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花顏
他們幸運的往中途找到「可供休息的山洞。聶抖著身子拿著小包包跟著易水然走進山洞。
山洞似乎有人使用過,地上還殘留著燒過的木柴和睡過的乾草。
「把濕衣服換下來。」走在前面的易水然沒有注意到聶一閃而過的怪異神情。
易水然有過山洞後覺得沒有問題,又走了出去。外頭依舊下著大雨。
聶放下包包,也跟若易水然出去。
「我出去獵食,你跟來做什麼?」易水然粗魯的將聶推回山洞內。
「我可以不用去嗎?平常不都是我在張羅這些事嗎?」聶這句話是對著空氣問的。
搞不懂公子在想什麼?
「算了,正好可以趁這個時候換衣服。」聶打開用油紙包得好好的衣服。還是姆嬤聰明,叫她一定要用油紙包衣服,雖然還是會有點濕氣,但總比身上完全濕透的衣服來得好。
聶在換衣服時不自覺的想起了易水然這些天來的怪異,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易水然對她的態度在見過池偃之後有了一點點改變,但又說不上到底是哪裡不同。
易水然不讓她在滂沱大雨中出去獵食,算是寵她嗎?又生氣又寵她?
聶又因為這件事而發起呆來。
雨勢漸漸的變小,入夜後應該就會停了。
第三章
聶已經疲累的沉睡在草堆中,易水然悄悄的走出山洞,望著雨過天晴後的滿天星斗。
易水然漾起了一抹淺淺的笑容,原有的溫和又回到他的臉上,不悅的心情在天氣的轉晴和沁涼的空氣下也逐漸的感到釋懷。
這幾天聶的表現的確不凡,咬著牙苦撐著趕路的辛苦,聶沒有抱怨、沒有質疑,把一切的苦都忍了下來,對他不合理的做法也沒有哼過一聲、叫過一句。
難怪怒文和陶讀都不吝於誇讚聶,就連一向自視甚高的冰痕也對聶流露出讚賞的眼光。
以聶未滿二十歲的年紀來說,這樣的表現已屬不易,只是未來三個月的路更加艱辛,稍有不慎他們全過不了這一劫,所以他不得不對聶如此嚴厲。
雖知如此,但心中的不捨從何而來?他竟會如此的關心起那小子的感受,在乎聶是不是會在造場大而中生病?
易水然對自己這種心態感到好笑。望著遼闊的天空、滿天的星星,他卻無法抹去這種異樣的心情。
不平靜的心更顯紛雜。聶就像多年前剛出江湖的自己,單純,好奇,不懂得人心的險惡。
答應冰痕的請托,雖然有一半是因為冰痕心中無法磨滅的痛,但更大的原因卻還是為了他自己,為了多年前的恩怨,那個原本應是他妻的女子。
過往的一切都該有個了結了,不論是為她,還是為了自己往後安寧的生活,他都必須讓她不再來打擾他。為了引她出現,他不惜拿自身的生命開玩笑,胡沁靈的考驗對他來說只是引她山洞的誘餌。
怕只怕連累了聶。易水然冷然的眼神飄忽了一下,何時開始他也會心軟?多年來的江湖歷練早讓他練就鐵石心腸,心動情動就容易讓人捉住弱點,但那個男孩卻能夠輕易的勾起他心中已久不動的相惜之心?
易水然的手握了又放,心思都放在過往的回憶中,稍微的失神已讓敵人入侵而不自覺。
一陣怪笑從前方傳了過來,驚擾了易水然的思緒。
易水然的眼沒有移轉分毫,只是漸顯寒意。
咭咭不斷的怪笑聲越來越近,一個模糊的人影也越來越明顯。
一個在頭上梳了個小髻的白髮怪老頭出現在易水然的面前。他一身破爛的衣袋,襯著他的髮髻更顯突兀、怪異。
易水然冷然的看那小老頭一眼,記憶一閃而過,他已經知道小老頭是誰。沒想到,真的沒想到,胡沁靈真的是好大的本事!
易水然的嘴角不可遏抑的泛起一抹冷笑。
小老頭咭咭的怪笑聲依舊不停的充斥在林間,似乎不打算停下來,還有越來越大聲的趨勢。
原本細微的烏叫聲消失了,一瞬間,林中靜得讓人心生恐懼,就連不停吹拂的風也靜止不動。
空氣滯悶得令人難受。
聶被一陣怪笑嚇醒,汗水浸濕了衣棠,身體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壓力,顧不得滿身的疲憊連忙奔出山洞。
聶的眼睛在來到洞口後腿了起來,從沒有想過江湖上還有比她更黑的人,但這個矮小老頭子的裝扮好生眼熟,記憶中好像曾聽姆嬤提過這一號人物。
是誰呢?
