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花顏
左煜牽著新娘子往前走,四女也跟著走,綠蘋故意走在最後面,她不意外的聽見左翼那低沉的嗓音響起。
「四姨,別以為你是父親的心頭寶,就可以如此的放肆,左家的事還輪不到你這個沒掌權的人來說話。」左翼雖然面帶微笑,但目光變得冷冽。
「你……」陸芳姝拿左翼無法,把氣都出在跟在左翼一旁的左法上,拉著他就走人。左法很無奈的被母親大人拖著走,還不忘給二哥一個「女人就是如此」的表情。
左翼見狀不禁失笑,一回首就遇上綠蘋瞭然的目光。他拋給綠蘋一個迷人的媚眼,打算把她電得麻酥酥的,誰知綠蘋依舊無動於衷,反而還給他一個無聊的表情。
左翼愕然的摸上自己的臉,他的魅力變差了嗎?
不,怎麼可能變差了,昨天靜春摟的聚美女還不讓他回來呢,一定是那女人的眼睛瞎了。
***
坐落於洞庭湖畔的左家以船運起家,在三代以前代代都在朝為官,百到楊堅篡位建立隋朝統一大業後,才回故鄉重新經營租傳家業,但傳至左訂文手中,因為其性好漁色漸不管事,以致家道中落。
左訂文更於迎娶四姨太陸芳姝之後,夜夜醉酒笙歌,以至於身體健康逐漸衰弱而家中紛爭四起。他為免死後家產為外人乘隙所奪,於是迫其二十一歲的大兒子左煜迎娶鄱陽湖大族的藍家之女藍喜彤為妻,以兩家聯姻為左家帶來無上的利益,也為左煜的背後找到一個有力的靠山。
左父也許立意良好,但做兒子的卻未必如此想。
而左府內分為五進。前進為大廳,為招待客人之所,西進為膳房和奴僕居住之所,中進為庭閣樓榭水池,也是左訂文與妻妾嬉鬧玩耍之處,東進為左煜、左翼、左法的住院,分為「芳閣」、「「香閣」和「寧閣」,這三棟樓閣各有獨立的院落也互為相通。而後進、大後進則為左訂文和其二姨太、三姨太、四姨太的住所。
左訂文一生娶妻妾五人,髮妻林芳萍因難產生下大兒子左煜後便不幸過逝,於是左訂文娶了大姨太陳剖,在她生下二兒子左翼後,又陸續納了二姨太王梨媚,三姨太木花幸,四姨太陸芳姝。
二夫人陳刮親手撫養了左煜與左翼兩兄弟,她於左翼十二歲時辭世,至今已往生六年。而左訂文除了四姨太陸芳姝生下三兒子左法後,再無其他兒女。
左訂文因放蕩成疾,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左煜拜堂成親時,他還是被人攙扶著走出來,最後差點被抬著進去的。
左翼淡淡的撇著嘴角,眼睛掃向面前一群狼子野心的親戚,他們就等著老頭兩腿一伸好乘機瓜分左家的財產,更當他們三兄弟年幼可欺,不屑將他們放在眼裡。
看著親戚們貪婪的表情,左翼冷笑,他和大哥會讓他們後悔的,左家的人絕沒有那麼容易就讓一群不入流的傢伙欺負。
左煜和藍喜彤行完了禮就被送入了洞房,左翼代替左煜和父親負起招呼客人的責任。
左翼長袖善舞,一副討喜的表相和一張甜如蜜的嘴哄得整室的客人們哈哈大笑。酒量奇住的他不怕醉倒,苦的是要阻止他們胡鬧的鼓動和鬧洞房的興致,要是他讓他們鬧成洞房,已經極端不悅的大哥不當場發飆才有鬼。他在心頭苦笑,一旦大哥發飆,小則洞房花燭夜泡湯,大則把一干客人全部得罪光,讓他們這兩年日夜辛苦為左家重新奠下的基礎全化為幻影。
左翼眼尖的注意到藍家陪嫁過來的四個侍女中留下了兩個來幫忙,其中之一就是那個狠狠踩了他一腳的女人。
特別的女人,可惜不是他喜歡的那一種女人。左翼腦中不禁浮現剛才那張驚鴻一瞥的艷容,也就是他末來的大嫂——藍喜彤。
失神中的左翼沒有注意到綠蘋的靠近。
綠蘋看見小姐未來的小叔那類似作夢的表情就覺得緊張,她看人多了,那是被小姐容貌迷住後會有的神情。
臉上掛著應酬式的笑容,綠蘋漸漸靠近左翼的身邊,再次不留情的踩了左翼一腳。
左翼腦中的美麗容顏又被綠蘋一腳踩飛了,他扭曲著臉狠狠的看向那沒有一絲罪惡感的女人。顧及眾多的客人,他不能去面子的大叫,只能對著那個上下不分的侍女耳邊低低咆哮,不知情的人會以馮左翼是在對綠蘋說挑情的話。
「你這女人到底想幹什麼?」左翼無緣無故被人踩上重重的兩大腳怎麼可能不發火,他不把她捉起來痛打已經是他修養的極限了。
