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花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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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好一點?」韓連霄的大手撫上茉依的肩,撐住她快軟下的身子。
茉依深呼吸,忍著腳痛和背痛,低聲抱怨:「我們到底還要在這裡耗多久?」他們已經站了有三、四個小時了吧?
「忍吧,一輩子一次。」不必說她,他也快忍受不下去,但這是婚禮必要的過程,他總不能不顧及父母的面子。
聞言,茉依不贊同的喃喃自語:「一輩子一次嗎?」她好像無法想像他專情於一個人的樣子。
他一直是自我、自私的傢伙,而她卻已經嫁給她這種人?
對於這種堪憐的處境,她愈想愈氣,為什麼她非得這麼可憐不可?嫁給他已是受罪,還要忍受這種虐待,她忍不下去了,滿腔的憤恨全發洩在他身上。
「你幹嘛事業得做得這麼大,害我得受這種罪?」敬酒、送客,她已經快要不行了。
韓連霄瞥她一眼,手攀上她的手臂,斷然地說:「走吧。」
「什麼?!」沒想到他會這麼做,茉依驚喘一聲。
韓知和康子箏來不及阻止,只能看著他們揚長而去。
「老天,他竟然會等不及要跟茉依獨處了?」康子箏愕然,沒想過她那女人多如過江之鯽的兒子會有這麼猴急的一天。
韓知搖搖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盡責的繼續送客,任由一對小兒女棄他們而去。
茉依被韓連霄拖著走。」你真的這樣就走啊?」只因她的抱怨,他就拋下席上眾多的貴賓不管?
他沒回應,繼續拖著她往電梯走。
他們在這裡訂了套房,過了今晚,明天就去歐洲度蜜月。
「真的沒關係嗎?」她實在放心不下。
「我是總裁,我說了算,你想他們能怎麼樣?」
茉依愕然的看著他,思索了半晌,最後只能訥訥的說:「是不能怎麼樣。」畢竟他們還要跟他做生意。
「那不就得了?你還有問題嗎?」
「沒有。」她問題一堆,但他都沒解決,只製造更多,害她頭更痛,她不想再堅持,免得惹他生氣。
進了套房,他脫下西裝外套,伸了個懶腰。
茉依坐在床上,一坐下來,疲勞湧上,懶得再做其他的事,卻還是開口問:「你要洗澡嗎?」她一向以他的舒服為最大宗旨,因為他總是在國外難得回來一趟,而這種順從的服務養成了習慣,暫時,還改不了。
韓連霄若有所思,「茉依,過來。」
她挑眉,「你一叫我就過去,我會瞧不起我自己。」
「你還矜持什麼?嫁了我就要瘋狂愛我。」她神色一凜,「你要我多瘋狂?」這是什麼爛要求,她可不是防前不顧後的人,萬一事情不如所願,她可不敢想像後果會如何。
韓連霄對她的平淡不悅,「小茉莉,這要你自己想,別老是指望我有答案。」她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肯面對自己的感情?
她直望著他,問出他們心知肚明的問題,「這樣真的好嗎?」他們的感情真要以夫妻夫系作為新的出發點?
他像是發現她的不確定,靠過去蹲在她面前,與她平視,眼中帶笑,更是惹得茉依心生煩躁,她是真的在煩惱好嗎?
「你根本不在乎的我的心情。」都是她一個人在唱獨腳戲。
「我愛你。」他不否認這一點,更是明明白白的告訴她,早在他沒辦法停止要她之前,他已獲知自己的心意。
她沒有欣喜,只有不信任,心想他得到他要的,他還會以為他們之間是男女之情,而不是他的自尊心作祟?但聽見他難得的愛語,茉依還是強迫自己浮上笑意,「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都不知道?騙我不用花錢的啊?」
「本來就不用,因為你也愛我。」他確信這點,只怕她不誠實而已。
「我愛你哪裡?」好自大的男人。
「愛我的整個人羅!」
茉依膛目,他真不要臉,這樣說自己,可是嫁給他的她又不能說他不好,不然不是連自己一塊罵進去,那她不是變白癡?
