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花兒
「真的嗎?」單奕月也拿過來看。
「你確定?」
「我當然確定!這死老頭,我一定要整垮他!」她眼裡燃著熊熊的怒火,新仇舊恨全部一起湧上來。
「那有什麼問題!」他握住了她的手。
「夫妻同心,其力斷金。」
她甜蜜的橫了他一眼。「都這時候了還來說風涼話。」
「放心,我有辦法叫縣太爺府重驗,還你一個公道。」
紀薔嗔道:「你跟人家很熟嗎?人家幹嘛聽你的話?」
「我當然跟他不熟。不過有個人跟他上頭很熟。」單奕月賊賊的笑了起來。
「誰呀?」
「你老弟呀。」
「紀真?」他怎麼會跟大官相熟?
他點點頭。「拜託他一定沒問題的。」剛好趁著這個機會把他推到如雪身邊去,免得她空等。
上個月柳如雪喝過他們的喜酒之後,就被柳大人派出來的個帶回去了。而紀真這些日子則是顯得失魂落魄的,明明牽拉著、不習慣沒有她纏著,還硬向旁人說,她走了他才能清靜一下。
此時,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
「噓!」單奕月急忙吹滅了火折子,低聲道:「有人來了。」
紀薔連忙把布匹放回去,蓋上箱蓋把箱子推回床下。
「快躲起來。」
「躲哪呀?」這裡連個能躲人的地方都沒有,雖然有個屏風。但要是人家走近一點,還是會瞧見,總不能爬到樑上吧!
單奕月看床上羅帳低垂,於是拉了紀薔便鑽進棉被裡。
兩人才剛躲好,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口。
縣太爺一身便裝,後面跟著的是程老爺,他手裡還拿了一個約莫三尺的木匣子。
縣太爺點亮了燭火,便往書桌後一坐。
「坐吧,程老爺。」
「是是。」他連連鞠躬,將手裡的木匣子放到桌上,笑道:「大人,這是正宗的長白山野人參,吃了之後強身健體,大大的有好處。」
「你可真有心哪。」縣太爺一邊打開蓋子,一邊笑道:「本府最近身體的確不太好,容易累。」
木匣子裡面躺著十錠黃橙橙的金元寶,約莫有一千兩。縣太爺樂得豎起了大拇指,「程老爺,你這麼有心,本府應該也沒叫你失望吧?」
「是。大人英明,就算我不說那四季染坊的貨是從我這偷去的,你明察秋毫,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了。「這些錢是用來打點縣太爺的,否則一樣的東西一起送上來,要是紀薔知道之後鬧了起來,他可麻煩。
因此他乾脆先賄賂縣太爺,把事情顛倒過來說,到時紀薔鬧起來還得背上竊盜的罪名。
縣太爺揮了揮手,笑著道:「本縣既然知道了四季染坊的醜事,當然就不採用了。」
「大人英明呀。」
紀薔越聽越怒,忍不住想揪住這兩個王八蛋,當頭給他們一頓好打。
單奕月生怕她沉不住氣,連忙將她緊緊的抱住,低聲道:「乖,別氣。」
「太可惡了。」
他們埋頭躲在棉被中說話,他只覺得她吐氣如蘭,絲絲的柔髮輕輕的觸著他的臉,忍不住心中一蕩。
幾個月前,他們也曾這樣躲在棉被之中,但心情可是兩異。
他輕輕的在她臉上吻了一下,手放在她的腰上。
紀薔覺得癢,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的笑聲雖然極低,但也驚動了外面的兩人。「什麼人?」
單奕月連忙扯下帳繩的銅扣射了出去,打滅書桌上的燭火,使書房內陷入一片黑暗,跟著躍下床,揚起大棉被,伸指快速的制住兩人的穴道,往後一退,棉被落下正巧罩住兩人。
他伸手要去拉紀薔,誰知卻撲了個空,原來她跑到桌邊去看那些「人參」,她才不相信那真的是人參。
果然她猜得沒錯,她迅速的將十錠金元寶都放入懷裡,再鑽到書桌下去脫了縣太爺和程老爺的鞋子各一隻,匆匆塞到木匣子裡後準備一併帶走。
「快!」單奕月一把抓住她,趁著守衛還沒趕來之前逃之夭夭。
不久後,他們安全的回到單府,想到剛才的事,都忍不住大笑出聲。
「都是你不好,好端端的搔我癢!」害她笑了出來,差點被逮到。
「我還沒怪你呢!明明就是你不好,你若不是這麼可愛,我怎麼會忍不住,非得在那個時候親上一親呢?」
「胡說八道。」紀薔將懷裡的金元寶拿出來。「唉唷,掉了一半啦。」難怪本來很重的,到後來卻越變越輕。
「我知道呀。」金元寶掉下去的時候單奕月聽到了,不過他覺得沒必要冒險回去撿。
「你知道?知道幹嘛不講。」她心疼的說:「這些金元寶要是全都換成銀票,咱們就可以拿去給城東那些窮苦人家。」
