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郡主奴

第10頁 文 / 花兒

    「我騙你做什麼?我跟著少爺一起去的,有多辛苦我會不知道嗎?就是很辛苦、很耗費心神才根本沒人要做,否則治水整河根本不關少爺的事,他也不用用公餘的時間去做這些事。」

    「胡說,他是都水部的主簿,治水疏洪本來就是他的職責。」她才不要相信雷臨歧是好人,他明明是個不孝子,怎麼能突然變成憂國憂民的好官?

    阿樂哈哈地笑了起來,「那怎麼可能,差多嘍!」

    「我不信。」她搖了搖頭,雖然嘴上依舊是這麼強硬,但其實心裡已經開始有一些些的動搖。

    「不管你信不信,我勸你還是別去了,真的很辛苦。」

    「不!」她固執地說:「我要去。」

    她不願意輸給雷臨歧,她要贏!她要他收回所有對她的輕視和不尊重。

    她要讓他知道,奴才也是個人,也有能力,而且不會輸給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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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陽高高掛在湛藍的天空上,只有幾片薄雲意興闌珊的飄著。

    侍書用衣袖擦了擦額上的汗水,腳步明顯地緩了下來。

    她已經走了一個上午了,從沒走過這麼崎嶇難行的山路,有些地方根本沒有路,要撥開快跟人同高的灌木才能前進,有些地方又都是利巖巨石,得手腳並用、使盡力氣才能攀上去,她的手掌早已磨破皮,隱約地滲出血來,雙頰被烈陽曬得通紅。

    但她咬緊牙根,跟在雷臨歧身後,一句話也不說,更別提求他休息一下。反正她是野猴子,到深山像是回家,怎麼樣都死不了的!

    她走得氣喘吁吁的,腳步有些踉蹌,此時前面的雷臨歧似乎也累了,找了一個樹蔭就坐了下來。

    謝天謝地他很容易累,走沒多少路就要休息,否則她的腿穩斷。她跟著高興的也找了個樹蔭,滿足地將背靠在樹幹上休息。

    雷臨歧拿出水囊來喝了一口水,看了她一眼。他早跟她說過了,誰叫她不肯聽硬要跟來?連阿樂都知道會有多辛苦,一聽到自己不要他跟進山裡來時,開心得像什麼一樣。

    偏偏有人就是不信邪,沒那個體力和耐力,硬要跟他賭氣,把自己累死了,他也不會覺得愧疚的。

    她真的很好勝,不說一句話、不喊一句累,一路上緊緊的跟在他身後,明明累得快不行了,還不肯開口說要休息。

    女人真奇怪,該示弱的時候卻又要故作堅強,要不是怕她累死在路上拖累了他,他才不會那麼好心的停下來休息,或許對別人他還會體恤一點,但對她……那就算了吧!

    好累呀!侍書覺得全身都沒有力氣了,她從沒走過這麼辛苦的一段路。她渾身都好疼,尤其是雙腿更是難以克制地發著抖,連要站起來都很困難,更別說走路了。

    她看雷臨歧又站起來,似乎要走了。於是她也掙扎著想站起來,試了半天終於搖搖晃晃地起身,可是才跨出一步,就再也支撐不了,身子微晃了一下,跌了個狗吃屎!

    「痛……」為什麼她這麼沒用,這樣就走不動了?她相信他一定會毫不留情的嘲笑她,或許更狠一點,趁機把她丟在深山裡喂老虎。

    一想到這裡,她就有些害怕,連忙掙扎著站起來,抬頭一望別說是人影了,就連鬼影子都沒看見。

    他丟下她走了!

    她扶著樹幹,有點暈眩地看著頭上依然炙艷的烈陽,耳邊是啾啾的鳥鳴和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響。

    雷臨歧似乎已經走遠了,一個人的孤單和恐懼,一下子湧上心頭。

    突然間,她聽見了哭聲,忍不住心裡一高興,喊道:「誰在這裡?」

    這一句話卻帶著濃濃的哭音,原來是她自己在哭呀!

