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郡主奴

第7頁 文 / 花兒

    聰明反被聰明誤,她從來沒想到有一天這句話會這麼適用於她。

    第三章

    剛下過雨的秋日午後,一絲涼風也沒有,空氣中粘窒著一股揮散不開的昏頓,就連書房外荷花池邊的蛙鳴,聽起來都有些有氣無力的。

    「少爺,吃飯了。」侍書心不甘情不願地道。

    一把白牙撥鏤尺快速地打了下來,正中她右手背,「請呢?」

    「少爺,請吃飯。」她摸著被打痛的手,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幾字。

    「客氣有餘,恭敬不足。」他看了她一眼,「再說一次。」

    「再說一百次也一樣。我根本就瞧不起你,怎麼有辦法恭恭敬敬的跟你說話!」她豁出去了,這個不孝子愛記仇又小心眼,擺明了在欺負她這個奴才。

    什麼說話訓練,去他的,誰理他呀!她才在他手下三天,感覺卻像過了三年。

    她覺得好累,儘管他沒使喚她,也沒拿粗活來奴役她,當然更沒餓著她,他只是快悶死她啦!

    他一定知道她受不了安安靜靜的坐在一個地方太久,才故意叫她在書房坐一整天不許她走動,他一定也知道她不說話會死,所以才不許她說話,並且知道要她對他表示恭敬比教母豬爬樹還難,所以才拿了一把尺來,一逮到機會就打她。

    這叫精神虐待!她一定會死掉的,如果再繼續被他這樣惡搞胡整下去,她真的會死掉的。

    「我沒說你可以說話,誰叫你出聲的?」

    「我愛說什麼就說什麼,你管不著。」她生氣的說,「我要走了,你自己慢慢玩。」

    他也不阻止,只是笑笑的看她走,等她要跨過門檻時才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沒有我的允許,你要是離開這個屋子一步,我包準你永遠都進不了雷家門一步。」

    她頓時收回了腳,客客氣氣的說:「少爺,請吃飯了。」柔順得像只小貓。

    這句話像是咒語,非常的有用,屢試不爽。這丫頭天不怕地不怕,一提到這句話馬上就乖得不得了,看樣子真的很怕被他趕出去。

    「很好,孺子可教也。」收起了利爪和鋒舌,其實這丫頭也沒那麼討人厭。

    可為什麼她會這麼不願意離開雷府?他知道她在他親娘面前搬弄是非、顛倒黑白,也是因為怕他把她賣出雷家的緣故。

    「多謝少爺稱讚。」

    「就是這樣,真難得你做對了一次。」他點點頭,嘲諷地道。

    「請問少爺,我可以回老夫人房裡當差了嗎?」盡量囂張吧,明的她鬥不過,來暗的她鐵定贏。

    好漢不吃眼前虧,忍一時之氣換往後的好日子,算算還滿值得的。

    「有這麼容易嗎?」他扇了扇折扇,「才三天要磨你的爪子還不夠呢。」

    三百年都不會夠!她在肚子裡罵了一句,就算你死到骨頭都能拿來打鼓了,我的爪子依舊鋒利如昔。

    看她臉上表情古怪、深有不滿之色,想也知道她在肚子裡作文章。「再罵呀!罵得越多就越晚回去,反正本少爺閒得很。」

    「我哪有罵你。」她立即滿臉恭敬,笑得燦爛極了,「少爺,你多心了。」

    「哼。」他將折扇一放,「備紙磨墨。」也該辦正事了,回到江州都三四天了,余抒懷不知道搞什麼鬼,居然到現在還不來他這裡報告。

    侍書卷起袖子幫他磨墨,看著他全神貫注地盯著一張地輿圖,或沉思、或喃喃自語,有時提起筆來寫了幾個字,然後又放了下來。

    這三天來,他幾乎都待在書房裡,一開始她也沒心思去看他在做什麼,滿心滿腦都在罵他、詛咒他,可現在她開始好奇了。

    他到底在做什麼?一張地輿圖看了三天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也真夠笨了。

    他們兩人正全神貫注地盯著地輿圖,突然窗子一格動,跳了一個人進來。

    「來得真早。」雷臨歧抬起頭來,看見余抒懷笑嘻嘻的樣子,冷哼了聲。

    「沒辦法,你不知道那些大小官員多熱情,這幾天到處都有人做東請客,吃得我人都胖了一圈。」他雖然是在回答雷臨歧的話,但眼光卻好奇的在侍書身上打量。

    「你倒享受,正事都不用管了?」看見他一臉興趣的盯著侍書,雷臨歧不知不覺的生起了一些火氣。

    「我辦事你放心。」他豪爽的一揮手,「沒介紹一下,這個大美人是誰?」

    「別跟她說話,她凶得很。」

    「真的嗎?」他更是好奇了,「怎麼個凶法?」

    「你不會想知道的。」

    什麼意思嘛!說她凶?他怎麼不說自己不孝又小心眼?