「你還真善良,不過縣太爺不見了金元寶,一些窮苦人家卻突然有錢了,你說他知道了會不會胡亂抓人,說今晚的竊賊是他們?」
「才不會呢!」她微嘟著小嘴,「我說縣太爺不見了金元寶,他不但不敢提,還不敢找,更不會胡亂抓人充數的。」她有那麼笨嗎?她當然是想清楚了才會這麼做。
「喂?這麼有信心?」
他摟住她的腰。「說來聽聽。」
「不要,你這麼聰明,難道不會自己想嗎?」她眼裡閃過一絲狡接。「你老是愛捉弄我,現在我也不老老實實的告訴你。」
「你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不老實的?」單奕月假裝訝異,「跟誰學的?」說著便伸手去搔她的癢。
她咯咯一笑,抓住了他的手。「好啦,別搔我癢,我說就是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癢。
「你不是說紀真跟人官很熟?」紀薔笑指著桌上的木匣子。「我們只要托那人把這份大禮送給縣太爺,他看了之後,就會知道他的勾當已經被上頭的人知道了,你說他敢到處嚷嚷人家賄賂他的金元寶被偷了嗎?」
「你真聰明。不過這兩隻鞋可真臭,也難為你硬是扯了下來。」他還在奇怪她沒事拿這些東西幹嘛,原來是有用意的。
嗯,他有一個好聰明的小娘子呢。
「我有屏住呼吸嘛!」沒辦法,她得想個辦法嚇嚇縣太爺,叫他不敢再跟程老頭狼狽為奸。
不過她不打算利用那個大官逼縣太爺重驗她染好呈上去的布匹。
她要贏就要贏得漂漂亮亮的,絕對不靠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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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才不幹呢!聽清楚沒,我、不、干!」開什麼玩笑呀?叫他去找柳如雪那個總督老爹?
他又不是瘋了,要是給他瞧見了,沒被逮去拜堂完婚才有鬼。
紀薔笑盈盈的說:「你不想去呀?那就算了,我也不喜歡勉強人。」
沒想到柳如雪居然是兩廣總督的女兒,而她居然還肯垂青於紀真這個笨蛋,也算是她紀家祖上積德了。
「不過呢,你實在太見外啦,你未來的丈人是兩廣總督這種大事也不跟我說,真是好討厭喔。」她笑得甜甜的,一點敵意都沒有。
紀真用相當戒備的眼神看著她,他不大相信她肯這麼就算了,她雖然在笑,語氣聽來也頗為溫柔,不過他就是覺得心裡發毛。
她應該要叉著腰,破口大罵:你這個混賬小子,叫你做件小事你給我推三阻四的,是存心找死嗎?紀薔應該這樣才對呀!眼前的她這麼溫婉、柔和的樣子,真是怪嚇人的,害他渾身的寒毛都一根根的站起來。
「他不是我的丈人,你別亂說話。」要是給娘知道那還得了?
紀薔嫁了之後,娘開始看他不順眼,整天抱怨他不娶媳婦,是存心要讓紀家絕後。
他不是故意的呀,他就是不喜歡女人,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好吧。」紀薔笑著點點頭。「你不肯幫我,那就算了。」
單奕月接口,「那也沒辦法,紀真從小怕女人,你要他去求柳如雪,他當然怕啦。」
聞言,紀真怒道:「我不是伯女人,是討厭女人!我已經說了好幾次,你還搞不清楚嗎?」
女人,他應付不來!除了姐姐和娘之外,他不跟女人打交道的。所以柳如雪才會讓他這麼煩惱,四處躲她。
紀真會討厭女人,大概跟六歲那年在靜心湖遇上一群青樓女子有關係。
「女人是用來愛的,不是用來怕的!」單奕月不怕死的繼續說:「你這毛病也該治一治了,否則紀家真要絕後嘍。」
「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是討厭不是怕。」紀真越吼越大聲,看樣子非常介意這件事。
紀薔體貼的倒了一杯茶給弟弟。「來,喝些水,別生氣了。你知道奕月這人就是嘴巴壞,他故意嘔你的。」
紀真接過杯子,大大的喝了一口。「哼,他擺明是過河拆橋嘛!也不想想看你們兩個能結成夫妻,都是我的功勞耶。」
「是,我們是該謝謝你。」單奕月不懷好意的說:「我們想來想去,覺得你真的是我們的大恩人,所以我們夫妻倆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
「喔?這麼客氣?」嗯……一定有鬼!「我不敢當。」紀真才這麼說,就覺得頭微微的昏了,身子也跟著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