    「我不要一個人!」她懊惱地跌坐在地上,用力的揉著自己發軟的雙腿,「都是你!都是你害我一個人啦!你真沒用!沒用!」

    爹爹死後她就發過誓的,她再也不要一個人了,她受夠了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感覺。

    從小,爹爹就特意隔絕她的生活,她沒有朋友、沒有玩伴也沒有親人。她最親近的是自己的影子。爹爹說這樣是為她好,不跟任何人接觸,她就不會相信任何人,也不會被背叛,更不會受傷害。

    爹爹逼她唸書,強迫她學這、學那,語重心長要她靠自己、獨立堅強,老是教訓她這世上沒有真正能相信的人,惟一能相信的就是自己的能力。

    爹爹是為她好她都知道,可是她很孤單呀!她討厭寬闊沒人的大房子,討厭沒有人陪她吃飯、說故事哄她睡覺。

    她怕黑,不敢一個人待在黑漆漆的房間裡;她怕閃電、怕打雷,她什麼都怕,可是她什麼都不能依靠。

    她只能靠自己!就像她怕極了被局限在那個大房子裡,只能聽著從圍牆外傳來的笑聲和說話聲。

    娘死了,後來爹也死了,她從那個冷清的大房子裡走出來,到了熱鬧而充滿生氣的雷家,她才擺脫了這種感覺。

    她將頭埋在膝上,嗚嗚咽咽地哭著,「人家不要一個人哪!」

    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逐漸的向她靠近,她抬起頭來,看見雷臨歧手裡拿著不知是什麼東西,朝她走來。

    她連忙抹乾眼淚,裝出一副鎮定、不慌不急的樣子。

    「拿去。」他將一根削好的木頭遞到她面前,「哭什麼。」他不過走開一會,去給她尋一根稱手的木頭來撐著走路,這有什麼好哭的。

    「誰哭了!」她轉過頭去,「誰要你假惺惺的討好?我不要你的爛木杖!」

    「彆扭!」他將木杖往她身邊一丟,「用不用隨你,我要上路了。」

    他走了幾步,沒聽見她跟上來的聲音,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火氣,回頭道:「你走不走?」

    侍書拿起木杖,撐著站了起來,蹣跚地走了過去。「我還是瞧不起你!」別以為這樣就會讓她心生感激。

    「有力氣耍嘴皮子,還不如用來走路。」

    她本來想回嘴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不想跟他計較了,就當作是對他的謝禮好了,這樣誰也沒欠誰,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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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逐漸的往西落下去,滿天的彩霞煞是炫麗好看,金色的陽光溫柔的灑在侍書身上,像為她披上一件閃閃發光的披風,使她整個人像籠罩在一種寧靜而朦朧的神秘之中。

    她坐在溪澗旁的一塊石頭上,脫了鞋將雪白的雙足浸在溪裡,低垂著頭專心地摳著刺進掌心的木刺。

    因為痛,她微微地蹙著眉,輕輕地咬著唇,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沉靜的美感。

    當雷臨歧發現自己居然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側臉時,暗罵自己一聲昏了頭!一定是因為太熱,所以這個丫頭才會越看越順眼,越看越……越可愛。

    侍書能感覺到他的視線,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一些心慌,害她掌心裡的那根小刺怎麼樣都拔不出來。

    「討厭!」她甩甩手,有些懊惱的低聲罵道:「幹嘛盯著我看。」

    她斜斜的瞄了他一眼,發現他仍是盯著她,連忙收回眼光,憤憤的嘟起嘴來。

    她想叫他別再看著她了,可是如果說出來,一定會惹來一肚子的氣,還是不說為妙。

    努力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回掌心,可是他的視線仍叫她彆扭得無法不去在意!

    終於,她受不了了!猛地回頭來罵道:「別看了!不許你再看我!」

    一回頭才發現雷臨歧根本沒在看她,而是背對著她撿拾枯枝準備生火,她真想挖個地洞鑽下去!可,他剛剛明明在看她的呀!

    「你說什麼?」雷臨歧回過身來,手裡抱著一堆枯枝,「我沒聽清楚。」

    一抹紅暈快速的飛上她的兩頰。謝天謝地他沒聽清楚!她漲紅著臉,掩飾道:「我說太陽要下山了。」

    「我看得出來。」他將手裡的枯枝放下來,「對了,我看著你是因為想知道你要花多少時間,才能解決那根刺。」

    原來他聽到了!她早就知道不該說出來的,這下子他一定會亂想,以為她心裡很高興他盯著她看,或者因為他的眼光而感到沾沾自喜。她急忙的想解釋,「反正……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什麼了?」他相當無辜地問。

    「你知道你心裡想些什麼,你一定以為我……」她越急就越是心慌,越是心慌就越顯得心虛,越心虛就更急,一急就亂,她本來是在對付掌心的刺,一亂起來就無意識的亂摳,反而將刺扎得得更深了。「啊……好痛……」

    「你怎麼這麼笨!」他看她痛得甩手,走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仔細的看著她的掌心。

    他手裡的溫熱感藉著肌膚的相觸,隱約傳到了她身上。她臉一紅,甩開了他的手,「不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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