聶來到易水然的身邊,疑惑的梭巡著那個讓人無法喜歡的小老頭,他的倒三角眼怎麼看怎麼讓人討厭!她對小老頭扮了一個大鬼臉,決定自己不喜歡他。
易水然料睨了聶的動作一眼,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來,然後又將全副精神投注在眼前的小老頭身上。
易水然的腳有節奏的輕拍著地,發出的聲響與咭咭不休的怪笑聲互相應和。
老頭嘴裡發出的怪聲越來越刺耳,越來越讓人不舒服,聶不悅的聚抿著嘴,心裡直嘀咕著,卻也不敢大意的運功抵抗這讓她備受壓力的怪音。
怪音?
聶心中有了警覺,卻發現為時已晚。
易水然的嘴角已滲出了血絲,顯而易見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眼見易水然受傷,聶著急的要對小老頭發動攻勢,卻被眼尖的易水然伸手攔下。
「公子?」聶不懂,急得瞪視著易水然。
易水然並未看向聶,繼續與小老頭僵持了好半晌。
小老頭沒有說一句話便轉身離去,但明眼人卻可以看出他的身手比來時遲緩了一些。
直到小老頭的身影和怪笑聲消失後,聶才著急的問:「公子,你要不要緊?」
腳停下拍地的動作,易水然拭去嘴角的血絲,露出了冷笑,「她還是不會放過這次機會。」才說完話,他向前顛躓了一下。
「公子!」聶趕緊上前扶住他。
「沒事。」胡沁靈竟請出了小老兒,難怪他的前未婚妻孟晴肯屈就。胡沁靈的人脈超出了綠葉莊的調查,冰痕會氣死。想到好友難得暴跳如雷的狂怒,易水然就有說不出的快樂,他其實也很壞。
「公子,胡沁靈到底是誰?莊主為什麼一定要娶她,而且還接受了她提出的條件?
她提出的條件擺明了就是要我們知難而退。」聶原本就非常的不滿,易水然的受傷讓她的怒氣爆發了出來。
「聶,別忘了你的身份。」易水然提醒聶,想知道聶會有怎樣的反應,是就此打住,還是追根究柢?他忽然很想知道自己能否猜中聶的心思。
「我沒忘,就因為沒忘才更應該問。」聶的不滿溢於言表。本來就知道追不足件單純的任務,但他們也不該什麼都波說,就要她負起那麼大的責任,那些賊得不像人的人到底當她是什麼?雖然她是屬下,但也不願意被人這樣不清不楚的耍弄著玩!
易水然仰頭大笑,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太愉快了。
「公子,別忘了你才剛受了內傷。」聶很不滿易水然有嘲笑她的嫌疑,卻也擔心易水然這樣大笑會加重內傷。
「不礙事,小老兒還傷不了我。」笑話,一個老頭傷得了他,那他十幾年的江湖混假的嗎?聶也未免太看不起他了!
聶不以為然,明明就受了內傷還不承認,死要面子的男人,難道要等進了倌材才肯承認輸了?「他可不是單純的小老兒。」
「雷振空的確不簡單。」他是傷了肺腑,但並不嚴重,只要調息一下即可恢復的,是他不解雷振空為何會如此輕易的離去?
「公子,胡沁靈到底是誰?」聶執意得到答案。
聶不再相信她只是胡家的千金小姐而已,請得動聞名江湖的三音中的「怪音」,絕不是簡單人物,三音性情的古怪和彆扭早已是江湖中人的禁忌。
易水然望著聶,「有人說她是幽靈會的軍師。」
聶倒吸了一口氣,「天啊!那她是心甘情願當綠葉莊的主母嗎?」她的問題倒是一針見血。
「你說呢?」易水然總不願給聶答案,這件婚事能否成功全掌握在他們的手上。之前不讓聶知曉,就是怕最會操之過急的壞了大事。
帶著笑意深深看了聶一眼後,易水然走進山洞中準備調息,未來的艱險恐怕更甚方纔,他得盡快復原,才能全力以赴。
聶看著易水然走進山洞,一臉的不可思議,開始過濾聽到的消息。她從未想過主子的婚事竟會碰上幽靈會這個神秘組織。
最近在綠葉莊內最新的話題就是幽靈會了。
幽靈會挾其高強的武功、縝密的計謀,五年內就在江湖上掀起驚濤巨浪。
但幽靈會為江湖中人所畏懼的,不是他們的武功,而是他們的神秘和無所不在的能力。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據點何在,有多少人,來無影去無蹤,只管他們想管的事,只做他們感興趣的事,亦正亦邪,令江湖人士頭疼不已,根本就無法預知他們何時又會出來插手成就大事或破壞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