「沒幹什麼。笑。」綠蘋馮客人斟滿酒之餘,還不忘提醒快失去風度的男主人。她不知道姑爺為什麼不出來招呼客人,但既然由左家二少爺當家作主,就不能讓所有的客人笑話。
左翼對著走過來恭喜的下州參軍露出笑容,無法避免的跟他交談上幾句,送走了他後又迎上另一個貴客,使得左翼沒有空可以好好的質問那個讓他火氣上升的女人。
綠蘋幫著左家送走最後一個貴客時已經是二更天了,除了左翼一個人,其他的姨太太們都早已去安歇,而剩下來的就只是一些等著收拾的奴僕。
「綠蘋,累不累?」另一個留下來幫忙的藍煙端了一杯熱茶給她。
「謝謝。」綠蘋對著情同姊妹的藍煙笑笑,接過熱茶喝了一口,才想起該問的事情,「紅珊、紫寶那裡需要幫忙嗎?」
藍煙遲疑,她們那裡是需要幫忙,可是眼前如山般的垃圾也需要人幫忙。
綠蘋瞭解的笑了笑,「去吧,我忙得來的。」她推了推不願就此離去的藍煙,「你不去,我們今晚可能就沒地方睡了。」
藍煙和綠蘋相視一笑,左家這馬威下得可真重,臨時丟給她們一間還沒有整理的客房就要她們安寢。
「等忙完了我再來幫你。」藍煙輕聲的說。
綠蘋點點頭,一大早就要起床的她們,如果沒有舒服的床被可以休息一下的話,明天會更疲累的,而她們第一天新來乍到的連找到可以抱怨的人都沒有。
藍煙走進內室到東進去,留下綠蘋面對著成堆客人遺留下來的殘渣廢物,她累到不想動,但也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來,希望能在三更天之前收拾完畢,不然今晚就別想睡了。
於是,綠蘋打起精神幫著左家其他奴僕整理大廳和宴客的前院。
左翼送走了客人,一從前院進到大廳就看到那女人忙東忙西的身影,怒火再次爬上他的心頭,他覺得自己的腳趾隱隱抽痛,想也知道他的腳明天一定腫得像饅頭。
左翼趁著其他人都彎著身,沒有注意到他和綠蘋時,一把拉起她就往迴廊走到中進去。
夜晚星光點點,疲憊萬分的綠蘋沒有想到要反抗,一路上任由左翼拉著走,她累得沒有精押再去對付左家二少爺的怒氣,而看到他的表情,她知道事情沒有那麼好解決。
綠蘋早就耳聞左家二少爺的大名,如今一見更證實傳言所說屬實。左翼那一張邪魅動人的臉龐,薄薄的唇瓣愛笑的勾起,一雙半瞇的眼睛閃爍著精明,親和不傲的態度讓人樂於和他交上朋友,女人們對他趨之若狂,男人們和他稱兄道弟,天之驕子是不是說的就是這樣的人呢?看著左翼的側臉,綠蘋累得思潮亂飛。
左翼拉著綠蘋來到中庭的一個陰暗之處,面對著她,他心頭就有無盡的怒火源源冒出來。「你那兩腳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怒瞪著她問道。
綠蘋疲憊的打了一個呵欠。
「你……」左翼極力控制自己,不失控的去毆打一個嬌弱的女子。
綠蘋不好意思的笑笑後才正經起來,「二少爺,請你原諒綠蘋的失禮,那兩腳真的都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才怪。她在心中補上這句話,她可是有十足十的理由才對他不禮貌的。
表面上,綠蘋對著左翼還是一副謙卑有禮,恭敬又無辜的模樣,八年的丫環生涯讓她知道主子們通常都不會喜歡太自作主張的下人,她才不想一進左家就被人盯上。
「不是故意的?」左翼抬高了音調,他會相信才有鬼。別人這麼說他或許還會相信,但這兒丫頭分明是趁他分心出神之際才踩上他的腳,否則以他靈敏的身手哪有那麼容易就讓她得逞,而他見鬼的就是讓她得逞了。
「二少爺,如果沒有別的事,大廳還有一堆雜事等著綠蘋去忙呢!」言下之意,就是堂堂左家的二少爺怎麼可以一直記恨這件小事,跟一個弱女子計較呢。
左翼當然聽得出這話中之意。他在意這種小事當然有失風度,但如果對方是惡意挑釁,而他不加以理會,不也顯得他儒弱可欺?
「你叫綠蘋?」左翼奇怪的注意到她說了自己的名。
「是。」綠蘋不解為何左翼突然提起自己的名字,她有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