西就能讓他沒病沒痛了?
看著塞普希夫人失望地走出去,莫勒提凡又將視線投向另一人。
席貝雅的心跳開始加速。微垂眼,她看見了還裡著被單的自己。
真是……該死!
眼皮猛地跳動了下,她抬眼就看見了已經移步到床邊的莫勒提凡,而當她對上他灼熱的眸後,她的視線便再也轉不開了。
莫勒提凡俯身向她,一股混合著清新和屬於他的獨特味道立刻充塞她的鼻間,她真想來一次深呼吸。
「早安,我的睡美人。」坐在他床上的女人可口得令人想吃了她。他封住了她豐盈的紅唇。
熱烈的早安吻差點失控演變成激情的早安運動——席貝雅與他火辣的唇舌纏綿,思緒一直處在空白狀態,等到她終於稍微回過神,才驚愕地發覓,不知何時她身上的被子竟滑落到腰間,而她的雙臂也竟緊緊攀在莫勒提凡的脖頸上,他們竟雙雙躺在床上……她的臉一紅,用力推開他,慌亂拾起被子,一下子滾到床的另一邊。然後,她抱著自己,下巴抵在膝上,又羞又愧地看著他。
「你……先讓我穿一下衣服。」天!再這樣下去,全宅子的人都會知道她一整夜都待在他房裡的事。一個塞普希夫人已經夠了,她得快快趁沒人發現前離開這裡。
被她趁隙逃開,莫勒提凡的表情不怎麼痛快。伸出手,一下子就勾住被子的一角。
「你先過來。」
席貝雅想將那一角扯過來,他卻文風不動。
「我……不知道放在櫃子上的是不是要讓我穿的衣服,剛才如果不是你母親突然進來……」
莫勒提凡的表情乍地一沉,顯然想起了什麼事。
「她對你說了什麼?」他的問話是壓迫性的。
席貝雅蹙緊眉,沉默著。
「說。」他的手指威脅性地將被子拉近了一點。
她徒勞無功地想護住那一塊失土,最後仍屈服在他的蠻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