「我累了,我們休息吧。」
「小烏龜。」他們都到了這種地步,她還是不想面對他。
「哈哈。」她拖過一天算一天。
第八章
「我要先洗澡。」韓連霄若有所思的瞧她,思忖著這個新婚夜她會想辦法逃避嗎?只怕他不會如她所願。
「請便,我要先卸妝。」茉依不甩他走到梳妝台,他沒再多說什麼走進浴室。
她拆下頭飾,拿起卸妝乳液要卸妝時,發現桌上有不該存在的物品,她正眼一看,笑容僵在臉上,頹然坐上椅子,微顫著手拿起那張紙,她決定她受夠了,不要再打迷糊仗下去。
茉依亮出她手中的紙條,上面用血紅色的顏以寫上「殺人兇手」四個大字。
韓連霄瞇眼,不再裝迷糊,這一次已經超出他容忍的範圍。
他走到電話旁,打了電話。
等他放下話筒,茉依忍怒的問:「你什麼時候知道幕後主使人是他?!」
是那個人寫恐嚇信逼韓連霄回台灣,還帶他去舞廳,甚至請流氓來威脅他們。
韓連霄瞟她,「我們在山坡上遇到那兩個小流氓找麻煩時就大約猜到了。」畢竟知道那個私密地點的人不多。
茉依憤恨的瞪他,「你放任他來刺探我?!」
韓連霄沒說話,默認她的指控。
「你怎麼能夠放任他傷害我?!」她尖叫,不敢相信他竟如此殘酷,放任一個外人這樣欺負她。
「而你怎麼能瞞我那麼久?」韓連霄神情淡漠的反擊。
茉依緊咬著唇瓣,抖著身子,認命的不再奢望他會站在她這邊,她必須獨力處理這件事。
郝千承一踏入,馬上警覺他們的不對勁,但他只能選擇視若無睹,「總裁,你找我有什麼事?」
「不是我找你,是她。」韓連霄在沙發上坐下來。
茉依走到他面前,露出嘲諷的笑,「你是誰?」
郝千承不知所以,「韓……總裁夫人,我不瞭解你的意思?」
她把手中的字條丟給他,她不要再玩遊戲。
「你是他的誰?!」她的話中毫無商榷的餘地,她要他實話實說。
郝千承面無表情,沉默半晌,這次他說了實話,不再打迷糊仗,「弟弟。」
茉依點點頭,「你要什麼?」
「我要知道他是生是死?」
「為什麼知道他跟我有關?」
郝千承眼色陰霾,但平淡的吐著話,「哥哥是我唯一的親人,從十年前他失蹤後,我到處找他,一直到五年前,我才發現他……」他苦笑,對於兄長卑劣的事跡,他無法辯駁,但對他該做的事,他絕不會放棄。
「不管如何,追查到韓家之後,就不再有我哥哥的線索出現,而總裁夫人在十年前離家住校,我覺得其中必有緣由。」
「即使他是個不入流的……傢伙,你也要知道做了什麼事?」她終究不好在他親人面前罵他。
「他是我哥哥,供我吃、供我讀書,再壞,我都欠他一份情。」他要有一個答案,也好結束所有的疑問。
「只是這樣?」
「是的,我要結束不踏實的心情,不論他是生是死。」茉依輕歎,「他死了,我殺的。」法律追訴期還沒過,怕這樣說一場牢獄之災是免不了的,但她已經不想再瞞下去,就讓真相大白吧。
兩個男人凜然,瘦弱的她是怎麼對付一個孔武有力的大男人?但最重要的是——
「屍體呢?」茉依苦笑,然後抿了抿嘴唇,該怎麼說?連她都覺得不可置信,但答案只有一個,「我不知道。」
「總裁夫人,你在開玩笑?這一點都不好笑。」
「你以為我還會騙你?我已經說了,就沒有再欺騙任何人的打算。」
「是嗎?人是你殺的,你怎麼會不知道屍體在哪裡?」這種不知道的回答不是很可笑嗎?任何有腦袋的人都不會相信的。
「對,屍體是命案最難處理的一部分。」她失神的話使他們心驚,完全明白這件事影響她甚巨,但他們沒阻止她說下去。
要解決一切,就必須公開這件秘密,完全攤在陽光下、事情才有個結束。
茉依繼續低聲吐著話:「可是不知怎地,他就是不見了,再怎麼找都找不到。本來以為會接到威脅、勒索的電話或信件,可是什麼都沒有。」
「怎麼回事?」韓連霄終於開口。
茉依回想過往,眼神幽遠,話音縹緲,「那一夜,他闖進家裡,想要欺負母親,我一時氣憤失手殺了他,媽媽和我一見血,心都慌了,本想報警或叫救護車,可是——」
「媽媽阻止你。」
「對,她說不要,怕我進感化院或——」她無法再說下去,似乎又重回當時鮮血滿地的現場。
「他那時還活著嗎?」
「我不確定。」茉依說完,怕他們誤會又補充道:「那時我們已經沒有主張,沒有多加注意,只想甩掉他這個大麻煩。」
「你們做了什麼?」
「把他丟掉。」
「丟在哪裡?」郝千承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