    侍書想反唇相稽,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少爺,既然有客來,侍書先退下了。」

    「不用,這傢伙不算什麼客人,你把門窗都關緊了,然後乖乖地坐著。」他指著臨窗的一張梨花木圓凳道。

    侍書乖乖的照著他的話做,相當忍耐地咬著唇,一聲不吭地坐下。

    余抒懷走到書桌旁,一看見地輿圖,搖頭歎道:「你還真是拚命,連在家裡都不肯閒著。」

    江州的濟川前年潰堤氾濫,洪水奪去不少人命和良田,雷臨歧一直有要整治濟川的決心,這次他雖說是休假回家,其實仍是念念不忘要防治水患。

    「也休息夠了,該開始準備辦正事。」他將視線放回圖上,旁邊還零散的放了一些公文,「我還沒去實地勘查過,不過看起來,濟川不怎麼好對付呀!」

    「豈止濟川不好對付,沒消息的臨海郡主也一樣麻煩。」余抒懷同情地說,「你最近大概跟水犯沖。」

    說實在的,濟川整不整治跟他雷臨歧又沒關係,他實在不明白為何他硬要將這個責任攬在身上。在朝中,他力排眾議主張整治濟川,受到各部官員的齊力反對,而皇上最後裁定說,只要他能提出具體可行的方案,就可考慮整治濟川的事。

    看樣子,他是鐵了心要皇上和各部大臣正視這條濟川了。

    坐在窗下的侍書本來正無聊地盯著自己的手指頭發呆,一聽見「臨海郡主」這幾個字,她猛然抬起頭來,有點詫異地看著他們。

    為什麼會提到臨海郡主?她專心的豎起耳朵來聽。

    「別跟我說那個郡主。」雷臨歧有點頭痛地說,「皇上交代的兩件事裡,就這一件最難辦。」

    「那也不一定,我們貼貼懸賞告示,說不定很快就找到了。」

    侍書聞言笑了一下,一句笨蛋差點脫口而出。

    雷臨歧搖頭道:「難說,雖然我們不清楚郡主失蹤的內情,但絕對不是只貼告示就能找到的,她是存心躲起來,懸賞多少銀兩都沒用。」

    侍書連連點頭,她家少爺雖然不孝又是個大壞蛋,但是腦袋裡裝的倒不是稻草,還是有點東西的嘛!

    「這沒道理,」余抒懷不服氣地說:「一個郡主有什麼理由不想讓人家找到?」

    兩年前,只有頭銜而無實權的利陽王在望安過世,而臨海郡主也消失無蹤,這件事一直到前幾個月才輾轉傳進京城,進了皇帝的龍耳。

    當年,為了爭奪帝位,發生一場激烈的鬥爭,惟一沒參與爭位的五皇子,在兄長登基之後,立刻被封為利陽王,以杜絕民間關於血腥爭位、手足相殘的蜚短流長。

    但是利陽王並不領情,他帶著剛出生的女兒和妻子遠走他鄉,拋棄了所有的榮華富貴,直到八年後兄長駕崩,他才帶著八歲的女兒回宮,送他最後一程。之後,他再次不顧當今聖上的挽留,執意離開,毫無消息到現在。

    皇上因此一直覺得對利陽王有所虧欠,要他無論如何都要找到臨海郡主,絕對不能讓皇室明珠遺留在外。

    「找到她之後你再問她吧。」

    余抒懷拍了拍胸脯,有點好險的味道,「還好要怎麼找到她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

    「你的問題就是要怎麼拿到賬冊,送那群狗官進大牢,並將贓款全數追回。」

    「嚴格說起來那其實也是你的問題,我不過是個跑龍套的,真正的主角還是雷大人你呀!」他眨了眨眼睛,假兮兮的拱起了手。

    「余將軍客氣了。」雷臨歧毫無誠意地扯動著嘴角,算是一個笑容。「賬冊。」

    「一拿到一定雙手奉上。」

    雷臨歧點了點頭,又對著那張地輿圖苦思起來。

    「怎麼了?遇到什麼難題嗎?說出來大家商量一下嘛!」余抒懷興匆匆的湊了過去。

    「這可是你說的,別說我為難你。」真難得一向懶得想事情的他會主動想幫忙。

    他壓低了聲音,笑道:「美人面前給我留點面子,別問我太難的問題。」

    雷臨歧給了他一記白眼,接著才指著圖上的濟川道:「濟川發源在松番山南麓,在儀賓注入長江,是長江支流裡水量最豐沛的一條。從發源地到江州將近三百里,水流湍急,河段落差有三百多丈,到了江州因為落差驟減流速變慢,上快下慢便容易流水四溢,水患就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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